林文州所描述的那个地方, 是位于郊外的一栋高数十米的鱼尾状建筑，听到这个，宣祈便觉得熟悉感扑面而来。
等林文州说到建筑底部被破开一个大洞时，宣祈便彻底确定了。
那地方就是曾经的研究院。
进考核副本的第一天, 因为想要寻找疫苗, 他和连奕曾去过郊外的旧研究院，当时门被锁住了, 还是连奕暴力破门进去，在建筑底部留下一个大洞。
“这个地方，我和银刃曾经去过。”
宣祈慢慢解释给林文州听，“当时那里没有任何怪物, 也没有你所说的漂亮极了的小白花。”
“你的意思是……？”林文州睁大眼，语气有些惊讶。
宣祈点头, “听你的描述，旧研究院内一定有什么东西, 吸引来了这些怪物，而对比前后差异，明显多出一个花, 我猜就是这个花，吸引的怪物。”
“你不是摘了一朵花吗？我们明天带这花去新的研究院，看有没有人认得。”
宣祈想，这花可能原本就是研究院的东西，在研究院荒废无人清理后，开始肆意生长。
次日, 因连奕需要留在军队备战，便没有跟去，宣祈带着林文州前往新研究院。
新建的研究院在人鱼城市中心，靠近医院附近。
“找一位叫陈飞的研究员。”宣祈直接向前台如此说。
陈飞算熟人了，找熟人操作比较方便。
前台查询过后，回复宣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陈飞的人。”
没有？怎么会呢？
“我听说研究院重组，会优先招曾经在研究院工作过的人，他以前就是研究院的，确定没有陈飞吗？”
前台笑了一声，笑容里有些不屑。
“先生，如果你说的陈飞，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不在研究院，他好像去王女身边工作了，在政务中心爬得可快了。”
王女身边男女关系非常混乱，她得力的手下，往往都是她的情人之一，陈飞现在是王女非常看重的下属之一，前台对他，难免不喜。
宣祈感到惊讶，陈飞一个研究员，那么积极的往政治中心爬做什么？
若说曾经研究院不在，他失业了去找新出路可以理解，可现在研究院已经重组，他还跑过去做什么？
他以前是做研究的，竟能在老狐狸扎堆的政务中心，混得如鱼得水，这不奇怪吗？
宣祈心中勾了一个问号，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个。
他转而问：“如果我们想查询一种植物的特性，该找哪位教授？”
前台推荐了一位李教授，宣祈便购买了付费咨询项目。
现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人鱼来咨询，他付款后直接去楼上找那位李教授。
见到李教授后，林文州取出保存好的小白花，递给他看。
宣祈在旁忍不住上前一步，嘴边露出微笑。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几乎在林文州从盒子中取出花的第一秒，宣祈便感到后背骚动起来。
自从接受百草的治疗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背后眼睛的异动，此时被这花的香味所吸引，全部兴奋起来。
连宣祈自己都无法移开视线，在那股淡淡的花香之下，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异常的愉悦情绪中，大脑中的神经末梢都在跳舞一般开心。
李教授戴上手套，接过小白花仔细观察，良久后喃喃道：“这种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他拨开花蕊，在红色霞光中发现一颗红宝石一般的圆形颗粒，顿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李教授兴奋地大喊起来，“这个花，你们在哪发现的？”
“这到底是什么花？”宣祈问。
李教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花的名字，只是这个红宝石一样的种子，我曾经见过。”
他捏起那颗圆形种子，语气轻快。
“实际上，谁会想到这是种子呢？旧研究院一直保存有这颗种子，听说，这是先知百年前进行先知的最终考核时，从最深的海底中，带回的种子。”
“百年来，研究院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无法使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你们到底在哪发现的这种花？”
李教授表情疑惑。
“在旧研究院里，应该就是先知带回的种子长成的。”宣祈轻声回答。
“不可能。”李教授立即摇头，“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放弃让种子发芽的想法，把这个种子冷冻保存了，它怎么可能在冰窖中发芽？不对……”
李教授说到最后，已经意识到了漏洞，“旧研究院已经废弃，冰窖肯定解冻了。”
解冻后，遇到合适的环境，那颗种子完全有可能生长起来。
宣祈听得微怔，内心泛起无比微妙的情绪。
小白花的功效，他至少能肯定其中之一，那就是对深度感染者具有无比强大的吸引力，这一点，若是利用得当，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大杀器。
研究院花费百年时间，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使种子发芽，是不是因为缺少一种必备材料呢？
而种子现在自动发芽，是因为那种材料已经蔓延到整个海洋中。
没错，宣祈怀疑正是因为灰质的存在，白花种子才能发芽。
种子来自深海，而灰质也是一场火山爆发后，从深海中带出来，在灰质包围研究院后，不能发芽的种子自行发芽了，这难道只是巧合？
说来，还得多亏上面海洋的行动。
若非对面的宣大人派玩家来捣毁这边的研究院，这颗种子现在还在冰冻中，绝无可能生根发芽。
若非他们带来蕴含灰质的尸体投入研究院中，研究院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灰质充满，给种子发芽制造出无比合适的环境。
宣祈想着，都要忍不住偷笑了。
如果上面海洋的宣大人，当真是他的复制体，那系统未免也太绝了吧，连他的霉运都复制过去了。
宣大人精心策划的破坏行动，成功后却给对面带来了通关线索，这不是倒了血霉吗？
“这是什么？”突然，李教授大喊了一声。
宣祈抬头看去，只见那颗红宝石种子上，吸附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那应该是周围海水中的灰质。
在吸附满一层灰质后，红宝石外壳竟渐渐开始软化，最后在李教授手上融化成一滩红色液体，露出中心的一小颗白球，那才是真正的种子。
发芽的过程出乎想象的快，不过几分钟时间，小白球将那滩红色液体吸收完全，变得圆润饱满，下一瞬，种子外皮破开一道小小的缝，一株细嫩的绿芽从里面悄悄冒头。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李教授呆在原地，良久无法回神。
研究院花费百年时间，都无法成功的事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在他手上，成功了。
宣祈看着这株小绿芽，陷入沉思中。
种子的发芽过程，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想，就是灰质促使种子成功发芽。
可种子的发芽速度，快得出乎他的意料。
宣祈敢断定，这种植物的生长速度同样很快，因为按照林文州的描述，旧研究院内已经长满这种植物。
那栋楼可是十分高，内部空间很大，短短时间内，它能爬满墙壁，必须要拥有惊人的生长速度。
也就是说，这种花具备短时间内大量生产的可能性。
宣祈的眼睛眯起来，这个可利用空间太大了。
“李教授，如果拥有足够的资源，你能够在一片完全封闭的空间中，大规模培育这种花吗？”
李教授点点头，“如果资源充足，自然可以。”
“好，今天打扰了，还请您好好保存这株幼苗，切记，封闭保存，长出花后，不能让它的香味散发出去。”
“好的。”
再三叮嘱李教授后，宣祈跟林文州转身离开研究院。
宣祈神情郑重，对林文州道：“蚊子，你去通知冰火圣团，我要找他们聊一聊，就说我有赢的办法。”
“真的吗？”林文州满脸惊喜。
“七成把握。”宣祈笑了一下。
“太好了！”林文州激动地握拳，“我现在就去找冰火圣团。”
宣祈点头，目送林文州离开后，搭乘上前往王宫的水车。
他必须去觐见人鱼女王，向她谏言。
从进入副本后，宣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什么才算阵营的胜利？
可能所有人最先考虑的是，将对面阵营的玩家全部杀掉。
可随着镜像世界的曝光，宣祈推翻了这个想法。
很显然，在这个两方人鱼，只能幸存其一的世界，两个阵营根本不是指的玩家，而是指两方海洋的人鱼族。
那么胜利只剩一个思考方向，打败敌方人鱼族。
怎么才算打败？
第一，一个月后，己方人鱼族幸存力量多于敌方。
这可能算赢，但不保险。
第二，在一个月内，发起大决战，并取得决战的胜利，使敌方再无力发动战争。
这才算稳赢。
宣祈能想到这个，以己度人，对面的宣大人很可能也会有类似的思考。
即使只要拖延下去，对面因为后续力量更充足，会取得最终胜利，可那个最终胜利，很可能是在他们离开考核副本之后。
这太慢了！
宣祈一直是个敢冒险的人，他对于胜利的定义，是绝对的第一，是绝对的优势。
他想，宣大人可能也有这种心态。
他渴望一场大决斗，加快战争进程，在考核的一个月内，便彻底取得阵营胜利。
这种急迫的心情，是可以利用的。
宣祈现在同样期待大决战的到来。
他抬头看向前方，眼神悠远。
那一刻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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