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19章

    不管美衣华服何如闪耀,都掩盖不了天后心里的苦涩。万年心机费尽,只为门外一人!总想着一旦旭凤荣登天帝,统掌八方,凤族就有复起,再飞三十三重天的一天!可就是现在,一心寄托的人,却让她明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自己将他保护的太好,让他即便为帅多年,仍然不通一丝阴暗权谋;是自己太爱他,在他还不懂需要是什么时,就将所有奉上。如今才会这般纯善端正,看不到身后深渊!”双眼苦涩渐退,决绝之色满布。天后直视殿门上投影的身躯,不发一语。静默,徒留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博得就是旭凤的心,博的就是旭凤心中再无半丝怀疑!

    自被驱离大殿,一时慌乱、双膝跪地开始,时间已悄然走过半个时辰。若是往常,这般情形,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刻都不可能发生。可旭凤面前的殿门始终没有一丝异动,紧紧闭合。“真是我多心了?所以,母神才这么生气!”双眼看着殿门,旭凤回想着虞渊所见所闻。眼中疑惑减少,愈发坚定的跪在殿外。

    天后涂着上好蔻丹的手指越捏越紧,凤椅前端变形一片。虽隔着殿门,但旭凤是怎么想的,天后光靠剪影便能辨明。看到旭凤动摇后再度坚定,天后双眼盛满冷光。心中浮现清隽青年,怒火炙热如同火山:“润玉!这趟北郡之行,你真令本座刮目相看!不仅再添声誉,让八方仙神认同;还让旭凤无觉做矛,刺向本座。这般一石二鸟的权谋心术,也只有你这竖子想得出!”再次看向旭凤,天后咬牙退让:“好!你确实击到本座软肋,这局本座认输!但你也别得意太早,本座迟早拿住你这竖子的命门,让你无声无息消失!”

    挥袖复原凤椅,天后变出一颗丹药,张口服下。一息后,急促的呼吸声响彻大殿,随着匆忙的脚步声,旭凤从打开的殿门位置看到了紧抓胸口,满头虚汗的天后。急忙起身,匆匆走向凤座:“母神,您怎么样?”

    “旭凤!母神一向爱重你们…怎会…你若不信…母神即便肝肠寸断…也愿立下上神誓言!”天后迟缓举起手指,唇色暗淡的向旭凤断续言道。双眼焦急的看着生母,旭凤催促这凤仪宫宫侍延请医官。昏迷前,天后知道自己这招自伤后退,赢回了旭凤的心。

    “母神!”心中无疑的旭凤,抱着天后昏迷的身体高喊出声。紧接着,凤仪宫宫婢忙成一团,进出不断。已入住迎宾殿多时的各方地仙,听闻天后心疾发作,心中惊诧不已,可对皇家秘事有所认知的各族元老,心中却生了阴影…

    天后心悸,即使是偏远的璇玑宫依然听得分明。抬眼看向面前儒雅的人,润玉冷肃的容颜丝毫未变。伸手拿起桌上茶杯,淡淡抿了一口。一切看似与平常相似,可子熙明白,润玉在摈除自己,无声送客。

    安静!面前之人在外间的喧嚣映衬下显得格外安静!可这无声的驱赶,却未让受此待遇的子熙动摇半分。心中轻轻一笑,子熙再次开口自辩:“殿下觉得子熙有悖仁礼,拿二殿当剑,不配再留璇玑,可子熙仍要再三自辩!子熙旁观事态发展,任由二殿随心所为、随心所想,都是想让天后自此顾虑三分,不再使些阴私手段。这样,殿下才能少些麻烦,早日实现心中抱负!”

    砰!茶杯撞击桌面,润玉清眸直视子熙:“神君心意,润玉心领!但润玉记得神君说过,九重天没有子熙神君,只有璇玑亲卫重寰!既然如此,神君就不该过界,替润玉做主!”

    虽无怒色,但周围略低的气压,仍使心脏不规律地跳了一下,可细细品味润玉刚刚话语,子熙心跳渐稳。他知道润玉生气归生气,驱赶归驱赶,自己连番自辩仍让他认同了部份,而这部分恰是润玉埋在心头最大的忧虑。“再深的情感,都经不起连翻欺瞒和变故。若真相大白,身心至纯、从未受挫的光明之人,最易受伤迷失!若想护住这般钻石一样的人,除了让他走出保护,看清残酷以外;只有让阴邪自主避忌,不再轻举妄动,才是上佳之策!”

    伸手摘下腰间的璇玑令,子熙走到润玉面前,正色应答:“是属下僭越!属下犯错,实不宜再呆璇玑宫!殿下保重!”放下璇玑令,子熙转身向宫门走去。

    再有一步,此生要入璇玑宫将难上加难,可是若稍加迟疑,身后之人软了三分的心会再度成坚硬如玉。毫不迟疑抬脚跨出宫门,再抬落后左脚时,子熙耳边传来清冷的嗓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子熙笑颜转身,冲常青松下的身影抱拳应是…

    看了眼重系璇玑令,释放狂纵气息的子熙,润玉站起身,转向凤仪宫,心口一开:“母神!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此刻我们想法一致!”…

    今年的万塞节波澜不断,先是两宫征兵,再是天后心疾。在迎宾殿等候的各方仙神,最后还收到了意外不已的天帝御令:天后不适,本座难安!然万塞节乃天界百年盛事,不可延误半刻。遂本座命两位皇子协同主持祈愿祭祀事宜。望众仙襄助配合,完成此次祝祷!

    天帝想法愈发难猜!两位继承人同时主持,看似随意,却寓意颇多。“这究竟是在考察两位殿下?还是在考察我等?”心绪纷扰的各方仙神,三五成群低声私语。身处高阁的各族元老,相互望了望,闭目打坐。留神家中元老的各方族长恍然大悟,转身静坐,再未私谈。慢慢的,众仙领悟,当不变应万变。万籁俱静,仙家众多的迎宾殿,只余风过叶稍的声音…

    焚香,沐浴,更衣,身着盛装的润玉展现倾城风姿!编钟长鸣,润玉缓缓落在旭凤身旁!站在天梯之上的各路仙家,双眼已不知应看向何人。是右边品貌非凡、器宇轩昂的旭凤,还是左边剑眉星眸、淡定优雅的润玉。风流倜傥,在世潘安已不足以形容两人,唯有学习凡人赞上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时,朵朵祥云从天而降,越过众人,径直停在玉阶尽头,与九重交好的上清尊者走下云端。身着红衣的火德天尊向斗姆元君颔首问好,转看下方。润玉入眼,性情豪爽的火德天尊直言赞道:“雏凤清于老凤声,青出于蓝胜于蓝!”

    润玉两手交叠,温润应答:“天尊廖赞,润玉还需磨炼!此次得父帝御旨,与旭凤率众仙进行祈愿祝祷,若有不妥,请众位尊者海涵!”

    火德天尊哈哈一笑,转向旭凤,面露慈爱:“不会不妥的!你们二人办事周到,这次祭祀定会圆满成功!”话音未落,旭凤已微笑行礼。

    九声钟鸣,身着正装的各路仙神依序排列。上清尊者站于前排,润玉、旭凤稍稍靠后站在中央,其余仙神紧随其后踏入先贤殿。片刻后,祝祷之声响彻先贤殿,长辈对晚辈的庇护之情越来越浓!…

    祭祀祝祷结束,上清尊者踏出先贤殿登云离开,润玉、旭凤执手恭送。接着,两人把各族元老送回迎宾殿…

    事情告一段落,润玉向旭凤浅浅一笑,展袖预回璇玑宫。不想,旭凤一声呼唤响在身后。停手回眸,看向旭凤。虽短短数秒,却知旭凤真心。

    笑意未减,润玉温润开口:“旭凤!到我宫中吃会儿茶点,缓解辛劳,如何?”短短话语不仅安抚了心有结节的旭凤,也让迎宾殿的元老扶须感叹。“纯净良善已属难得,可事事周全让人察觉不到半点痕迹,却非常人能做到!”笑颜满现,站在窗边的元老目送两人…

    茶水清香,配点脱俗,一切看似简单,口味却极尽照料。抬头看向对面饮茶之人,满腹话语凝在喉间。“多久没见过身着盛装的兄长?多久没看过这万人瞩目的风姿?一直盼望着这天,想着自己定会欣喜交加,与兄长一醉方休!不想,真到这天,却只想清醒,喝尽面前这杯清茶!”

    时间不会停滞,更不会倒流,它只会在你分外珍惜之时,让你觉得流逝得太快!就如旭凤手中的清茶,喝得再慢终有饮尽的一刻:“哥!虞渊之事,母神也是刚刚得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哥,你莫要误会!”急色渐露,双手延伸。

    伸手拍了拍握向手臂的手掌,润玉柔声说道:“旭凤,没有误会!虞渊一事事发突然,不是谁能预料得到的!若是让母神知道我灵力大损,只怕更为不好,于她身体无益,所以我才没去凤仪宫探视!可是这样,让你误会了?”

    悬挂之石落地,旭凤再次笑得灿然!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多年珍藏,笑着说道:“哥!茶虽好,却不如酒香!万塞节这般盛世怎能不一醉方休!”话音未落,旭凤挥袖收走润玉茶具,斟满佳酿,摆在润玉面前。温润浅笑,抬起酒杯,碰了上去…

    酒过三巡,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旭凤已趴附桌面,口齿有些不清的调侃润玉:“哥!新兵招募时,我知道你想故意输给我!可是你知道吗?若你真输给我了,只怕会后悔不已的!”润玉挑眉看向旭凤。

    酒醉三分醒,旭凤一见润玉眉头,便站起身倾向润玉,面红说道:“哥!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你输了,不管多难,都得实现我的心愿!”润玉浅笑,喝了一口杯中之酒。一把拿下润玉酒杯,旭凤当即直言不讳:“我的心愿就是——哥亲自上表父帝,选纳天妃!”说罢,脚下一个踉跄,醉倒在润玉怀中。复杂的看向怀中之人,润玉心乱如麻…

    能成为天界战神的人,怎会寻常!可因胸中赤子,希望所有亲人平安喜乐。所以即便聪慧,仍然不愿把阴暗套到至亲身上。这般心意或可瞒过他人,可身具七窍玲珑心的润玉却一眼看破。“旭凤!究竟怎样做,对你才最好?”低声之语从口脱出,抱起旭凤飞向栖梧宫的润玉,却没见到外间一弹即停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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