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152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要成为鼎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应如君子一般,如玉如璧,自强不息!今日,父帝便将润玉二字赠与你,作为你的表字!望你时刻谨记君子九思,成为我昊天龙族最出色的子孙!”…

    “润玉,尽信书不如无书!圣人的书多为劝世警言,内容非黑即白;大能的书指导性虽强,可个人情感浓郁,不免成见一二!你在阅览经史典籍时,应多思多虑,少下判断!同样!世间之事,即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不见得就是真实,有可能那只是有心人设下的迷阵!润玉,父帝今日对你说的话,你要镌刻在心,莫要轻忘!”诸如此类的言语不受控制,从脑海深处不断涌现,在越发显得威压十足的天刑雷声映衬下,越发清晰…

    天雷越来越低,越来越响,珍藏在脑海深处的那段记忆如最璀璨的星辰耀目脑海,侵占思绪。

    “润玉!润玉!你在那儿?回答父帝一声!” 双目急切,额头带汗,整个人没有半点天帝该有的威严,就似下界普通凡人一边呼唤一边找寻。正是如此,即使全身因鳞角旧患,一阵冰寒一阵灼热,仍用尽全力站直身躯,掩盖所有招手回应。三日后,头脑还有些晕眩,只记住一句“润玉,你战胜了自己!为父为你骄傲!”及那个颤抖到令人窒息的怀抱……

    雷声远去,手中断笔早已化为细碎颗粒,钻入掌心。无法再安坐御座,润玉极速起身朝殿门走去。刚走两步,无情话语回荡心房,冻僵所有柔软:“若非旭凤太过单纯良善,又身中剧毒,本座根本不会留手!润玉,你应该庆幸,本座只有你们两兄弟!否则,你大逆弑君,本座会毫不留情将你击杀在封神台!”

    仰头面相屋顶威龙金雕,润玉喉间发出破碎笑声。值守在外的秦钦压制不住心头担忧,推开殿门,闯了进去。惊愕非常,润玉右掌血肉模糊,触目惊心,低头抱拳,秦钦正色上禀:“陛下!臣这就去医仙府,请岐伯!”旋身向后,秦钦大步向外疾走。

    “不必了!”润玉低哑开口。担忧不已,秦钦转身预谏,不想双眼看到威严更甚天帝的润玉。震慑原地,秦钦失去沉稳本色,久未回神。

    不想再被过往束缚心魂,润玉俯看秦钦,颁下首道御召:“秦钦!传本座谕旨!凡弊政蹉跎误判之仙神,不论何时,本座都予以接见,为其沉冤,恢复名誉、公道!”两眼恢复清正分明,秦钦端正领旨,退出七政殿。不停半秒,润玉再传子熙进殿,言明第二道御令:“本座特昭诸界生灵!只要胸怀万物,本座无论出身,无论过往,一视同仁,予以仙职!”步出御座,润玉叮嘱子熙:“子熙!你在传召此令时,一定要让众人明白,天界才是六界言路最通,最能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理想之地!”接过金龙令,子熙坚定颔首,前往南天门……

    咣!一声惊天锣鼓响遍九天八方,不出一日,润玉聚贤诏令已街知巷闻…

    忙碌,彻底的忙碌!连续两月,润玉不给自己丝毫喘息的空暇!夜以继日,七政殿一直人影攒动,祥云穿梭,各府天官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就是这般高压,累积数万年的沉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洗雪,蒙难族群重回故里,赶上了润玉执政时期的首届仙官选拔大会,就值一方。

    天界越来越好,多年沉珂被新政取缔,三千威仪逐渐重塑。值日功曹行走下界,还未现身已被生灵俯首崇拜,如此殊荣全赖真心。回返天宫说与相交仙友,满脸自豪!不甘示弱,各府仙神斗志盎然,全心伏案,誓要超越同级仙神,成为众生追崇的一员……

    手拿奏本,太巳仙人踏上七政殿台阶,清晰雷鸣再次响起。仰望太清片刻,太巳仙人深深呼吸,迈步向前。未至殿门,一声怒吼从七政殿传出。脚步骤停,心脏砰砰直跳,太巳仙人收起奏本,靠左一站,微微偏头向内张望,随后被七政殿斑驳的墙壁和地面震撼,呆若木鸡。

    心脏阵阵抽疼,紊乱的呼吸无法平复,润玉眼眶泛红,身体重心压往身前斩仙。迎面打量润玉,子熙抱拳陈述,七政殿柱基毁损,有坍塌之危,请润玉移驾半日。面色没有一丝改变,润玉像没有出过斩仙一般,从容步出七政殿。路过太巳仙人,润玉张口问道:“何事?”

    头皮发麻,肩背出汗,压住心头紧张,太巳仙人执手俯身,低头回禀:“陛下!老臣知道,天界正处在万象更新,人手紧张的关键时刻!但老妻寿辰将临,甚是思念女儿!老臣厚颜,望陛下赐下恩典,准露儿一日假期,与老妻团聚!”手指稳健,太巳仙人拿出奏本,高举过头。双眼看穿太巳仙人,知晓所说全是实情,润玉回以准字。满脸欣喜,太巳仙人攥紧手中亮有红批的奏本,目送润玉。

    单手隔阻气流,润玉耳中充斥各种声音。这些声音或近或远,或谈论或私语,更或心声。俯看天宫,润玉眼瞳黑过无底深井。没人知道,不出七政殿半步,润玉已遍知所有。知道旭凤红杉相思随锦觅仙逝彻底解除,得火德天尊和岐伯共同治疗已恢复大半;知道天帝受刑多日,灵力难续,护身龙甲化为龙鳞,片片脱落,赤金龙血遍洒刑台;更知天宫老臣已将天帝看成过往,甚少提及,而心有怨气的仙神心中叫好一片,就差弹冠相庆。

    “哎!你说,太微还能挺多久?”

    “很难说!要看他龙元还剩多少!若多,他就可以坚持到受刑结束,进入上清元和宫成为清修上神!若不多,只怕会步羲和后尘,神元尽毁,消散天地!”

    “自作孽,不可活!他和羲和都不是善类,该当此报!若他进得元和宫清修,只怕众生都要失望长叹天理何在了!”

    “不错!我等兄弟绝不能手软,让这厮逃过此劫,逍遥法外!”

    听完雷部十二神君对话,润玉五内翻腾,天人交战。分不清心里是怒多一些,还是涩多一些,润玉踏进书房,执笔写下名帖:“子熙!这封名帖,交给天尊!”接过名帖,子熙启动腰间金玲,直飞天外天……

    手执名帖,天灵踏入碧瑶宫:“少主!天帝拜贴!”

    接过印有应龙暗纹的紫金名帖,瑶光低头,快速浏览。“还以为他当了天帝,改了性子!不想,还是一如既往!他就这么相信,本尊不会否了他?”

    低头一乐,天灵笑出声来。瑶光不满看去。假装咳嗽,天灵迎视瑶光问道:“少主,子熙还在宫外等着回复!天帝,您是见,还是不见?”

    转向一旁莲池,瑶光摇了摇手中名帖,回应道:“天帝既然依礼下贴,本尊自然不会失礼!天灵!布下天路,迎候天帝!”眉眼带笑,天灵退出碧瑶宫……

    穿过苦乐花、两生果花圃,润玉跨入碧瑶宫。繁星紫纱拖地,瑶光背对润玉饮茶。驱身上前,润玉躬身行礼。意外润玉举止,瑶光面向润玉。紫眸微闪,瑶光蹙眉问询:“你这样,多久了?”

    知道瑶光在问什么,润玉淡淡启唇:“不久!”双眼映入瑶光真容,润玉坦诚继续:“天尊的伴生术法,果然非比寻常!不论多少人,声音都不会混杂!这段日子,为润玉节省了许多时间,避免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伴生术法有何优缺点,没人比瑶光更清楚。确实,它可以让生灵无所遁形;可生灵只要不亡,那些好的、坏的心声会无休无止,如影随形时刻传入双耳,对于润玉,这不是好事。猝然起身,瑶光靠近润玉,抬手便要切断两人牵袢。明白瑶光意图,润玉飞身后退。紧追其后,瑶光飞速贴近打算封闭润玉合谷。避无可避,润玉清冷陈述:“天尊!百年时光足够凡人一生,对于仙神不过弹指一挥!天界沉珂多年,人心早已复杂,不会因为新政气象全然不同,不被邪神侵惑!润玉需要天尊伴身术法,防微杜渐,将劫难伤亡降到最低!”

    心弦震动,瑶光后撤回位,问询润玉来意。没有隐瞒,润玉直言心意:“世间深恩,最大莫过生养!润玉已对不起生母,不想再对不起生父!请天尊宽仁,让润玉替父受刑,还清恩养!”

    瞳孔一缩,瑶光正色说道: “润玉,你想清楚了!如今,你已是掌管天、人二界的天帝,不再是随心而为的天界皇长子!若你替太微受刑,不仅雷刑威力翻倍,刚刚上轨的新政也会受到冲击!这种代价,你负担得起吗?”

    执手站立,润玉坚定出声:“润玉身为天帝,当为众生表率!若润玉对生父生死不管不问,他人便会效仿,邪祟更会以此为盾,兴风作浪!不出百年,冷漠、无情就是众生对九天的印象!比起这些,润玉现在要付的代价不过鸿毛!”明了全部,瑶光点头答应润玉……

    锁链声从转角传来,身穿血衣的天帝淡然站立。不见雷部神君,可来人一样神祗气息浓郁,天帝没有怀疑伸出双手。锁上天帝,天灵带头离开毗娑牢狱。踏上祥云一会儿,天帝发现不对,开口问询天灵:“神君为何带太微前往东荒?那里离刑名台距离过远,也没有关押太微的刑牢!”

    一语不发,天灵自顾牵引祥云。雷声轰鸣,天帝连忙侧身瞭望,辨明位置,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天灵,天帝焦急怒斥:“你到底是何方神祗?和润玉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有何后果?”

    拉开天帝,天灵端正回答:“我是天灵!”

    “什么?”天帝满脸错愕,后退数步。又一声雷声响在耳边,天帝心一横,调集龙元一掌打向身侧天灵卫,飞身而起。没出一里,天帝被天灵包围。面色泛冷,天帝展开攻势,冰冷开口:“想不到堂堂天尊竟做小人之举,反复法令,欺我昊天龙族!今日,太微即便一死,也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说罢,天帝两手齐出,抓向天灵要害……

    刑名台,丹朱从众仙身后跌撞而出朝润玉跑去,但未到刑名台边缘已被结界弹开。不死心,丹朱反复尝试。失败数次,丹朱转向端坐高空观刑的瑶光,屈膝叩首,恳求道:“天尊!润玉无错,不该受此天刑!请天尊慈悲,让丹朱代替!”

    忍住雷刑加身的彻骨疼痛,润玉张口说道:“叔父!九重有九重的法度,天地有天地的规则,都不容人更弦易张,随意亵渎!本座陈情天尊,接受雷刑,只为众仙铭记一个道理!仙人!先为人,才是仙!法情并重,方是九天!”雷电交加,高悬柱石的润玉夺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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