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淑芬是个热心肠, 年纪也有四十多了, 平时就在一户人家家里做阿姨, 工资还可以, 又不是很累,就一直干下去了。
她有个儿子, 已经二十多岁了,名牌大学毕业的,工作能力强, 工资也很高,再加上她老公平时做工挣的, 一家人过得倒也挺宽裕的。
她还有个小女儿, 才八岁, 刚上小学而已,这个女儿是她三十多岁不小心怀上的, 虽说那么大年纪了还怀个孩子挺害臊的, 但既然有了, 也不舍得打掉啊。所以就拼了半条命,愣是把孩子生下来了。还好是个女孩,这下儿女双全都凑齐了,她和她男人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因为他们一家人不是京城本地人,所以小女儿放在老家爷爷奶奶那读书,平时有节假日他们就尽量回去看看孩子。
眼看着快到清明了,趁着有那么两天假,黄淑芬早早就把给孩子买的衣服鞋子装好, 还有些买的零食装了一行李箱,这些东西在他们老家那买不着,还就京城这大城市有。
儿子不回去,公司要加班,没法回去,所以就她和她男人一道回去,顺便还要祭个祖。
收拾衣服的时候黄淑芬看到放在房间桌子上一个用红绳绑着的平安符,想到了上次在公交上帮了盲人小姑娘,人家说是给她小女儿的。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对方知道她有个小女儿。
这会看到这个平安符,想了想,将它装到放零食的行李箱里。要是到时候还记得给女儿就给她,记不住就算了,一个平安符,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
一路包袱款款的坐着硬座回到家,黄淑芬和她男人也不知道累一般,又坐了两个小时的班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回到家。
“等再过几年,把这些年攒的钱给小豪在京城偏一点的地方付个首付,弄一套房子,这样以后他也好娶个媳妇。至于咱们,就回这大山里,买辆三轮车,种点菜卖卖,你呢就在镇上接点活干,咱们把闺女供出来,我看她读书不比她哥差,以后肯定也是个大学生。”
黄淑芬腰酸背痛的从车上下来,一边跟丈夫说着对未来的计划,面上的笑容充实而满足。
还没进村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小棉袄的女孩站在村口,“是依依不?我看不大清。”
她男人点点头,“对,是依依。”
站村口的女孩也看到了他们,很欢快的跑过来,“妈妈,爸爸。爷爷奶奶说你们马上就到了,我就到村口来等你们。”
看着越跑越近的孩子,黄淑芬把行李箱往自己男人手里一塞,也不管他拿不拿得了,直接上前一把将自己宝贝闺女搂着,“今天风这么大,你在外面等着干嘛?爸爸妈妈又不是找不着家,还需要你在村口等着?”
依依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笑,“是我想爸爸妈妈了,想早点见到你们。”
一说这话黄淑芬就受不了,摸着女儿冰凉的小手,赶紧拉着人往屋里去。公公婆婆已经把饭做好了,看着他们回来就赶紧张罗着吃饭。
整顿晚饭黄淑芬就一直在给女儿碗里夹菜,要么就跟公公婆婆说些在京城里碰到的事情。
吃过晚饭后,黄淑芬把给女儿买的衣服鞋子拿出来,让她试试看合身不合身,还有些给公公婆婆买的衣服,也都拿了出来。
给女儿买的是夏天穿的小裙子,京城里那些女孩喜欢穿的纱裙,虽说自己女儿皮肤黑了点,但在做爹妈的眼里,就算孩子黑成碳了,那也还是漂亮的。
把小裙子试完了,依依高兴的打开另一个行李箱,看到里面满满的零食时,开心的哇了一声,“好多吃的啊!”
“就知道你这个小馋猫喜欢,妈妈特意上超市给你买的,不过不能多吃啊,一天吃一点,不然该吃不下饭了。”黄淑芬叮嘱了一句。
依依翻着里面的包装盒,眼尖的看到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黄纸包,“这是什么?”
“哦,一个盲人小姐姐给的平安符,送给你的。”黄淑芬随口说道。
“盲人小姐姐,送给我的?那妈妈你给我戴上。”依依还是很善良的,一听是个盲人小姐姐送的,赶紧让她妈给她戴上。
红绳还挺长的,有个扣结,当条项链戴着正合适。黄淑芬将这个平安符给她戴上,见她高高兴兴的捏着平安符,也没说什么,小孩嘛,也就图一时新鲜,过几天估计就要摘了。
在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黄淑芬就跟她男人还有公公一道去山里上坟了,没把女儿带上了,还小呢,不用去的。
依依拿了一包她妈买的糖,很漂亮的包装,她准备拿出去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
找到自己几个小伙伴的时候,他们正一个个背着小筐,说是想上山采点蘑菇的。这在他们山里是经常做的事,虽说他们年纪小,但平时也是在山里到处跑的,采点蘑菇野菜什么的都会干。
依依记得她妈最喜欢吃蘑菇了,昨晚还听妈妈说明天就回京城。那她今天去采点蘑菇回来,让妈妈带到京城去,她肯定很高兴。
一想到妈妈会很高兴的依依把糖果一分,让小伙伴们等会她,然后就蹭蹭蹭跑回家去,也背了个爷爷给她做的小筐。
山里的小孩说要上山,村里人看到也只是稍微叮嘱两声,让早点回来吃饭就不会再管了。
清明时节,雨多雾大,一伙孩子你拉着我我牵着你浩浩荡荡的钻进雾里。
“这有好多蘑菇,我们到这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眼尖的看到不远处有很多蘑菇。
小孩子们欢呼着跑上前,依依怕自己抢不到,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摘了起来。
一丛丛的蘑菇吸引着孩子们越走越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大,白茫茫的雾气中,孩子们的身影若隐若现。
依依专心的捡着蘑菇,身边那些伙伴们消失了也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触目可见全是白茫茫一片,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吴霞?张亮?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刚刚还在旁边跟她说话的小伙伴都不见了。
“吴霞?张亮?”她提高了声音,原本在大山里这么大音量喊人,应该是有回音的,可这时候却没有回音,声音就像闷雷落地,完全传不出去。
依依有点小害怕,她提着自己的篮子,小心谨慎的顺着来的路往回走去,随着她慢慢的走动,原本浓雾在接触到她的时候居然渐渐散开了。一个黑影隐在浓雾中,看着她的背影又慢慢消失不见了。
在雾气这么浓的情况下,依依居然愣是走了出来,她回头看向被雾笼罩的大山,一路走出来她都在喊自己的小伙伴,没有人回应她。
“真是的,是不是回去了没叫我啊?”依依有点不高兴,见自己篮子里已经采了不少蘑菇,也顾不上生气,想着妈妈应该已经回来了,看到这些蘑菇肯定很高兴。
黄淑芬确实回来了,听婆婆说依依去山上采蘑菇给她,心里又高兴又熨帖。
等看到女儿顶着一头树叶,衣服上也弄得脏兮兮的回来,嘴里又忍不住抱怨,“好好在家里呆着就是了,上山采什么蘑菇啊。妈妈又不是在京城吃不到蘑菇,还需要你这么个小娃娃上山。”
依依有些瓜兮兮的笑了笑,“奶奶说京城的蘑菇都是养殖的,跟咱们大山里的不一样,咱们这的蘑菇更香一些,我想妈妈吃更好吃的蘑菇。”
黄淑芬给她把弄脏的外套脱了,又去找了件外套过来给她穿上,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撇道挂在女儿脖子上的平安符,不知道哪里弄脏了,昨天戴上还黄澄澄的平安符这会有一半都变黑了。
“这东西怎么都脏了呢?你拿手去摸她了?”黄淑芬将平安符取下来,随手放到一旁。
依依赶紧拿起来看了眼,拿手蹭了蹭,“我没碰它,怎么脏了呀?”
擦也擦不干净,她只好把平安符收进口袋了。
到了晚边的时候,村里有几户人家突然上了门。
“依依,我们家亮亮下午是不是跟你一块上山采蘑菇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他到这个点还没回来?”
“我们家吴霞也上山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有我们家的袁鑫,也是啊!”
黄淑芬一头雾水,“不是一起回来的吗?依依下午三点就回来了,还带了一筐蘑菇回来,她一个人回来的,还以为亮亮他们早就回来了呢?”
这下找来的几个家长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坏了,不会还在山上吧?”
“说不好啊?一个个都没回来,除了依依,没准都还在山上呢!”
“这群孩子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从山上下来,眼看着要下雨了,我得赶紧我男人说去,让他上山找人。”
“都去吧,山上那么大,还不知道跑哪去了,万一碰到野猪什么的,就完了。”
这些家长越说越害怕,也顾不得多问了,一个个急冲冲的跑回家。天都黑了,这些孩子都没回来,要是雨在下下来,就更不好找了。
黄淑芬觉得,既然还在山上,可能只是玩得耽误了点时间,上山去找肯定能找到的。但她想错了,一直到第二天,这些孩子都没找到。一村子里年龄相仿的孩子都失踪了,这可是件大事,第二天下午就有一辆辆警车开了进来。
依依作为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孩子,也被叫过去问话。黄淑芬一直陪着孩子,听她说当时雾特别大的时候,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后怕。
因为这件事,黄淑芬在家里耽误了三天,那群失踪的孩子也一直没找到,那几家丢了孩子的人家都快急疯了,可市里派了救援队过来,周围几座大山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那些孩子。
这时候村里已经起了风言风语,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道:“恰好是清明前后,咱们这山里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了,一群孩子上山,保不齐就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这些孩子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说是这么说,但市里救援队专家也说了,孩子们可能是钻到了什么山洞里,只是这些山都太大了。再耽误下去,这些孩子没有吃的,好在这几天雨还是有的,早上树上也多多少少会有露水,又是春天,捡点蘑菇或者是野菜什么的都可以吃。可到底是一群八九岁,最大不过十岁的孩子,被困在山上这么多天,哪能那么好。
也有人问依依是怎么回来的,就连黄淑芬都想破了脑袋,再怎么去想,没想通的她被主家催着回京城,临出发前一天给女儿叠衣服的时候,那个黑了半边的平安符掉了下来,看着那个平安符,黄淑芬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那个盲人小姑娘。
……
被想着的蒋半仙宅家里两天,梅柏生现在就在半山公寓住下了,不过他挺忙的,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还会抱着一大堆文件,也不避讳蒋半仙,还经常当着她的面谈生意。
用蒋半仙的话说,就是半点不拿她当外人,也不怕她出去找梅家告状。
梅柏生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她,跟她说,能当着她的面这么毫不忌讳,就是把她当自己人,要是她就这么见外,那就不好意思了。住半山公寓这段时间房租两万八,把钱交了随时随地就可以去梅家告状。
兜里没钱的蒋半仙只好屈服,不仅屈服,晚上梅柏生饿了还得给他煮螺蛳粉。
这天蒋半仙琢磨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继续算命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计划。
“蒋仙灵,你要是再不到我面前来报个道,毕业证你就别想拿了。”
一个严肃刻板的女人说完,没等她开口,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旁边的梅柏生抬起头,他今天穿了件紫色的毛衣配一条皮裤,他皮肤白,极其骚包的紫色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皮肤更白了,认真看文件的他推了推眼镜,有种骚包的斯文败类般的感觉。
“谁?什么事?”
蒋半仙看了眼电话号码,随手将手机甩到一旁,“不知道,一个比我还嚣张的女人,太嚣张了,不想搭理她。”
“嗯?说什么了?”梅柏生随口问道。
“说我要是再不到她面前报个道,就别想拿毕业证了。”蒋半仙也随口回答,刚准备摊下的时候,梅柏生一把将她薅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那位教授吧?你学了这么多年,毕业证还真不想要了?”
“不想要。”蒋半仙果断瘫倒。
梅柏生死死的揪住她,“不行,去报道,毕业证拿下来。”
“我不干,我就想任性的做一个拿不到毕业证的学渣,我不去。而且我只会弹棉花,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我什么都不想干。”蒋半仙努力挣扎。
“你特么就算是只会弹石子都得给老子去把毕业证拿下来。”梅柏生坚持。
“嘿嘿,你还真猜对了,老子曾经号称弹石子之王,上到八十老叟,下到两岁稚童,没有一个能弹得过我的。”蒋半仙来精神了,说到弹石子可骄傲了呢。
梅柏生一个脑瓜崩弹她脑门上,“你再骄傲一点?”
被弹了个脑瓜崩的蒋半仙:梅梅你变了,你居然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蒋半仙:累了,不爱了,家暴的男人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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