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第欧根尼俱乐部迎来了一名不曾来过的客人。
坐落于蓓尔梅尔街对面的俱乐部内通常情况下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鲜少会有生人到访。因而当开门的声音响起时引起了几位俱乐部成员的侧目。
到访者似是深谙自己打扰到了其他人, 他略微歉意地按了按帽檐,而后迈开长腿直奔会客室。
当他路过几位正在看报的绅士时, 其余人等不过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裤脚和皮鞋, 而后事不关己呃收回目光。
直至生人大步向前, 留下几分若有若无的香味时,才有人动作一顿, 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杂志。
但到访的陌生来者已然走进了会客室,徒留一个瘦削高挑的背影。
第欧根尼俱乐部,首次出现是在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希腊译员中,由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一手创办, 距离他位于蓓尔梅尔街的住所不过一街之隔。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是一个男士俱乐部,女性是不在邀约之列的。
不过
伯莎穿着男装进来的,好似也没有俱乐部成员发现问题, 姑且就算她没有破例吧。
迈克罗夫特闻来到会客室时,伯莎刚刚落座。
她毫不客气地靠在沙发上, 甚至一翘腿, 手肘肆意搭在扶手上, 双手合十。迎上迈克罗夫特的目光, 兴致勃勃道“真是个好地方, 迈克。”
迈克罗夫特侧了侧头, 欣然接受了伯莎的称赞“谢谢。”
说着他转身反锁了会客室的房门开什么玩笑, 坐在沙发上的伯莎个子再怎么高, 一摘帽子也无疑是个女人。男装丽人潇洒不羁,但她是来找迈克罗夫特的,被人发现了,可就是创办人自己破坏了俱乐部规则。
“你很好奇”关门之后,迈克罗夫特才开口。
“当然,”伯莎坦率承认道,她环视四周,“我在考虑你为什么要创办这个俱乐部。”
迈克罗夫特哂道“太吵。”
伯莎展露笑颜。
她拍了拍膝盖,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伯莎修长笔直的腿部曲线“你们男人啊,毛病就是多。拥有这么多自由,可以穿着裤子到处行走,在国会与人争吵不休,最终反倒是嫌弃可以随时随地发声太吵啦。”
绅士不置可否,只是跟着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什么事让你选择直接到访”
伯莎闻言蓦然收起所有情绪。
“我在考虑如何对付意大利人。”她说。
“看来你已经想出了法子。”
“是也不是,”伯莎站了起来,她在房间内闲适地踱起步子,“我在考虑,帮派纷争一旦开启不死不休,然而西西里人复仇之心臭名昭著。我可以用任何方式,我指的是合法的方式对付马可埃斯波西托,但伴随着他死,我迎来的将会是整个家族的反扑。”
意大利黑手党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一个人死了,会有更多的人来复仇。他们会将其视为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斗争,伯莎杀了马可,西西里人会让所有姓泰晤士的孤儿为之陪葬。
这也是为何那位神经质的意大利人如此肆无忌惮。
他背靠位于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马可一死,西西里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到伦敦,找伯莎的麻烦。
“因此,”她说,“我得在动手对付马可埃斯波西托之前,确保真正的意大利人不会找上门来。”
迈克罗夫特了然。
毋须多言,对方就明白了伯莎的意思“你有了办法。”
“是的。”
来回踱步的伯莎,最终停在了迈克罗夫特面前。
二人站在会客室中央厚重且花纹繁复的地毯上,伯莎的脚步悄无声息,她与他相距不超过半米的距离。
四目相对,伯莎率先沉了沉眼皮。
“轮到我下棋了,迈克,”她背着双手,一勾嘴角,“意大利人在调查你,马可认为你是我的政治靠山。”
一句话足以。
明面上,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是为政府查账的工作人员他确实有一部分工作职能与此相关。听起来就像是一位政府会计,而管账的总是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因此在上流社会颇受官员与绅士们的追捧。
除此之外,迈克罗夫特对于黑手党来说似乎不构成威胁。
他既没有贵族名号,也没有什么显赫的政治背景,这足以让马可放下心来对于西西里人来说,一个管账的,还不足以威胁到他们。
“你想让马可来针对我。”迈克罗夫特说。
“嗯哼。”
伯莎坦率承认“到时候,就不止是帮派火并那么简单了。”
她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泰晤士夫人和意大利人的矛盾,往小了说是帮派纷争,往大了说,却足以上升成意大利黑手党和英国政府的矛盾。
“伦敦当地的意大利人袭击政府官员,”迈克罗夫特开口,“听起来确实是个大新闻。搞不好西西里的埃斯波西托本家会为了避免国际矛盾而壮士断腕。”
“到时候,马可就是废棋了。”
伯莎兴致勃勃“如何这一招可是学你,迈克。你出卖皇后,我来出卖国王。”
迈克罗夫特稍作沉思,而后认可道“并无不可。事实上若是操作的当,也许我还有得赚。”
至于赚什么,就不是伯莎能问的了。她大概能猜到马可这么猖獗,他自然也有他的政府靠山。闹这么一出,也许迈克罗夫特还能拿到意外惊喜。
“那就这么说定了。”
伯莎很是愉快地拍拍手掌“到时候我会事先通知你的。”
迈克罗夫特颔首。
而后男人出言“你是为此事而来。”
伯莎“不然呢”
话音落地,会客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伯莎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迈克罗夫特的审视,最终男人像是得到确认般收回了目光“恭喜你。”
“什么”
“一夜之间,你就已经调整回了往日的状态。”
“谢谢。”
说完伯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议道“你我又要成为共犯了,迈克,不提前庆祝一下吗”
绅士闻言忍俊不禁。
又是这幅笑容完美、温和,带着十足的礼貌和亲切,近乎无懈可击。和伯莎毫不遮掩的轻松愉快比,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笑容自然却冷漠,就像是足够结实的盔甲,将所有真实的情绪包裹其中。
“上好的威士忌和不适合在白日打开,”迈克罗夫特客气道,“不过茶可以。”
“好。”
“请稍等,伯莎。”
语毕,他欲图转身离开。
迈克罗夫特毫不留恋,他收回目光,迈出右脚
然而就在男人真正要离去时,伯莎突然伸手。
她直接拽住了对方的领带,把他拉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二人顺着惯性一前一后退了几步,直至主动伸手的伯莎靠在了会客室的书桌边沿。
距离陡然消失,呼吸交错、耳鬓厮磨,伯莎抬眼,甚至能看清迈克罗夫特双目中细微的纹路,和自己的倒影。
她拽着男人的领带“这么失望”
迈克罗夫特叹息一声“伯莎。”
所有的话语全部包含在这一局呼唤当中了。
而后伯莎扯着他,送上一个吻。
这么一吻便不可收拾。
他扶住了她的髋部,不过是稍稍用力,将伯莎抬到了书桌上。
起初迈克罗夫特很克制,也许是顾及他们仍在公共场合,男人打算浅尝辄止,然而伯莎却不这么想。每次他想抽身,她总是把他拉回来,直至二人的呼吸彻底被打乱。
吻与吻之间,伯莎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含糊不清“口袋。”
迈克罗夫特的喉咙间发出应声,而后他顺着她的指示朝着她的口袋摸了过去
当男人的指尖触及到其中的橡胶制品时,他猛然一僵。
迈克罗夫特迅速起身。
伯莎挑眉“怎么”
迈克罗夫特狠狠瞪着伯莎,把橡胶制品拿了出来“你”
“嗯”
“竟如此放肆”
“有什么问题”伯莎故意问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近乎强硬的吻。
这世上唯独性与暴力会令人血脉喷张,再整齐的衣衫和再无懈可击的仪态也遮盖不住蓬勃的本性翻滚。
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唯一规则便是除却会客室外不可出声。
但伯莎可不是个安静的人。
她像是想要挑衅,偏偏要在周遭一片寂静之时选择歌唱,于是男人在难捱的欲望之中无奈叹息。
他牢牢地把控住她,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红唇之上。
所有的旋律压抑在喉咙之间。他不着急,即使她以各种手段想要将其勾至癫狂边缘,男人始终不曾挪开自己的手掌,和他慢条斯理的节奏。
这男人啊
看似绅士,看似随和,看似总是挑不出任何差错的谦逊客气,直至如此交锋才展露真实面目。
指腹的薄茧蹭过肌肤上的薄汗,升腾的热度氤氲,在相碰的指尖和唇瓣流转。
他越是自控,越显疯狂。
最终伯莎环过迈克罗夫特的脖颈,在热浪抵达狂热的巅峰,她忍不住笑出声。
她很享受“抽丝剥茧”将福尔摩斯剥出来的过程。
“第二次了。”伯莎气喘吁吁地说。
迈克罗夫特扶着伯莎的后背,他的唇侧始终停留在伯莎的脖颈处“什么”
伯莎稍稍侧头,盯着他被自己揉乱的头发“仍旧没在床上。”
迈克罗夫特“”
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你自己计划好的,”他低声开口,“但也不是没有确保如愿以偿的办法。”
“嗯”
“你希望将意大利人的目光引到我这儿来,倒也容易。”
迈克罗夫特的声线中带着笑意,却并非商量的口吻“随我搬回蓓尔梅尔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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