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有过桑菲尔德庄园谋杀案的经验, 简爱小姐很快就完成了问询工作。
她带着记录好的口供敲响了福尔摩斯先生和马普尔小姐的客房房门,进门一看,一对儿“情侣”同样优哉游哉, 迈克罗夫特先生正坐在沙发上读书,而伯莎则相当不淑女地靠在窗边,恨不得迈克罗夫特读一句, 她就要呛一句。
最终是迈克罗夫特先生哭笑不得地阖上书本“伯莎”
伯莎懒洋洋抬眼, 故意笑道“怎么啦, 我就是忍不住。”
简爱“”
换做是她,要是有人打扰自己的朗读进程, 简爱小姐早就拎书走人了。但迈克罗夫特先生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伯莎也不是那种不懂礼貌擅自打断别人的性,说到底就是二人在房间里闲来无事,相互打趣逗乐子罢了。
该怎么形容简爱小姐此时的感受呢,她思来想去,脑子里也只有“真是相配”这句感叹虽然理智上行她深谙面前亲密恩爱的二位其实只是表面情侣。
是吗
简爱小姐在心底打了个问号。
迈克罗夫特先生很是客气地站起身, 对着年轻的小姐热情道“请坐,爱小姐,问询工作已经结束了”
简点了点头“谢谢你,先生。已经结束了。”
伯莎“哦”
窗边的女士略略有些惊讶,而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之情“你可真是效率高超,亲爱的换做是我也不可能这么快, 若是没有你, 我该怎么活呀”
简“”
哪有这么夸张
看着伯莎念赞美诗一般的架势, 总是收敛着情绪的姑娘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
她跟随迈克罗夫特先生的示意坐下来,而后将整理好的笔录放在了桌边“你要看看内容吗,伯莎”
“放着就行。”
伯莎干脆就坐在了窗台上,一撩玫红色长裙,相当放肆地翘起了腿“反正在场二位都清楚,凶手根本不在庄园内。比起他们的对话内容,我倒是想知道,简,在问话时他们可否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简想了想“有。”
伯莎来了兴致“那么是谁呢”
“詹姆斯沃德爵士,”简的思路非常清晰,“在同我单独会面时,他看上去有些焦虑,问询过程中主动问了我两次能否尽快破案、什么时候能破案。当我指出他过分紧张时,沃德爵士只是说伦敦的工作繁忙,有一个重要会议在等着他。”
说完她总结道“在场的宾客,除却他之外,也有不少从事政府工作的绅士,没有一位像他这般担忧的。虽说可能是性使然,但我认为也存在其他可能。”
伯莎很是认同“不能因为别人的情绪问题就怀疑他。”
简“还有”
还有
这倒是着实出乎伯莎的意料了。
她朝着迈克罗夫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问道“你还看出了谁有问题。”
“登特上校今日换了袖扣,”简犹疑道,“这也没什么的,但原定的聚会不过两天,再讲究的绅士,也不会因为这么短的行程安排携带多个饰品的,不是吗而且”
“而且”
“袖扣样式有些奇怪,”简说,“我画了下来,你是否需要看看,伯莎”
“当然。”
听到这话,伯莎才收敛了满不在乎的神色,注意到了简放在桌面的笔录。她走上前拿起那一沓纸张,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简爱小姐的画作。
简爱原著中曾经明确写明简拥有着相当不错的画技,如今这份天赋在追查案件时得到了很好的运用。她的笔触简单、画面清晰,使得伯莎一眼就看清了其中内容。
袖扣上刻着的是个意义不明的图像,似是绘画,又说不上来画的是什么;又像是文字,伯莎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样的文字属于哪个文明。
但伯莎认识这个图案。
歇洛克福尔摩斯从朗恩博士实验室中誊抄下来的“壁画”中就存在着这个符号,且出现率相当之高,所以伯莎记得很是清晰。
迈克罗夫特看出了伯莎的神色变化“你见过”
伯莎翻转纸张,把图案展示给迈克罗夫特看“朗恩博士的实验室壁画中出现过这个符号。”
男人闻言稍稍展现出了几分讶然,而后才开口“这就有意思了。”
“这个符号恐怕与真理学会密切相关。”伯莎心下有了计较。
“那登特上校为何此时换上这枚袖扣呢”简发出疑问。
“你认为呢”
“”
“不用看迈克,”伯莎知道简为何犹豫,于是笑道,“我想听你的想法,而不是他的。”
她都这么说了,简还能拒绝不成
在此之前,伯莎曾经将真理学会和伦敦帮派的事情大体为简爱小姐讲述了一遍,再加上关于这次案件的具体情况,虽然简爱小姐没有掌握全部的信息,但也足以她做出少部分的推断。
年轻的姑娘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轻声说道“你公开了信件的存在,登特上校理应明白他基本已经暴露了身份。此时戴上或许会表明归属的袖扣,证明他知道庄园内或许还有其他真理学会的成员,但对方不认识登特上校,他只能如此做出提醒。”
说完,简颇为局促地低了低头“无非是我个人猜测罢了,伯莎,当不得真的。”
伯莎一勾嘴角“你猜怎么着咱们两个想到一处去了。”
简的双眼微微一亮“那就证明我的推测没错。”
伯莎“很有道理,亲爱的。没你我可怎么办才好”
她又这么夸张,简抿了抿嘴角,用其他动作掩饰住了脸上的笑意。简爱小姐又不是还在读女校的小女孩,不会因为几句简单的称赞而欢呼雀跃,但她能感受到伯莎的好心但凡有机会接触更多人与事,她一定会带着自己。
简没什么回报能力,最大的回报方式便是尽自己所能,变得更好罢了。
因此她开口“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伯莎“帮我完成问询工作就很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就是。管家为你安排了客房,对吧”
简微微颔首,察觉出伯莎有事要和福尔摩斯先生商谈,便起身客客气气向二位道别,转身离开。
待到瘦弱苍白的姑娘离开,迈克罗夫特才惊奇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总是高看这位年轻小姐一眼了,她今年多大年纪”
“才十八岁呢。”
能让迈克罗夫特说出这句话,证明简的表现确实不错。伯莎顿觉美滋滋,仿佛自己一直藏着的珠宝终于被被人发现了其价值“马上就十九岁了。”
迈克罗夫特若有所思“和谢利年纪相仿呢。”
伯莎“”
迈克罗夫特“怎么”
伯莎“她是真的喜欢爱德华,不要惦记了。”
长兄的心事被人点破,迈克罗夫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感叹一声“可惜爱小姐如此细心敏锐,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够照应一下谢利罢了。”
这点伯莎可不敢苟同。
迈克罗夫特也是过来人,他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一人打拼,可有人照顾过歇洛克福尔摩斯也姓福尔摩斯,他行事风比兄长更为偏激不假,但也不是个不食烟火、不近人情的家伙。
要知道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中,可是大侦探时常照顾华生医生来着。
因而在伯莎看来,歇洛克不需要人照顾,他不需要保姆或者老妈子,他需要的是一位足够真诚、直率且善良的人去陪伴至少在原著中,身为朋友的华生医生便是如此,若再来个姑娘那最好不过。
但伯莎不会质疑迈克罗夫特,他才是歇洛克的兄长,也是真情实意地为自己的胞弟着想。
所以她只是揶揄道“我倒是觉得,老福尔摩斯夫人更担心你呢,迈克。毕竟小谢利比你简单多了。”
即使是迈克罗夫特,也没想到伯莎能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他饶有兴趣地侧了侧头“哦你这番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嘲讽我”
“自己领会。”伯莎笑道。
“那我这个不简单的的人,还是帮亲爱的情人去破案吧,”迈克罗夫特微妙地拖长前音,总是文雅又礼貌的语气变得酸溜溜的,“只要负责盯着登特上校,就能讨美人欢心,不是吗”
伯莎忍俊不禁,虽然知道迈克罗夫特是故意的,但她还是被逗乐了。
“不是吧,迈克,”对方乐得调情,伯莎也不客气,“你连你弟弟的醋都吃”
“必要的话,”迈克罗夫特慢吞吞道,“我或许连你弟弟的醋都会吃。”
当然,玩笑归玩笑,话语落地之后,福尔摩斯又回归正题“爱小姐的观察相当有价值,你打算拿沃德爵士和登特上校怎么办”
伯莎思忖片刻“若是今晚还没有突破口出现,我就得制造突破口了。”
然而事实证明,伯莎的运气向来不错。
就在“命案”发生后的第一天即将过去之前,晚饭过后,沃德夫妇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了一阵低低的争吵声。
没过多久,一名面生的男仆找到了尚且在书房阅读笔录的伯莎,他匆忙向前,低声道“马普尔小姐,沃德爵士与他的妻子发生了争吵,现在沃德夫人一人在花园中透气。”
伯莎闻言,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笔录。
看来这位男仆就是迈克罗夫特安插的眼线了,她审视对方片刻,而后站起身“我知道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突破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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