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从国外回来已经两天一宿了,尤逾还没回过家。尤学辉昨天打过来一个电话,就再没动静了。

    尤逾轻“嗤”一声,站在学校门口点了根烟,拦了一辆出租车。

    尤学辉住的地方还是半山腰那栋老别墅,建筑年份不短了,家里的先进设施和精致装修倒是紧跟着时代潮流。

    尤逾一直让司机开到院子里,门口的保安看到他很惊讶,特意出来叫了声“少爷”,才赶快按开电动铁门。

    等他下车的时候,被保安对讲机通知过的管家王姨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了。王姨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动容,想伸手碰碰他却又半路止住,谨守本分的停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只用泛湿的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好像只用看就能看出他这半年来生活有没有受苦一样。

    “王姨。”尤逾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揽上他的肩膀,刚要安慰几句,就听到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尤逾回来了吗?快去叫厨房准备吃的,他不是爱吃虾皇饺和三宝乳鸽吗,正好今天的虾新鲜,让厨房赶紧准备着……”

    尤逾见到王姨时脸上露出的那一点儿温情瞬间被打散,锋利的眉宇间凝聚着暴风雨,他表情阴鸷的扶着王姨的肩往屋里走。

    到门口时,堆着满脸笑容的姚如兰就跟尤逾撞了面。

    “小逾,你可回来了,家里上上下下全都很想你。”姚如兰一身香家黑白连体砍袖连衣裙,样式简单大气,人也年轻,怎么看都不像有个成年儿子的女人。

    她的样貌属于时下较流行的网红脸,大眼睛,尖下巴,眼角一弯就是很勾人的媚态。但她此刻盈满笑意的望着继子的时候,得到的是厌恶的一瞥。

    尤逾放开王姨,双臂环胸,即使站在台阶下方,也难掩聛睨的态度。

    他冷冷的说:“第一,别这么叫我,我们没那么熟。”

    “第二,别他妈一副主人的态度,就算尤学辉跟你领证了,这个家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第三……”尤逾看到女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自己反而勾起嘴角,嘲讽的说道:“离我远点。不止你,还包括你那个儿子!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惹了我,我就能让你们鸡犬不宁!”

    说完,尤逾无视女人的存在一般,轻哼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完全是一副这个家主人的气势和姿态,虽然可能他并不太想回这个家。

    姚如兰站在入户门门口的台阶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边几个佣人一直等尤逾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才敢小声的安慰她。

    “夫人,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是啊夫人,生气容易引发肠胃病,您昨天晚上还胃疼了。”

    “……”

    几个佣人小心翼翼的劝着,语气里尽是关心。可是姚如兰知道,这些人再劝,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没有人敢说尤逾一个“不”字。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是得体大度的笑容。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气呢。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跟个孩子计较吗?小逾他出国这么久,想家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嘛,我们都要多包容一些。”说完,她扫视了四周的佣人一眼,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该干嘛的去干嘛,去个人告诉厨房准备吃的,其他的人上楼看看大少爷需不需要帮忙。”

    姚如兰恢复了她一贯的高傲笑容,吩咐身边一个人:“去,帮我把手机拿来,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另一边,王姨跟着尤逾到了楼上,一边走一边说:“房间都给你收拾出来了,新换的床品,还熏了你喜欢的草木香,昨天就听先先生说你回来了,怎么没回来?”

    “跟朋友出去了。”尤逾将自己收藏的一些小东西装进一只黑色登山包,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收纳袋,随手塞了几件衣服进去,又说道:“我去我自己的地方住了。”

    王姨愣了一下,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后说:“那也不用装冬天的衣服吧,总得时常回来看看,而且你跟先生说了吗,他同意你搬过去了?”

    “没说,也不用他同不同意,他结婚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啊。”

    尤逾的语气非常嘲讽,听得王姨一下子就缄默了。她算是看着尤逾长大的,她来那年,正好是尤逾七岁,刚失去自己亲妈那一年,虽然雇佣的关系总是差了那么一层,不比亲情,但尤逾除了一个不在本市的小姨还算亲厚,跟父亲这边的亲戚走动的都不近,加上每日相伴照顾,自然而然的比那些名义上的亲戚关系还要亲厚一些。

    这也是王姨如此心疼他的原因。

    “别搬了,少爷,你一个人出去住就算有人照顾,也没有那么妥帖顺心,我不放心。”王姨伸手拽住他手里的袋子。

    “有什不放心的,我在国外也是这样一个人,过了半年过得不也挺好的。”尤逾收拾完,看了一眼被精心收拾过的舒服床褥,选择抽了把椅子坐。

    王姨的语气和目光还会毫不掩饰的担忧:“出去上学时迫不得已,跟在国内怎么一样。你是因为新……夫人才非要搬走的吗?”

    卧室的们虚掩着,几个佣人刚被打发走了,王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线。

    尤逾手伸到裤子口袋,摸到烟盒棱角的时候又收回了手,他对着王姨洒脱的笑笑:“怎么可能,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就算没有她,我也会搬。而且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王姨你可能不知道……”烟瘾犯了,尤逾拿起书桌上一直中性笔,用指节捏着来回转动,低声笑:“我爸答应过我妈,我18岁之前都不跟别的女人结婚。”

    王姨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逾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眼底尽是嘲讽:“尤学辉是一个多讲诚信、重诺言的人啊。”

    所以,他一到18岁,就多一年都不能等,马上跟个女人结婚。

    所以,他18岁以前,就只是跟各种女人瞎搞而已嘛。

    王姨嘴唇嗫嚅两下,到底是不能评判主人的任何事情,千言万语只化为唇边的一抹叹息。

    “走了。”尤逾将登山包甩在身后,拎起收纳袋,对王姨说:“王姨,谁要是对你不好,或者在这儿呆的不顺心,就去我那,我给你发工资。”

    王姨被他这两句话说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强自忍耐也湿了眼角。一方面感动于少年感念旧情,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主人家重组新家,本来就从小丧母的他现在独自一人搬走。

    尤逾的东西不多,穿的用的很多都在国外,他回国之前已经交代跟他一起过去的保姆和司机将东西直接寄到他的新居,是从还没回国,他就已经决定搬出去了。

    “那少爷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你的屋子我每天给你收拾。”

    王姨一边悄悄按去眼角的湿红,一边说道,还伸手要帮他提袋子,被尤逾错过身拒绝了。

    尤逾环顾了一下自己住了18年的房间,眼底的有些暗沉:“不用收拾,谁喜欢就给谁住吧,我以后都不回来了。”

    尤逾出门,没再回头看一眼。

    走下楼梯,姚若兰刚放下手机,堆着满脸笑意仰头看着尤逾,语气是喜气洋洋的热络:“我给学辉打过电话了,他说一会儿忙完了就回来,跟咱们一起吃晚饭……”

    尤逾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好像不仅没看到她讨好的笑容,也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

    王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想说什么还没等开口,前面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包的高大少年陡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冷冰冰的眼神看向站在古董花瓶旁的姚若兰,话却是对王姨说的。

    “不用送了,王姨,我骑摩托走。你照顾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其他人也是,要是有人苛待你们,随时给我打电话,就看看我能不能将这个家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姚若兰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也不敢说半句话。

    她早就听说,尤学辉的独子,骄纵癫狂,谁也不敢惹。

    说白了,就像一条没栓链子的疯狗,看谁不顺眼就咬谁。并且人家有那么一个厉害爹在,咬了谁,你也得自认倒霉。

    姚若兰知道自己在尤学辉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她之所以能够击败那么多挤破脑袋都想嫁进尤家的女人,不是因为她长得比那些女人好看,也不是因为尤学辉爱她爱到非她不娶。而是因为她最乖顺、最识时务,最拿捏的好自己的位置。除此之外,她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肤浅,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不灵光,这些,都是一个成功男人放心娶她进门续弦的重要原因。

    姚若兰心里清楚地很,因此,她也知道,这偌大的尤家家业,无论尤逾再嚣张、再疯狗,最后也只能是他的。

    而她,和她儿子想要依附住这棵大树,只能拼了命的讨好尤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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