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23章

    聂少宁前脚进了宫,并不知道后脚方家就派人把他的“嫁妆”又给原样送了回来,林管事得了公子的吩咐,去掉了车上的大红披挂,尽量低调不愿惹人注意,饶是如此,这一路上还是有不少人都关注着,听着大街上议论的言语,林管事微微皱了眉头,然后叹了口气。

    如此议论,让公子如何在京城立足?

    王府门口守卫森严,林管事还未上前,里面的管家就已经迎了出来,一看是方府里的人,聂诚脸上立刻就笑出了三层的褶子:“怎么先生还亲自上门,可是咱家王妃有什么吩咐?”

    “咳!”林管事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这婚事我家公子并未应允,莫要乱称呼。”

    聂诚一听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头赶紧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这是先前王府送来的礼单,还请管家对照看看,一样不落细数送还。”林管事拱了拱手:“我家公子传话,王爷厚爱,恕不能从。”

    正要递礼单过去,就见聂诚连连后退,恨不得跟他拉开一条银河的宽度出来:“先生这不是为难我吗?”

    林管事想说,难道不是你们要为难我家公子?堂堂男儿身,哪有入王府为妃的道理?听听大街上都是怎么议论我家公子的,那般清俊不染纤尘的贵人,现如今都成了坊间茶社里的笑柄话谈,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聂诚见林管事脸上的神色不大对劲,忙说道:“先生,我也只是一个下人,这事儿可做不得主,王爷入宫去了,就是要收那也得等王爷回来亲自验过了才行。”

    “管家还不能验吗?”林管事听他这么一说,强忍着不悦:“难道我们还能私吞不成?”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聂诚上前一步,堆着笑脸:“先生有所不知,王爷备的这礼,那一件件可都是从、国库里挑出来的。”说到后面的时候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国库里的东西,那可都是稀世珍宝,从国库出来直接封箱我连看都没看过,全都是王爷亲自操办的,先生如今来退,我怎么敢收?”

    “且不说王爷回来定然怪罪,就是那里面的东西我也跟你对不上数,这差事我实在是办不了。”聂诚说完又跟林管事出主意:“不如先生先回去,等王爷从宫里回来,我去递话,届时请王爷亲自登门与方公子详谈,总好过为难你我两个下人不是?”

    林管事不肯:“那我就在此处等王爷回来。”

    聂诚一听这话,有点儿急,怎么能让王爷看见送过去的聘礼又让人给退回来?

    这不是打王爷的脸吗?

    “这王爷入宫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兴许宫里留,今儿就不回来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先生不如先回去向方公子复命,免得在这儿耽误了时间,府里公子也焦心不是?”

    林管事被他说动了,摄政王入宫那要是真的一·夜不回来,他就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公子见他迟迟不归,肯定是要着急的,思虑再三,林管事只能先行折返回去一五一十把王府管家跟他说的话向公子复述了一遍。

    “王爷入宫,管家怕担责不肯收。”方敬云手里还端着药碗,也不知道嘴里面是什么滋味,就把那一碗药给喝干净了:“兴许就留在宫里过夜了?呵,前脚到我这儿来送聘礼后脚就进宫去讨赏,倒是一刻都不肯耽误。

    林管事看着公子猛灌了一大口药,赶紧把桌上的蜜饯罐拿过来:“公子压压苦味。”

    “是得压压苦味。”方敬云捏了蜜饯放进嘴里,摆摆手:“辛苦你这一趟,东西先搁库房吧,毕竟国库里的珍宝,出了差错咱们也担当不起,回去歇着吧。”

    “公子,来的路上听见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公子。”林管事本来不想说这糟心事儿的,但是他不说,公子早晚也得听见,还是得先给公子提个醒。

    “说婚事?”聂少宁那么大的阵仗,被人议论也是正常。

    “是也不全是。”林管事小心打量着公子的脸色,从方才开始公子的脸色就不太好,没了温文尔雅的淡然,隐隐藏着冷意与怒意,可这话该说还是得说:“说公子意欲攀附王府,不惜以男子身侍奉王爷,恐终不能长久,待他日王爷厌弃恐落不得好下场,还不如、不如……”

    后面的话林管事就说不下去了,大小姐那是公子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大街上议论纷纷都说还不如送了大小姐,好歹是个女子,入了王府还能留个子嗣傍身,就算他日王爷厌弃,有子嗣就是有依靠,至于方敬云,那就不一样了,别看此刻风光,王爷还亲自送了聘礼来,说到底都是过眼浮云,王爷不过就是看中了方家的财力支持而已,一旦方家没了用处,还能指望他方敬云什么?

    连个孩子都不能生,摄政王还真能断了子嗣吗?

    所以,他最后的下场注定凄凉。

    “清一清,这话别让姝儿听见。”方敬云觉得有些乏力,想按按太阳穴,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钻心一般的痛:“我累了,先下去吧。”

    “是。”

    看着公子疲惫的样子,林管事也于心不忍,自从老爷过世之后,公子就再没清闲下来的时候,瞧着又清瘦了许多,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定是要心疼的。

    还真是让大小姐给说对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御书房里,小皇帝先是装模作样对聂少宁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重点询问了他的婚事,对他要跟敬云成婚一事表达了不赞同。

    “若是喜欢,收进府里也就罢了,怎么还要以正妃礼迎之?”庆和帝一脸的愁色:“他就是再好,那也是个男儿身,摄政王要娶他为妃,子嗣血脉如何延续?如何对得起先祖?”

    “陛下多虑了,这是我的家事。”聂少宁听着这话就觉得刺耳,不大痛快。

    怎么回事,难道他娶敬云是让敬云给他生孩子的吗?还传承子嗣血脉,人死如灯灭,传承个屁,死过一回的人才能真的知道,陪在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跟敬云成亲,那是因为两情相悦,他欠敬云一个圆满的结局,这次要给敬云补上,然后好好照顾敬云一辈子,爱护敬云陪伴敬云,把留下的遗憾全都弥补回来,跟生孩子有个屁的关系?

    “朕原本还以为你要娶的人是方家小姐,既然不是,那这婚事就不成。”庆和帝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能为了方家那点儿财势就断了摄政王府的嫡系血脉,这是户部送来的,摄政王先看看再做决定吧。”

    聂少宁:“不用看了,方敬云是我一定要娶的正妃,而且,我聂少宁此生就只他一个!”

    慷慨激荡落地有声,聂少宁太知道那狼崽子想的是什么了,嘴上说着不赞同他跟敬云的婚事,心里面不知道多高兴,巴不得他立马就跟敬云成亲。不然为什么左一句子嗣又一句血脉?他跟敬云成亲,那肯定不会有孩子,没孩子就没基业没未来,就算他奔了这个江山也后继无人,这种自断前路的做法会直接动摇那些意欲跟随他的人,散了人心,就难成大事。

    眼下此刻,小狼崽子那是一定要促成他跟敬云的婚事。

    如此说来,倒也是好事一桩,倒要看看小狼崽子打算怎么促成这桩婚事!

    “这是户部郭大人拟定的茶盐增税改制之法。”庆和帝面带微笑:“有此法不出三年,方家不足为惧,摄政王也不必与那一介商贾联姻,断他筋脉,再难猖狂。”

    这是挑拨离间呢?

    聂少宁把手里的折子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之后,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狼崽子真是好手段!

    茶盐是方家最重要的两条线,方家大半的资产盈利都是从这两条线上出的,朝廷要是着意茶盐之道必然会对方家造成重创,狼崽子眼线多,知道敬云拒婚的态度有多坚决,这个时候把这东西给他,就是让他以此来要挟敬云跟成亲的,两条至关重要的商道换一桩婚事,敬云一旦选错,方家危在旦夕!

    狼崽子名义上是拿这两条商道来劝他冷静,实际上就是故意给聂少宁送了一个攻击方敬云的武器,本来要拒绝摄政王的婚事就已经十分艰难,现在再加上两条商道的存亡,等于已经把敬云逼到了尽头,除了答应婚事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种情况下,敬云顾虑方家也只能忍辱嫁入王府,婚事虽成,可心里必然对聂少宁心生怨怼,这就是在聂少宁的身边埋下了隐忧,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卧榻之侧养了一只有异心的猛虎,随时都有可能被策反,然后一口咬死他!

    好计谋,可惜算错了。

    莫说是两条商道,敬云可是能把整个方家都拱手送他的,如此深情,聂少宁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想来,这心里面跟吃了蜜一样,还有点儿小小的骄傲,不行,现在就想去抱一抱敬云。

    方府,聂少宁刚翻入院内,就撞见了方家大小姐从敬云的房间里出来,手里还端着药碗,是送完药才出来,两个人撞了个面对面,方家大小姐先是一惊,看清是谁之后,手里的药碗直接就扔了过去。

    “登徒子!谁让你半夜闯我哥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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