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31章

    方敬云赶到码头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本该收仓的货物都还没有卸下来，几个工人脸上还有血色，气氛剑拔弩张就是起了冲突，见主家来了，立刻就挺直了背又嚷嚷了几句，险些打起来。

    “怎么回事？”方敬云微微拧眉，看到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位工人：“先带伤者去看大夫，此行酬劳翻倍每人再多加一百两的伤药费。”

    “谢谢公子。”伤者道了谢却并没有离开：“公子，货有问题，不是咱们的那一批货，这里面全都是劣质品根本就入不了商铺！”

    “我来处理，先去看伤。”方敬云示意林管事过来：“先说说具体情况。”

    方家这一批货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上等丝绸，结果要卸货的时候出了问题。

    “咱们的人都是按照公子的要求，对这批丝绸进行了抽检，结果抽出来的丝绸全都是残次品，甚至还有霉点。”林管事语气也十分焦灼，拿了样品给方敬云看：“公子瞧，这一看就是经年挤压的陈货，放得太久不仅有霉点还有虫点，以次充好想蒙混过关的，被咱的人发现以后要开箱验货，结果他们不同意，一看就是心虚，双方这就起了冲突。”

    聂少宁晚了方敬云一步，过来的时候堪堪听见林管事说的“以次充好”几个字，顿时生疑：“跟方家做生意，谁敢以次充好，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方家可是北方商业龙头老大，敢在这儿坑方家的人那胆儿也太肥了吧？

    “你怎么来了？”方敬云凝神在听林管事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看了聂少宁一眼，奇怪道：“王爷最近很闲？”

    摄政王政务繁忙众所周知，方敬云也就是故意那么一说，谁知道聂少宁竟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不忙，我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

    方敬云就被他给带走了，顺势问道：“什么事？”

    “你。”聂少宁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出声，但是那双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敬云看，用唇形无声地告诉敬云他要做的那一件事是什么，只把方敬云给看了个十分不自在。

    强行假装淡定的扭头，一副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林管事也莫名其妙：“公子，这货是肯定不能卸，但是货款咱们早就已经付了，现在怎么办？”

    这等于就是吃了一个闷头大亏，就算把这些丝绸都运回去，对方也不见得就能承认，损失一批货事小，关键方家绸缎店供不应求，上哪儿再找这么大一批的丝绸也是个问题。

    聂少宁一听林管事的这话，眉心立刻皱了起来，他虽然不懂这些商务往来，但是也知道货款肯定不能就这么一次性给付清，还没等他提出异议，方敬云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答：“这批货是江南苏家的，方家与苏家的往来是我父亲那儿就开始的，几十年的交情也算是世家，货款并不是直接付清，是跟上季度苏家的一批瓷器冲抵，以往这种来往很常见，此前从未出过岔子。”

    江南苏家那是不输于京城方家的存在，方家是占据京城以北的市场苏家则在东南，东南富饶苏家尽两年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隐隐有向北方扩展的趋势，如果苏家着意北方市场，那方敬云无疑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都是聂少宁的理解，但是现实并非如此，按理说该是互相竞争的两大商业家族，其实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这还是敬云的功劳，苏家现在的家主也是年轻气盛，刚接手苏家生意的时候确实有想过要跟方敬云一较高下，但是较了几次之后发现并没有讨到好，反而还折损了不少，方敬云只是修书一封，不仅修复了两家的关系，甚至还比父辈时候更加密切，商务往来也更多一点儿，将互惠共利做到了极致。

    但是现在出了意外。

    聂少宁就跟在方敬云的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看着方敬云来来回回检查了那批货物，看着方敬云的脸色越来越沉，也跟着担心起来：“很麻烦吗？”

    方敬云捏着手里的丝绸，良久之后才对林管事说道：“收货吧，这几押送的兄弟也辛苦，该给的酬劳也都给了，好吃好喝留他们休息两天再送他们回去。”

    “可是公子……”林管事语气很急，但是被公子凉凉地看了一眼之后，要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知道了。”

    “嗯。”方敬云点点头，好像才看见聂少宁一样：“王爷怎么还在这儿？”

    聂少宁不是傻的，刚才林管事明显就是有话要跟方敬云说，但是被方敬云一个眼神制止，眼尾扫他那一下就被聂少宁精准地抓住，敬云这是防着他！

    这就让聂少宁很不能忍，当即就变了脸色，一把拉住敬云就往前走，林管事一见自家公子被王爷拉走，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王爷这是要带我家公子去哪儿？”那脚才要迈出去就被聂少宁一个淡漠的眼神给冻在了原地：“本王要带王妃去什么地方，还得跟你商量商量？”

    那语气森森，听得人后背一身冷汗。

    “你干什么？”

    聂少宁也没有带方敬云去很远的地方，往前不远就是一家茶楼，连拽带拉就把方敬云给塞进了茶楼包间里，脸上的怒意很明显。

    敬云竟然防着他？实在不能让聂少宁接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被敬云孤立了起来，根本就没办法进入到敬云的世界里，聂少宁觉得很憋屈，就是从前的时候，敬云跟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隔阂，他们之间向来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结果现在可好，关系不仅没有一点点的进步，甚至比之前还不如，敬云现在竟然防着他！

    气得聂少宁猛管了几口凉茶，依旧压不住心里面的火气，偏偏这个火气又不能对着敬云发，烧得他心口都是疼的。

    偌大一个包间里，只有摄政王猛灌凉茶的声音，方敬云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只知道这个人现在很生气，还是在跟他生气，但是方敬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的他。

    比耐性他大概是比不过聂少宁的，方敬云只能主动开口询问：“王爷……”

    还没问，就得到了聂少宁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眼神，很复杂，那眼神里面有点儿委屈，还有点儿威严和警告，就让方敬云的话生生停在了半路。

    “你防我什么？”一壶茶让聂少宁给灌完了，才勉强压住心头的火，带着审问的语气问方敬云：“码头那批货为什么要收？有什么是你必须背着我才能跟管事吩咐的？还是说你觉得那批货的幕后黑手是我？”

    不行，不能说，越说心里头的火气就越大，重重地将茶杯掷在桌上：“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休想从这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