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兴奋中的江桐钰哪能注意到这些,直接把八皇子碗里的汤倒了,给他新盛了一碗。
八皇子委屈地瘪瘪嘴,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亲舅舅。
秋水摸摸他的头,递过去一碟剥好的虾仁。
八皇子满足地把虾仁倒进碗里,露出一个缺少门牙的笑容。
凌风看江桐钰像一只粉色的花蝴蝶似的飘来飘去,手忙脚乱地拿着盘子碗瞎鼓捣,不禁也弯了弯嘴角,在八皇子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八皇子好奇地看向他,小声道:“三舅?”
“诶!”凌风压低身子和八皇子平视,“小八,你好啊!”
“好啊!”
“哈哈哈!”凌风被他可爱的小表情萌到了,“小八平时喜欢玩儿什么玩具啊?”
“喜欢舅舅做的布老虎,还有舅舅做的兔子馒头,还有——”八皇子说了好几样,都是很文静的爱好。
凌风看向秋水,“怎么不给他弄点男孩子的玩具?小弓箭小木马之类的。”
秋水苦笑一声,“宫里没有这些,托人在外面买了也送不进来。”寻峦把整个前宫管得死死的,连给家人的书信都要再三检查,根本不会允许家里给他送东西。
“是啊是啊,我的两箱子松洲锦缎现在还没收到,肯定也被寻峦截下来了。”江桐钰也道。
“你不帮忙盛汤了?”秋水调侃他。
江桐钰脸蛋红了一红,但见凌风并没有跟着调侃,也就厚着脸皮挨着凌风坐下了。
凌风怕他尴尬,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问八皇子,“小八,你几岁了啊?”
“七岁。”小孩子的思维是非常天马行空的,八皇子回答完,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仰头问秋水,“舅舅,小八为什么叫小八?小八今年七岁,为什么不叫小七呢?”
“哈哈哈,小八你这什么蠢问题,太蠢了。”江桐钰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
秋水揉了揉他的头,耐心解释道:“八不是年纪,是你的排行。小八是陛下的第八个皇子,所以我们喊你小八,外面的人喊你八皇子。”
“哦,小八是第八个。那舅舅,前面还有七个呢,他们在哪儿?”
“他们和他们的娘亲住在一起,就像小八和舅舅住在一起一样。”秋水道。
“哦。”八皇子明白了,乖乖低头喝汤。
经过八皇子这一打岔,江桐钰也忘了他刚才的丢脸事迹,兴致勃勃地给凌风介绍菜色。
明明这些菜都是秋水做的,他却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自己也会做一样。
凌风含笑听着,按他的建议一一尝试。
饭毕,两人又约了明天一起排练琴舞。
——
第二天一大早,江桐钰抱着连夜从秋水库房里翻出来的一张琴,去了凌风的栖梧殿。
凌风照例在梧桐树旁的石桌上写写画画,见江桐钰过来,他把纸张都收拾了,道:“琴放这儿吧!”
江桐钰今天没有穿他惯常的一身粉,而是换上了白色的窄袖束腰衣裳,手里还拿着一条长长的飘带,“咱们表演《凤求凰》,琴曲和舞步都是常见的,准备起来也轻松。”
反正他们也不是想吸引陛下的目光,节目不功不过就足够了。
“凌风,我先把舞跳一遍,你跟着我的舞步弹一弹琴,找找手感。”江桐钰说完,见凌风还在望着琴发呆,扬起手中的飘带朝凌风甩了过去。
飘带直直甩到了凌风面前,却在接触到凌风脸颊的前一刻,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拂开。凌风抬头,把飘带抓到手里,“偷袭我?”
“嘿嘿嘿,这招叫香风送暖,熏过香的飘带迎面扑在脸上,仿佛置身于铺满鲜花的温柔乡。”
“你这飘带可没熏香。”凌风只闻到上面有干干净净的皂荚的味道。
“咱们是正经跳舞,不搞那些虚的。”江桐钰说着把飘带往回一拽想收起来,用力之下却没拽动,另一端被凌风牢牢抓在手里。
两人一人手持飘带一端,在梧桐树下遥遥相望。
江桐钰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抓那么用力干嘛?快点还给我,我要跳舞了。”
凌风也轻笑一声,果断松开了手。
江桐钰从小练舞,身条柔软,贴身的束腰长衫更衬得他纤腰盈盈一握。不过虽然身姿十分纤细,但跳起舞来游刃有余,起腾转挪间飘带甩得飞起,同时还不忘朝凌风抛个媚眼。
一舞毕,江桐钰又把飘带朝凌风甩了过去,“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缠绵悱恻,勾人心魂。等正式表演的时候,一身粉色长裙再配上粉色纱制水袖,啊,一定特别美。”
漫天飘飞的粉红色,加上甜腻的桃花香,一定能把陛下恶心死。这辈子都不会让他侍寝了。
凌风随手抓住飘带,道:“你开心就好。”
江桐钰这次没有往回拽,而是顺着飘带朝凌风走了过来,“你要是没意见的话,舞步就这么定了。至于琴曲,我刚刚好像没听到你弹?”
“我不会弹琴。”凌风再次坦诚。
“没事,你先把会的调子弹一遍。错漏的地方我会记下,待会儿单独给你讲解。”江桐钰在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小口小口抿着。
“我真的不会。”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吩咐过他做事了。以至于凌风现在才想起来,原来他也有不会做的事情。
“一点儿都不会?”江桐钰诧异起身,坐到凌风这一侧给他弹了个开头,然后让开位置,“你试试——”
凌风已经记下了他刚才手指的运动轨迹,用同样的指法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但是,出来的效果却完全不同。难听到这两段曲子仿佛不是同一张琴弹出来的。
江桐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天呐!难道你就是万年难得一遇的——音痴!”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完全正确的指法,弹出这么难听的曲子。
“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我答应了要教你的,咱们再试试。”
——
两人这一试就试了七天。
第七天,江桐钰以同样的姿势坐在石桌前,把整首曲子完整地弹了一遍,然后给凌风让位。凌风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模仿了一遍。
一曲毕,凌风抬头看向江桐钰,等待他的点评。
江桐钰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弹琴,你跳舞吧。”
赶在凌风说话前,江桐钰突然扑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说不会跳舞!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弹琴更差了!”
凌风毫无防备之下,被江桐钰捂了个正着,“唔?”他的警惕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还是说,短短七天的相处,他就已经把江桐钰纳入了安全范围?
因为江桐钰是仓促之间猛扑上来的,所以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凌风能看清楚江桐钰眼中自己的倒影。
此时,这双眼睛正期待地看着他,声音也充满蛊惑,“你能跳舞的吧。”
凌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江桐钰起身,“太好了,你跳舞,我给你弹琴!”
——
凌风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挥舞两下。
这些天看江桐钰跳了好多遍舞,他早已把动作记下了。此时改编成剑舞,在脑海里稍稍演练一下即可。
以树枝为剑,挥剑起势,腾空旋转。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凌风做起来却显得力道十足,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杀伐的气息。
“哇,你竟然会轻功!哇,太帅了!”江桐钰看的惊叹连连。
他完全想不到本是用来恶心陛下的一场舞蹈,竟然能被凌风演绎到这种地步。
凌风的剑舞实在太优秀,为了配合他,江桐钰也特意把琴曲改编地凌厉了一些,不似原曲那般绵软。
一人弹一人舞,简单演练了几遍,两人就配合地十分默契了。
铮鸣的琴音,配上树枝挥舞间簌簌的破空声,两者融洽到仿似浑然天成。
不过江桐钰犹自有些遗憾,“如果能有一张古琴就好了。不说五百年历史吧,哪怕有个一两百年,音色沉淀一些,我也能弹得更好。”也能更配得上凌风的气势。
桌上这张琴只是当年秋水进宫时随意带的,品质非常普通。
凌风没有说话,低头细心修剪着手中的树枝。
“哎,凌风!”
“嗯?”
“咱俩算演练好了吧!”
“嗯。”
“那我明天不来了啊!”
“嗯。”
“我走了啊!”
“……”
“我真走了啊!”
“……”
“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多跟我说两句话吗?”江桐钰几乎想把手里的琴当武器用了。
“明天我也有些事情要办,后天再去秋水宫找你。”
“这还差不多!”江桐钰小声嘟囔道,抱着琴走人了。只是转过头后嘴角那压都压不下去的甜蜜笑容,泄露了他的情绪。
——
回到秋水宫。
秋水像往常一样在教八皇子念诗,八皇子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一句一句跟读。读过几遍后,就能流利地背下来了,秋水摸摸他的头,夸道:“小八真聪明!”
江桐钰看到,也要过去夸赞几句,就见吹笙面色严肃地朝他走来,“大公子,有您的信。”
江桐钰瞬间敛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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