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眠的除了陆云峰和尹扬之外, 还有陆氏和尹氏两家的投资部职员, 以前他们只有一半交易员轮替做境外股票市场, 现在四分之三的人手都在半夜陪着美股的K线图玩心跳。
大户人家跟小散户玩股票的方式不一样，操作手法上的细微差异, 很有可能会造成减少收益和扩大损失。
陆氏和尹氏投资部有不少员工曾经是基金经理, 操盘习惯与这次的行动完全不一样。基金经理并不能从基金涨势中获得额外的好处，他们所收的只是基金管理费而已。
而且国内交易有时候还有私下返还手续费这种操作，所以, 基金经理倾向于多做交易。
频繁交易产生高额手续费返还，进的是基金经理的口袋。
而操作中造成的损失，那是是投资人委托给基金公司的钱, 与基金经理无关。
所以, 尹扬和陆云峰两人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两人每天实时盯盘，确保每一条指令都被不折不扣的执行。
在两家公司投资部的办公室里, 时常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以为陆总只会选矿山盖房子。”
“我以为尹总只会挑艺人选节目。”
两家公司的职员也都为各自老板的眼光而折服, 论细节老板不如他们这些久经考验资深操盘手, 但是论看大势，你老板还是你老板。
最可怕的是, 他们的精力还很旺盛, 半夜三更盯盘, 也没耽误白天的工作，除了陆总神秘消失，由贺芸全权代理需要出面的工作之外, 该履行的职责一样都没有少做。
这让靠咖啡浓茶续命，还昏昏欲睡的员工们纷纷感叹世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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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击穿股价的关键点位，击碎市场信心，小小一片雪花，最终勇闯天涯，引发雪崩。
科华背后的资本仍迟迟没有动作，倒是抵押银行发现今天盘面上的动静，以及整个大盘的下跌趋势，刚收盘就打来电话。
“今天收市后继续追加担保，否则明天如果再下跌，被强制平仓的话，我们可能会不提前通知就强行接管。”
科华老板大怒：“我又没爆仓，你们凭什么接管。”
“请你仔细看清楚合同，里面有这条。”
银行和券商，从来都是晴天送伞、锦上添化，指望雪中送炭那是千难万难。
科华老板气急败坏的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智囊团提供一个让他更加暴跳如雷的建议：
与程氏医药和解，最好直接与陆云峰取得联系。
“跟他们和解，股价就能涨吗！”打了这么久，一直在输，现在还要向对手低头，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不一定能上去，但是至少这是一个友善的信号。总比再被追着打要强，大家都是生意人，不是战场上你死我活，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
如果有任何一丁点可能，科华老板都不想低头，但形势比人强，该让步的时候就得让步，除非是想拼到山穷水尽，想翻身都难。
不如现在就退一步，等缓过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在他已经找人想要与陆云峰和程立雪沟通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追加了保证金之后，又有一个坏消息：那家被收购的公司要求提高收购时支付的股份。
人家的要求也没错，一股14块和一股8块，几乎打了个对折，怎么可能还维持着原来的支付股份。
紧跟的一个坏消息彻底击垮了他的理智：此前为科华做项目的一位顶尖专家和他的团队成员，已经接受了程氏的邀请，为程氏医药做项目。
“这还能忍吗！一个个都背叛了我，我再忍，就要缩到壳里当王八了！”科华老板大怒。
大发雷霆之后，他又拿起电话：“赶紧找几个人发文章，就说程氏医药自己使用违规方式获得实验数据，违背医学伦理，把好药卖到国外，在国内销售的都是劣质产品，还恶意攻击同行，反科学反人类。”
“老板，这文章不能写啊！”智囊团成员大惊失色，“我们也在国内上市的啊。”
国内A股，一向是一荣未必俱荣，一损多半俱损，万一攻击的文章给投资人造成无差别恐慌，到时候就是大家一起玩完。
震怒的科华老板根本听不进去，执意如此，智囊团只能出主意，不能干涉最终决定，眼睁睁的看着文章最终挂在国内几家媒体的头条。
“你们说我冤不冤呐？啊？你们俩夫夫半夜睡不着，去搞人家的股票，他不骂你们，反倒骂我。”程立雪痛心疾首。
更冤的是投资科华生物的几个投资人。
科华老板拜访了他们，对他们说科华生物被做空，他必然有损失，但是投资机构之前投的钱也会随着科华的市值一起蒸发，现在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想要挽回损失，就是大家一起帮着增持，把股票的价格托上来，否则，真的要是被打到谷底，你们手里的股票也就变成了废纸一张。”
“蚂蚱”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之前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
新一天的开盘后，陆云峰和尹扬没有动，科华老板也没有入市干预，而是默默的看着科华股价的自然走势。
科华的股价还在缓慢下跌，大盘则在疯狂大跌。
陆云峰与尹扬对各自手下操盘手下的命令是：“听我命令，三分钟后，把六元以上股票全部扫空。”
那些资深交易员都惊呆了：“这会亏钱的啊！”
“不要紧。”
陆云峰把连线视频又切到尹扬那里：“七家医药股，各下六千万刀的空单。”
“正有此意，前三家归你，后四家归我。”尹扬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看不起你家老公的实力？”
“别浪了，小心浪的闪到腰。”
“闪到腰也能让你爽上天。”
“你还是躺平等我上吧。”
“哦？你喜欢这个姿势？”
“滚，动手了。”
四亿两千万的重磅炸.弹，就是在这么污污的对话中，被轻描淡写投下。
美股大盘本来就在往下探底，时不时还想努力挣扎一下，但是今天，陆云峰和尹扬的四亿两千万空单砸在七大权重和标杆股上，对整个股市的影响力远超砸下去的金额。
一股冲击市场的连锁反应已经形成，刚开盘2小时，大盘重挫3%。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科华与陆尹两家的操盘手们都忙得人仰马翻，各自都有一堆事要做。
中午收盘时间，抵押银行打电话给科华老板：由于上午的股价波动，所以，系统已经自动接管了科华账户，但是还没有做平仓干预，请在90分钟之内追加担保协议，否则，我们将进行平仓处理，以保证我行的利益。
90分钟之内，要交齐做为保证金的一千万，否则此前质押的股票会被银行强行卖出，他不再拥有公司的最大份额股票，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科华老板拼了老命，把所有投资机构的人都找了一遍，不管关系远近，不管在哪个时区，都没有放过。
好不容易凑齐一千万，他越想越气，拿起电话：“……现在我以董事会的名义请您制作法律文书，向联邦证券交易委员会举报，陆氏集团操纵本公司股价，并要求索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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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华被暴打事件中，得到利益的除了陆氏和尹氏之外，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股评家。
早在陆氏和尹氏还没有动手的时候，许多评论机构和股评家就收到了一个消息，说在未来一个月内，美股大盘将会在医药板块的引领下重挫。
当时股市欣欣向荣，并没有人把这当一回事。
只有那几个没名气的股评家抱着“发了就发了，反正现在没什么人气，等一个月后没跌，就悄悄把那条删了，也没人知道。”的朴素想法，把这则消息发出来。
并且他们后续还收到了不少消息，稍作判断之后，也跟着发出来。形成一个连续而持久的预测链，而不是像“30天后一定会下雨”这样的纯瞎猜。
在暴跌之后，这些“神预言”被翻出来，在不少人眼里，他们也成了洞察未来的先知，股评开始有人看，有人信，还有机构找他们合作，替庄家推一推某些需要韭菜接盘的垃圾股。
就这样，说话无人听的小人物，一跃成为说话管事的大v。
得到好处的股评家们当然不会忘记为他们打开名气的那条消息提供者，寻源之后发现发布消息的是一个神秘的女人，被称为X小姐，她说自己消息来源很广，并且准确，以后可以多多合作，报酬好说。
资本的世界，凭金钱说话，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这位X小姐提携，当然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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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盘下跌，把科华当天的下跌幅度直接砸到了35%，触发保护令：三个交易日内不准再进行卖空交易，如果三天之内再有跌辐超过10%的情况，这个保护期会酌情延长。
对于尹扬和陆云峰来说，不算什么，反倒是一个好好休息的好机会。
终于不用再半夜鸡叫了。
距离陆云峰被禁足已经快满三天，尹扬准备前往陆家，却听说陆云峰已经出来了，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提起举报，不过，有可能被采信的材料有这些。”律师将一些材料递给陆云峰。
科华现在想告陆氏，完全是狗急跳墙。
陆氏的个人账户并没有持有科华的任何股票，现在做空的账户也没有高于证券法规定的5%，也没有任何言论证明陆云峰与科华的股价相关。
唯一有力的证据就是陆氏的代理人确实干扰了科华的股价，以及这位代理人与陆氏往来过密。
但这不能证明是陆氏干扰，需要有合法手段收集的录音、签字材料 才可以，如果是窃听获得，那将会因为手法不合未能而直接排除证据有效性。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让那位代理人接受调查，落实他的罪名，然后我们再与他合作，让他以污点证人的名义指控陆云峰。”
大多数人在被抓和面临司法指控的时候都会慌乱，会不遗余力把自己摘出来，谁也不想背个案底，这辈子不能再入金融市场。
虽然那位代理人不是美国籍，但是如果举报成立，他有义务回来配合调查，如果拒绝，那么他的账户就会被冻结，签证也会被取消，从今以后也没有什么可能获得签证。
而且如果代理人不回去配合调查，也就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举报就会被落实，可以直接缺席审判。
定罪之后，科华就可以对陆氏发起民事诉讼。
从司法角度上看，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科华的老板也从盛怒之中冷静下来，在商业竞争中，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在股票市场上，多头与空头斗法是两个公司的正常竞争，如果跑去监管部门甩黑料，那性质就变了。
陆云峰不是联邦公民，他也不在联邦，无法让他坐牢，也没法让他破产，最多罚点钱，没收违法所得，这对陆氏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反而埋下一颗雷，谁也不知道被刺激之后的陆云峰会干出什么事来。
得知科华的处境之后，陆云峰无所谓的笑道：“他现在也骑虎难下了啊？”
之后又发生了有趣的事，希望科华股价大跌的，除了尹扬和陆云峰之外，还有那个要被科华收购的公司。
本来只能拿到四百万股，现在他们很有底气的直接要科华给八百万股。
“你们股价都腰斩了，而且后面还有可能跌，给八百万股不是很正常的吗？”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科华背后的大佬不会真让科华死掉，如果科华稍有反弹，哪怕涨一块钱，手握八百万股也比手握四百万股拥有双倍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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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扬进了陆氏大宅。
不是他自己跑去的，而是陆老爷子派人把他接过去的。
尹扬进门后，陆老爷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与自己孙子年纪相当，也是一家大公司的掌门人，这次更是跟自己孙子联手把整个美国股市搅得天翻地覆。
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刚刚从医院出来，憋着一肚子气，打着“富贵险中求”的主意，什么事没干过，大牢也蹲过，还好有淑华在外面不遗余力的替他奔波……
现在宝贝孙子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跟家里闹，甚至还被人举报到联邦证券交易委员会。
在他年轻的时候，身边人也有玩兔儿爷的，男女通吃，对此他见惯不怪，但是那些人的结局也都是回归正统，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几个孩子，哪有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不肯结婚，最多是得到正妻的允许，继续保持关系。
要说门当户对，尹扬也确实够门当户对，但是老爷子就是心里别扭，转不过这个弯来。
“你跟陆云峰差不多大，我就叫你一声小尹，”陆老爷子沉声道，“前几天我一直没有过问，但是如果举报的罪名成立，会对陆氏在美丽国的生意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会让陆云峰这辈子都无法入境。”
他的眼皮因为年龄的关系，已经有些耸拉，但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仍然有着不输年轻人的锐利锋芒。
“陆云峰一直不肯告诉我，说他可以处理。我这个孙子，做事一向非常自信。但是他从没有正面与监管部门交锋，也许他是自信，也许他是自负，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有冒险的爱好，我不能让陆氏有任何危险，你明白吗？”
尹扬恭恭敬敬地点头：“我很清楚这一点。”
“他实在太莽撞了，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让你们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看得出，你行事谨慎，与陆云峰完全不是一种人。而且，你肩负的是整个尹氏集团，如果你总是陪着陆云峰胡闹，有可能会把整个尹氏也拖到泥潭里。所以，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再保持这么……近的关系。”
陆老爷子说服尹扬离开陆云峰的手段，比起陆母，要高了不知道多少。
身为尹氏集团的掌权人，当然不可能为了一已之私就不顾几千个员工的死活，多少员工还指着工资吃饭还贷。
尹扬不以为意的笑笑，将自己的安排尽数告知陆老爷子。
在得知科华对陆氏集团进行操纵股价的举报之后，尹扬动用自己的关系网，请了联邦最好的律师团，在有陪审团制度的国家，能不能打赢一场官司，往往不是靠真相，而是靠律师的一张铁嘴。
平民想一夜暴富的手段都在刑法上。
华尔街发财的门道都踩在法律的边缘。
高风险高收益，风险并不特指突发的市场状况。
陆云峰与尹扬在暴打科华的时候，使用了多个国家开立的账户，交易时也使用的是多个国家的ip地址，在技术上进行了隔离，一个账户一台电脑，从来不串用。
不仅如此，两人的账户都是穿着层层马甲：
从三十多个券商账户追过去是银行。
银行的皮下是伞形信托和聚合理财。
再往下是离岸投资基金，包括投资大佬们都热爱的百慕大、巴哈马、开曼群岛。
然后是母基金。
把这么多层皮扒干净之后，才是陆云峰和尹扬。
除非相关国家的证监、国家安全、金融机构同时联手，否则，不可能查到他们头上
每个国家和机构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陆云峰和尹扬又不是要来炸地球的外星人。
就连二战都无法让他们联手，何况现在区区一个科华生物，不配。
“股评不是我们发的，陆氏的账户上根本没有科华生物不说，陆氏的整个流动资金加在一起也不够整体砸盘数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尹氏与陆氏有关联关系……”尹扬把举报项目一件一件拿出来分析。
本来陆老爷子是想借着替两人摆平事情的机会，说服尹扬与陆云峰分手。没想到尹扬早已做好准备，并且周密非常，陆老爷子没想到的部分都被尹扬想到，让谈话根本无法继续进行。
“如您所说，陆云峰确实莽撞，不过，有我替他托着。他在前面冲，我替他守着背后。”尹扬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您看，不能结婚也有不能结婚的好处，如果是夫妻共同财产，尹氏的资金就与陆氏有关了，您说是吧？”
不知为什么，陆老爷子觉得尹扬笑得像只千年老狐狸，比他还要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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