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裴瑧动作极缓极缓的转过头, 木着一张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苏妧。

    苏妧一时情动,不过是由着心里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想亲近一下裴瑧,本就没有想太多, 更不曾料到裴瑧会是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反应。

    苏妧一下子有些慌了, 更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 眼看裴瑧还是神色难辨的一直盯着她, 苏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妧轻轻拿开裴瑧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缩了缩身子,从裴瑧怀里滑下去, 躺回床榻上。

    “你做什么?”裴瑧幽幽开了口。

    苏妧背对裴瑧侧躺着, 轻声回道:“吃了药,休息一会, ”一顿,声音越发小了, “我身子不适, 就不送殿下了。”

    裴瑧盯着苏妧对着他的后背瞧了一会儿, 眉心微乎其微的一蹙,俯身靠近苏妧:“我问的是刚刚你在做什么?”

    听着裴瑧的声音从而后传来,苏妧只觉得头一跳一跳的疼。

    这要她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裴瑧追问了一句,却并不等苏妧回答,直接将人抱进怀里,伸手去捏苏妧的脸, 让她面对他。

    苏妧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晕着一抹轻浅的樱粉色。

    裴瑧轻轻揉捏着苏妧微软的脸颊:“先撩人的是你,撩完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溜掉的也是你,你真的是很擅长这一招啊?”

    苏妧听得糊里糊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裴瑧说着,缓缓低下头,离苏妧越是近,声音便越是低哑温柔,“撩完了是要负责的……”

    即便苏妧不知裴瑧这话的意思,但看着他越来越暗沉的眼眸,感受越来越靠近的灼热气息,苏妧心里也明白裴瑧此时想要做什么。

    苏妧方才慢慢垂下眼眸,便感受到唇上被裴瑧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碰,抿了抿微微有些干的嘴唇,正等他第二次靠近,外面大煞风景的响起一个声音:“太子哥哥!”

    又是灵儿。

    苏妧蓦然抬起眼,眼看着裴瑧那张原本满是柔情的脸顷刻间漫上了一层冰霜。

    “别理她。”

    裴瑧托起苏妧的脸,仍是要与她亲昵。可分明已经听见灵儿的声音了,苏妧如何能做到像裴瑧这样佯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伸手挡住裴瑧靠向她的脸,朝外努了努嘴。

    “太子哥哥,你在不在啊?”灵儿的声音听起来越发近了。

    裴瑧颇有些气恼的吼道:“不在!”

    “不在你怎么回的我?”灵儿笑了,“我进来了啊!”

    “不许进来,在外面待着!”裴瑧扬声喝了一句,飞快的低下头,噙住苏妧的唇,肆意品尝一番,方才一一不舍的把人放开。

    “你睡吧,我出去看看。”裴瑧盯着微微张着嘴喘.息的苏妧,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

    裴瑧出了花罩到外间。

    灵儿约莫是知道自己扰了人,很是殷勤的亲自搬了个椅子上前:“太子哥哥你坐。”

    裴瑧也不可以,一撩衣袍坐下了,支楞着一条长腿,抬眼看了灵儿一眼:“你有什么事?非要跑这儿来?”

    灵儿笑笑:“要紧的事,”一顿,“过些日子不是要去承德避暑嘛,太后说,行宫那边的守卫比不上宫里,我又不安分喜欢到处乱跑,说让你替我挑两个靠谱的护卫,带到承德去,贴身保护的安全。”

    裴瑧听完,面上越发不好看了:“就这么点儿事,你同莫忘打声招呼不就成了,让他从朝华宫给你挑两个人,用的着火急火燎的非要这会来见孤吗?”

    灵儿忙道:“挑两个侍卫是小事,可是……”一滞,却是轻咬下唇不说话了。

    “可是什么?”

    “可是,”灵儿竟是有些扭捏,“我想要苏卓远当我的侍卫!”

    即便是裴瑧这经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脸上也难掩惊诧之色。

    “苏卓远?”裴瑧有点难以置信,“你怎么想要他当你侍卫?”

    灵儿背在身后的一双小手握在一起,手指头不安的相互勾缠着。

    “嗯……”灵儿沉吟了好一会儿,“我想着他要是当我的侍卫的话,他就能去和我们一起去承德了,他若是去了承德,就能和苏妧姐姐多见上几面了,到时候也许能说服他到太子哥哥那里去,到时候……反正,若是他做了我的侍卫,一起去了承德,苏妧姐姐总是会开心的!”

    一顿,挑眉看向裴瑧,“能让苏妧姐姐开心的事,太子哥哥不愿意吗?”

    裴瑧凝望着灵儿:“嘴上说的好听,不过怎么瞧着都有古怪,你没说实话,”略一滞,“至少不是全部实情。”

    灵儿一下子抓紧了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微微扬起脸看向裴瑧:“太子哥哥就说同不同意让苏卓远当我侍卫这回事吧!”

    裴瑧沉思了片刻,他虽不知灵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灵儿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苏卓远若是跟着去了承德,苏妧自然是开心的,从上一次堂兄妹两人见面时也能看出来,苏妧确实和她这个表哥蛮亲近。

    “你到底答不答应嘛?”灵儿见裴瑧迟迟不说话,着急的追问道。

    裴瑧不禁又打量了灵儿一眼:“回头让人安排就是了。”

    *

    许成安去世的突然,勋国公许培不惑之年骤然痛失爱子,悲恸欲绝,一夜也没能阖眼。

    勋国公府内连夜搭起了灵堂,从一早起来前来国公府悼慰的人便络绎不绝。

    勋国公夫人孟氏一直忙着在前面招呼客人,临近中午才得了一会空闲。

    丫鬟捧了枸杞参茶递到孟氏跟前,孟氏接过茶呷了一口,转头问那丫鬟:“国公爷这会如何了?可有用饭?”

    丫鬟摇了摇头:“仍是粒米未进,”一顿,“方才不知国公爷在书房召见什么人,那人走后,国公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还有这样的事?”孟氏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我得去瞧瞧去。”

    孟氏匆匆去了书房,一进门便见勋国公许培如困兽般正在房内来回打转。

    孟氏摆摆手示意丫鬟下去,快步走到许培面前:“我听下人说,国公爷到现在还没用饭呢?这怎么能行?”

    “你管我用没用饭,”许培一甩袖子转身走向另一边,“有这功夫,早为何不管着成安别让他出门!”

    “出了这种事,你怪我不管着他?”孟氏冷笑,“你那个宝贝儿子被你宠成什么得幸了,国公爷心里没点数吗?茹雅请来的客人,安平侯府的嫡长女,太后南巡带回来的人,他调戏人家不成,还要给人下.药,他这……这色胆也未必太大了点吧?”一顿,急促的喘了两口气,“那日他被太子亲手打了一顿还是不知悔改,身上的伤刚好一点儿便闹着出去听曲,我没拦他吗?你问问这府里的奴才,我那日没拦他吗?”

    “你没拦住他就是没拦住他,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许培背对孟氏,厉声嚷道,“茹雅生辰那日的事,如今还没有定论,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成安做的?”

    “若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呢?”许茹雅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莲步轻移走过去搀扶住孟氏,“四哥哥的品性父亲也是知晓的,欺男霸女的事他干的少吗?去岁临安知县带妻女上京述职,四哥哥看上了知县的女儿,不就是下.药毁了人家清白吗?父亲不责罚四哥哥,反替他摆平了这事,纵的他胆子越发大了,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坏事做多了,得了报应了!”

    “你……”许培转过身,冲许茹雅吼道,“你少胡说八道,什么叫遭了报应,他分明是被人害得,成安死得冤,他死得冤……我要替他报仇,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许茹雅一怔,杏圆的一双直直望着许培,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父亲这么确定他是被人害死的?”

    许培沉默不语。

    “不管父亲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女儿只有一句话要说,父亲莫要为了一个不孝子毁了勋国公府,也莫要将皇后娘娘置于两难之地。许成安就是下.药害苏妧的那个人,就算他昨日没有死,也逃不过害侯府嫡女的这桩罪!”

    许茹雅说完这番话,拉过孟氏,母女俩一同出了书房。

    路上,孟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三番看向女儿,踌躇了好半天,方才开了口:“你父亲刚才说许成安是被人害死的?你说会是谁?”

    许茹雅面色淡然:“父亲伤心过度胡言罢了。”

    孟氏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又道:“你怎么那么肯定这事是许成安做的,皇后娘娘派人来查了几次,也没找到证据啊!”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他既敢做这样的事,想来也是安排周到的,但不论安排的多天衣无缝,他一个人只怕做不了全部的事,身边的心腹总会知道一些,从前他或者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或是攀附他,或是被他抓着把柄,必然不敢说实话,不过,如今他没了,若再去审讯他身边的人,或者会有新的发现,”沈茹雅说着,兀自笑了笑,“等过了这两日,我便会同皇后娘娘说这事儿。”

    孟氏抚了抚许茹雅的胳膊:“我从前倒不知道,你还懂得这样多。”

    许茹雅避开孟氏的目光,匆匆看向别处。

    送孟氏回前院后,许茹雅折回自己房间,让人唤了珠翠进来。

    珠翠快步进了许茹雅的卧房,见许茹雅正坐在镜台前理着发髻,上前一礼:“见过郡主。”

    许茹雅正了正头上插的那支白玉簪,转过身“过两日宫里还会来人审讯许成安身边的下人,你不是和他身边近身伺候的张生是同乡吗?”一顿,将一枚通宝大小的纸包交到珠翠手里,“死人是不会辩解的,知道该怎么做吗?”

    珠翠双手接过那个纸包。

    许茹雅又道:“那日的事本来就是你做的,这是为了你自己好,也是为了你弟弟好,你说是不是?”

    珠翠躬身:“奴婢明白。”

    *

    到了六月底,眼看就要进三伏天了,京城的天气也越发热了。

    昭平帝这些年来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最是怕这样暑热的天气,年年赶在三伏天前,都要往承德的行宫去避暑。

    今年往承德去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六。

    这日一大早,圣驾从永安门出了皇城,一路浩浩荡荡直往北去。

    苏妧和灵儿陪着太后同乘一辆马车,行至依山山脚时,已临近正午,车马停下在此稍作修正。

    太后将钟嬷嬷唤道车前,笑道:“又道了清河边了,老规矩,让人取些清泉水来,回头好泡茶。”

    灵儿笑着抢过车里备着的水袋:“今个天热,钟嬷嬷年纪又大了,取水这事我去吧,我在车上坐了大半日,腿都坐麻了,正好出去走走。”

    太后嗔笑:“你毛手毛脚的,哪里取得了泉水?”

    灵儿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那让苏妧姐姐陪我去,这总成了吧?”

    说着拉了苏妧下车。

    灵儿牵着苏妧的手,一路穿过山脚下的小树林里,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

    这地青山相傍,佳木成荫,河边盛开着簇簇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风景别有一番的美妙。

    灵儿指了指前方:“这河边上,有些很小很小的泉,太后总说,这小泉冒出的水特别甘甜,每年去承德路过这总要取上一些,”说着挠了挠头,“我手脚笨,做不得这样精细的事,就劳烦苏妧姐姐了,我去那边摘野花,一会编个花环送给姐姐。”

    苏妧笑着结果灵儿手里的水袋,嘱咐灵儿两句,便提提着裙裾,小心翼翼的踩着有些湿滑的鹅卵石往河边走去。

    到了近处,苏妧才发现,果真如灵儿说的那样,这河边有许多枝头大的小泉眼。

    苏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蹲在边上瞧了又瞧,伸手掬了一捧水,放到嘴边,伸出一点儿粉嫩的舌尖,像是个奶猫儿一样,舔着尝了尝。

    水微微有些凉,入口甘冽,余味却又有些清甜,口感确实不错。

    苏妧张了张嘴,正想手中的泉水一饮而尽,忽听头上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好喝么?我也要尝尝。”

    苏妧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目,她知道来人是裴瑧,却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索性不理他,匆匆低下头,将手里的一捧泉水,尽数饮下,才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后劲却被裴瑧一手捏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番茄主义、啊啊啊啊啊!!!!!和我看你怪可爱的 营养液。

    裴瑧(超委屈):媳妇一点也不疼我,一口水都不给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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