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一楞, 从裴瑧怀里挣脱出来。虽是说过再不会理会苏嬿的事,但乍听这消息,苏妧还是下意识好奇的转头望了一眼。
德顺疾步跑了过来, 到了近前,冲裴瑧一礼, “殿下……”
裴瑧面色不豫, 只道:“到底什么事, 用得着这么慌慌张张的吗?”
德顺躬身道:“回殿下的话, 苏二姑娘方才在明春湖边把大理寺卿家的林姑娘林玉珠给推进湖里去了,”一顿,“这事有人禀了皇后娘娘, 娘娘正派人四处找苏姑娘呢。”
“找我?”苏妧原本只是置身事外的听着, 忽听德顺提到她,一时有些意外, “皇后娘娘找我何事?”
德顺道:“这奴才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想来应该和苏二姑娘推人落水的事有关吧!”
既然皇后正派人四处找她, 苏妧即使不想管苏嬿的事, 也要去见见皇后才是。
裴瑧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拉了拉苏妧的手,“我陪你过去看看?”
“皇后娘娘既然只是在找我,我自己过去看看就是了,你不用陪我,没事的,”苏妧回握了一下裴瑧的手, 缓缓放开,又问德顺,“你可知皇后娘娘此时在哪里?”
“奴才方才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在明春湖,这会儿倒也说不好。”德顺回道。
裴瑧让德顺将苏妧送到了明春湖。
此时的明春湖边虽还围着不少人,但周遭的气氛却不像是过节那样欢愉,大家三两成群的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苏妧在明春湖边逛了大半圈,正巧碰上了先前被她打发走的青竹。
青竹亦看见了自家姑娘,一溜小跑迎了上来。
主仆两人一见面,苏妧便开口问道:“苏嬿推林玉珠下水的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竹忙道:“奴婢离的远,也不是特别清楚,”伸手一指不远处湖边的石阶,“当时二姑娘和林姑娘都在那边放莲花灯,不知怎么起了争执,二姑娘就推了林姑娘一把,不小心把人推到湖里去了……”
苏嬿自小在家里和苏妧拌嘴便就是这样的脾气,嘴上说不过了,便跟人动手。
苏妧轻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眼,又问:“皇后娘娘呢?”
“娘娘刚刚还在这儿,这会兴许回去了,”青竹说着,一顿,“对了,娘娘方才还问起姑娘呢!”
苏妧点点头,这事她早已知晓了,皇后此时既然已经不在明春湖边了,她也只好往皇后宫中去一趟。
苏妧到了皇后宫中,禀明了来意,宫女直接将苏妧领进了殿内。
皇后歪在明间的宝座上,脚边跪了两个宫女,正帮她捶腿按摩。
皇后见苏妧进来,挥挥手,将人屏退了下去。
苏妧上前见过礼,颔首道:“臣女听闻皇后传召臣女,不知是为何事?”
皇后语气淡淡:“还能为何事,不就是你妹妹的事。有人亲眼瞧见她把林玉珠推进了湖里,她偏还不承认,让她给林玉珠赔礼道歉她也不肯,本宫原想叫你来好好劝劝她,早点认了错,该赔礼的赔礼,该挨罚的挨罚,偏找了你半天,也没找见人,”一顿,语气苛责了几分,“你俩怎么说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又年长她一些,平日就该多劝着她些,皇宫不比你们侯府,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她这样蛮横骄纵,说出去,丢的可是你们安平侯府的人!”
皇后说的话虽是在理,但苏妧对于安平侯府哪里有什么感情,又怎么会在乎苏嬿丢不丢侯府的人
苏妧心里虽毫不在乎安平侯府的事,但皇后训话,她只能乖乖听着。
“皇后娘娘的话,臣女记下了。”苏妧屈膝应道。
“苏嬿被本宫关进了祠堂里思过,林玉珠不会袅水,落进湖里受了不少罪,人这会儿还昏迷着,现下还说不好到底怎么样,她若是无碍,今日这事还好说些,她若真是有点什么……”皇后冷冷一笑,“仔细你的将来也被你这好妹妹牵连。”
苏妧猛然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面色如常,亦抬眸看了苏妧一眼,\"还有一件本宫想着也该同你说一声,你在勋国公府被人下.药那事,已经查清了,是许成安做的,他身边的小厮招认了,不过,如今许成安人已经不在了,要追究责任他的责任怕也是追究不成了。\"
许成安的死是裴瑧一手设计的,苏妧打从那个时候起,便已经不再想去追究当初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她的怨仇、裴瑧已经替她报了,她的委屈,因为有裴瑧,也已经不觉得委屈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忽然听皇后这般云淡风轻的想揭过这桩事,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苏妧屈了屈膝:“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
从皇后宫中出来,苏妧情绪有些低落,没什么心思去见裴瑧,直接回了自己住处。
苏妧原本是想回去直接休息的,但回到住处才发现,灵儿正坐在她房间里等着她。
“嫂嫂!”守在房门坐着的灵儿,一见苏妧进来,拿着手里的酒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头扑到苏妧身上,先是呵呵一笑,接着一扁嘴,竟是呜呜的哭了出来。
灵儿一靠近苏妧,苏妧便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知她是喝醉了,却不知她为何要喝成这样,拍了拍灵儿的背,将人扶到一边坐下。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苏妧伸手去抢灵儿手里的酒壶,灵儿紧抓着不肯,嘴里嘟嘟囔囔道:“苏卓远你这个大坏蛋!”
苏妧听灵儿这样骂自己堂哥,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卓远他怎么了?”
灵儿咧嘴又哭,“他欺负人,我给他做了灯,要和他一起放,他不肯陪我,呜呜……”拿起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大口,抿抿嘴,又大着舌头道,“等我喝醉了,我就再去找他!”
灵儿对苏卓远的心思,苏妧这些日子多少感觉出了一些。苏卓远会拒绝陪灵儿放祈福灯,苏妧也不惊讶,她那个堂哥,一贯是这样的性子,对男女之事从不上心。
“你别喝了,”苏妧抢下了灵儿手里的酒瓶,“你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苏妧打从皇后宫中出来,心情便不怎么好,感情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我找人送你回去,你好好的睡一觉,天大的事,也等明日睡醒了再说。”
说完这话,也不管灵儿怎么反对,让人备了轿撵,把灵儿送了回去。
折腾了这么一场,苏妧是真的觉得累了,换衣准备歇下时,才发现她给裴瑧亲手做的同心结竟是没来得及送给他。
苏妧转眸望了一眼窗外。
夜色已经很深了,这个七夕眼看便要过去了。
好好的一个节日,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准备了那么久,就这么毁了。
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哪里还能睡的着。
苏妧索性坐了起来,趿着鞋缓步走到窗前,原想看看窗外的月色,一垂眸,却瞧见了灵儿留下的那瓶酒。
苏妧一向不会喝酒,但这会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想睡又睡不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瓶酒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口一口喝下。
清凉的酒入喉,没多久,胃里便涌上一股灼热的感觉,苏妧头微微发涨,知是酒劲渐渐上来了,躺回了床上,本想借着这昏昏沉沉的感觉睡过去,可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之时,忽觉得有人将她抱了起来,苏妧缓缓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瞧见裴瑧那张脸时,倒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我吵醒你了?”
即便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缓缓的伸出手,摸了摸裴瑧的脸。
“怎么了?”裴瑧握住苏妧不住摩挲他脸的手,“皇后叫你过去,没有为难你吧?”
苏妧摇摇头,抱住裴瑧的腰,一头栽进他怀里。
裴瑧低头在苏妧脸侧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苏妧有一点儿醉了,没有回裴瑧的话,反软软糯糯的问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刚子时,算是来,今日还没有过去,我过来,是来给你送这个,”裴瑧柔声说着,拉过苏妧的手,将一个碧绿色的戒指套在了苏妧的食指上,“喜欢吗?”
裴瑧将苏妧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一并摆到苏妧面前。
苏妧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戒指不大,样式也很简单,只镶了一块豆子那么大的翡翠。瞧第一眼的时候算不上多么惊艳,但若是多看上几眼,却不难发现,裴珅送给苏妧的戒指上的暗纹和他自己手上带的扳指上的纹路是一模一样的,一瞧便知是一对儿。
苏妧笑着点点头,“喜欢,很喜欢,”想到自己也有东西要送裴瑧,小手伸到衣襟里,想拿那个揣在身上一日的同心结,可她喝的醉醺醺的,手有些不停使唤,摸了好一会儿,没把同心结拿出来,倒把身前的一颗扣子给碰开了。
裴瑧一直默默瞧着苏妧,见了这一幕,伸手抓住了苏妧的手,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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