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最终全身鲜血流尽而死, 场面极其惨烈, 宿离还亲自查验了尸首,确定他已经死透了才放心下来,只吩咐将他尸首悬挂与城门示众, 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如今大仇得报, 夺回江山,人心所向,只等择吉日, 举行登基大典, 拥戴宿离称帝,算是圆了宿离心头多年的夙愿, 父兄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够安息了。
至于宁王,眼见着事情不妙,早就已经带着余下死忠, 丢下王妃谢云淑,南下窜逃。宁王还妄想着留存血脉,将来有机会卷土重来, 可是宿离都是过来人,对此一清二楚,自然是派兵前去捉拿, 不会给他丝毫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切平息下来之后, 宿离才命人将谢云窈也接回京城。
谢云窈上回离开京城, 跟着去青州之后, 时隔大半年之久, 如今总算再次回归,头一件事,便是赶紧回去找许久不见的母亲。
现在,父亲还在昌乐侯府养伤,母亲已经跟父亲和离,所以随着外祖母住在大长公主府。
马车在大长公主府门口停下,谢云窈被人搀扶着,踩着松木马凳,下马车之后。
慕青双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此刻看见谢云窈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谢云窈一见到母亲,委屈得鼻子一酸,含着泪,扑进她怀里,娇滴滴的唤她,“娘,你没事吧”
慕青双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事情都已经平息了。”
先前听闻母亲被逼迫的消息,谢云窈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与母亲团聚,亲眼看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放心下来。
谢云窈感叹,“还好齐王那个狗贼没有伤害娘亲,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提起齐王,慕青双愣了愣,神色略显惆怅,“其实,是母亲有负于他在先,欠他的,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偿还。”
谢云窈不太清楚其中内情,还奇怪娘亲怎么还帮着那个齐王说好话,莫非,还是念及青梅竹马的情意
两母女一边叙旧,一边手拉着手,进入大长公主府。
谢云窈才想起来询问,“先前听闻外祖母卧病在床,我一直担心得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娘快带我去看看外祖母吧。”
眼下,新帝即将登基,作为前朝皇室,大长公主府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
谢云窈经历过前世,她知道,十多年前前朝灭国的事情,外祖母也有参与,或许是个旁观者的存在。
前世亡国之后,外祖母毅然选择自尽殉国,便是因为想留着最后的尊严,不愿落入宿离手里,死得更惨。
现在,一想起这件事,谢云窈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她害怕,宿离会不会跟前世一样,还是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找她外祖母算账
今日京城的时候,谢云窈都已经看到了,永嘉帝的尸首正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谢云窈害怕,外祖母会不会也被宿离处死,挂在城门上示众
光是这么一想,谢云窈便整晚都睡不着觉。
见到外祖母之时,外祖母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为齐王谋反的事情,她也是心力交瘁,看上去比去年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岁。
外祖母见谢云窈回来,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笑意,连忙招手唤谢云窈过去,“窈窈回来了,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谢云窈含着泪,几乎是蹲跪在外祖母床前,握着她干瘪的手,心疼说道“外祖母,窈窈回来看你了,你可千万要赶快好起来。”
外祖母干笑一声,轻抚了抚谢云窈的头发,感叹说道“我们窈窈很快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
谢云窈眼泪更多了,“外祖母别笑话窈窈了,你放心,待窈窈回头一定去求新帝,让他对当年的事情网开一面,放过外祖母”
外祖母叹息一声,“这倒不必,我苟且偷生,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已经知足了,自己犯过的错,自然应当承担责任。
“当年,皇帝要屠戮宿氏一族,甚至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是我心下畏惧,没有出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倒在血泊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每晚做梦,都会梦到当年那一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踩着鲜血和尸骨得来的荣华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反正我年岁已高,早就活腻了,他要是真来找我寻仇,我还能安心一些。”
谢云窈含着泪,一个劲摇头,“不要,外祖母自小疼我,他要是敢动外祖母一根汗毛,我与他没完”
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应该如何恳求宿离,宿离才会不要找外祖母寻仇了。
探视完了母亲和外祖母,从大长公主府离去,谢云窈辗转又回昌乐侯府,探望了父亲,祖母等人。
谢云窈先去大长公主府,再回昌乐侯府看他们,老夫人还稍微有些不悦,不过,一想到那个容二竟然会是将来新帝,谢云窈很可能是未来皇后,老夫人哪里还敢得罪她,别提多恭维。
谢云窈探视了父亲,跟二姐叙叙旧,还去探望了大姐谢云淑一趟。
大姐现在怀孕大着肚子,可宁王丢下她逃跑了,她这个前朝王妃的身份更是尴尬至极,只能回昌乐侯府娘家寻求庇护,还好,谢衍协助新帝登基头等大功,在昌乐侯府极为安全。
谢云窈迈步进屋,看着大家扶着肚子的模样。
虽然才只有大半年不见,一眼看去竟恍如隔世,大姐好像也憔悴了许多。
谢云淑瞥了谢云窈一眼,现在也没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冷笑一声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看见我现在这么惨,你是不是满意了”
先前嫁给宁王的时候,谢云淑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不堪。
她以为,她嫁了全京城最优秀的男人,身份高贵,相貌俊美,而谢云窈,只不过嫁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被满京城的人嘲笑了不知多久。
可是现在,那个不起眼的庶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前朝遗落民间的皇子,即将登基的新帝
谢云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容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即将登基的新帝了
那等容二登基,谢云窈岂不是要做皇后了
谢云淑越想心里越堵得厉害,脸上还一阵火辣辣的,很是不甘心。
大概,如今京城里的贵女,不知多少人跟谢云淑有些同样的心理。
谢云窈立在谢云淑面前,愁容不展,道“大姐,我没想看你笑话,只是许久不见,想跟大姐叙叙旧罢了。”
谢云淑冷哼一声,“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她们从小到大都不和,不管什么事,谢云淑都想着要跟谢云窈攀比。
不过,谢云窈看她没有娘亲,向来同情她,什么都让着她,反倒是让谢云淑更不能接受她的怜悯和施舍。
谢云淑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丈夫造反,现在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宁王妃,我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谢云窈蹙眉,“大姐,你别激动,有什么好好说。”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
谢云淑气急败坏,本来想强行推着谢云窈,把她给撵出去。
可是,刚推了她两步,谢云淑突然皱起眉,面色煞白,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疼,好疼。”
谢云窈头疼,“大姐,我都没有碰你,时至今日,你就别装了。”
谢云淑好像也有些害怕,站在那里,扶着肚子不敢动弹,“我没装,我好像要生了。”
谢云窈低头看去,就见奇怪的液体顺着谢云淑的裙摆滑下,是羊水破了,她当真要生了。
谢云窈连忙上去搀扶着她,慌忙朝外头大喊,“来人,快来人,去叫稳婆。”
“”
谢云淑孩子尚未足月,这是早产,或许是因为今年京城动荡,她日子也一直不太好过,身子比起往常差了许多。
稳婆是叫来了,可是谢云淑难产,一直熬到晚上孩子一直都没能生下来。
谢云窈还在昌乐侯府等着孩子出生。
另一边,皇宫里,宿离正等得焦急如焚。
他因为朝廷事物繁忙,今日没有亲自出城接谢云窈,只在宫里等着她,已经询问了好几次,为什么谢云窈还没进宫。
却得知,谢云窈先去了大长公主府上,然后又回了昌乐侯府,一直在娘家逗留,根本没有要进宫的意思。
他们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她难道就一点不想赶紧见到他
最终,宿离终于是等不下去了,亲自出宫,要去昌乐侯府,把小祖宗接回来,让她知道知道,应该把夫君放在首位。
宿离风风火火赶到昌乐侯,谢云窈看见他来了,还稍微有些吃惊,支支吾吾询问,“你,你怎么来了。”
宿离蹙眉,有些不满,“才一个月没见,怎么称呼都忘了”
谢云窈撇了撇嘴,才补上一句,“夫君。”
宿离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问,“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男人放在眼里,让我在宫里等你一天,你也不打算来看看我”
谢云窈赶忙解释,“是我大姐我本来想来看看她,没想到”
没想到,她还什么话也没说,气得大姐突然生孩子了。
宿离无奈,也只好陪着谢云窈,手牵手,一起在昌乐侯府等候。
看着拉在一起的手,谢云窈小心翼翼,偷瞄宿离一眼,看他那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下更加害怕了。
这孩子,毕竟是宁王的孩子,会不会一生下来,就被宿离一巴掌掐死
谢云窈忧心忡忡,一直等候到大半夜。
稳婆那边总算来了笑意。
孩子生了,是个女儿,只是谢云淑生孩子大出血,恐怕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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