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大不了赔给你就是了。”眼看着桥双从门外跑了进来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王瑛瑛拿着毛巾有点烦。
“不就是瓶子吗,里面装的精油吧,多少钱我马上转给你。”
多大的事儿有必要哭吗?整得谁故意欺负她一样。
毫无诚意地道歉和无所谓的态度,桥双咬了咬唇,捏着拳头吼了一句:“道歉。”
“你说什么?”王瑛瑛气笑了,用手指着自己问:“你让我道歉?”
桥双憋了憋眼里打转的泪水,声音冰冷:“你打碎了我的东西不应该道歉吗?”
两人争执的声音变大,引得坐在椅子上涂指甲油的陈落娇也起身走过去,“你们在吵什么?”
淡绿色的精油混着破碎的玻璃,在地上流淌了一大片,还有一些飞溅到了墙壁上,格外显眼。
“什么东西,搞的到处都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头,陈落娇往王瑛瑛身边靠了过去。
“囡囡,怎么了?”这时,李琪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她刚刚就听见争吵的声音奈何生理问题还没解决所以没能及时出来。
“她把精油摔了。”眼见着好朋友来了,桥双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
满地的精油,李琪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着急上厕所怕把精油掉出来,就顺手从校服外套的口袋把它拿出来放在洗漱台上了,没想到一会儿工夫就被人摔了。
“谁摔的?”李琪满脸冰霜地问。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放在这里我就拿起来看了一眼,桥双突然喊了一声才摔的。”王瑛瑛有点不服气。
虽然是她失手摔破的,但是她也不是有心的。
“一小瓶精油而已,桥双你没必要那么小气吧,我们赔给你就是了。”陈落娇看着气氛有点凝重,出言打了个圆场。
“囡囡?“李琪皱起眉头,这事儿也赖她自己,没把精油拿好。
“你说句道歉就行。”清新好闻的草木精油味道萦绕在四周,桥双却有点难受,眼睛也漫上水雾。
顾小姐送她的东西,就这样让人摔了。
要是连句道歉都拿不到的话,自己岂不是太没用了。
“凭什么呢?”王瑛瑛瞬间冷下了脸。
能进逐鹿高中而且宿舍里天天充满烟味儿也没有管理员管一管的,王瑛瑛自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的孩子。
她自幼娇生惯养,被捧在掌心里长大,跟自己爸妈都没怎么低头认过错,就一瓶破精油就让她道歉?
王瑛瑛一脸不屑:“不就是一小瓶破精油整的多金贵一样,有点搞笑了吧。”
破精油,破笔筒,又不是故意的,能有多金贵?
似曾相识的话,在上学期也发生过,讽刺的女声此时听着格外地扎耳。
桥双彻底红了眼,上前一步抬手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啪”地一声分外响亮,一旁的李琪和陈落娇都惊呆了。
这一巴掌把王瑛瑛打懵了,沉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捂着脸面容扭曲:“死丫头你敢打我!”
冲动上头直接给人甩了一耳光的桥双也很懵,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说,场面瞬间陷入混战。
四个女生在阳台上大打出手,最后闹得动静太大把管理员招了过来,直接被拎到了教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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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们的样子!不嫌丢人!”背着手踱来踱去的教务主任忍不住出声教训:“多大了还打群架?男孩子也没你们野,你们是不是还要上天啊!”
教务主任姓李,是一名上了年纪,长得富态的老头儿,年轻时就是逐鹿高中的学生,后来就回到学校任教,一直留在学校里没离开。
因为整天笑眯眯的,又喜欢跟学生们聊天,平时对于犯错的学生也比较宽容,所以学生们都很喜欢他,私底下还起了个“老李头”的外号。
只不过,打群架还破坏宿舍公共物品,饶是老李头再好说话也没办法宽容了。
瞪了一眼脸上挂彩的李琪,老李头巡视了一下眼前的四个人:“为什么打架?”
女孩子就要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学男生打架怎么行,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主任,是桥双先动手打人的。”王瑛瑛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是你摔了囡囡的东西不肯道歉,上学期你还把她的笔筒拿来当烟灰缸。”李琪把桥双挡在身后,继续说:“你还私自占用了囡囡的床铺。”
别以为她没发现,王瑛瑛床上的被套就是桥双以前自己缝制的。
桥双动了动,想从李琪背后出来,奈何人矮力气小,未遂。
不仅打群架还抽烟欺负同学?
那这事儿就不是调解同学矛盾那么简单了,老李头严肃地开口:“把你们家长叫到学校来,现在立刻马上。”
事已至此,再争辩也没有用,只能把家长叫过来调解了。
王瑛瑛和陈落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打电话,挨骂事小,这口气必须得出了。
李琪一脸纠结,打算自己硬抗却被老李头的眼神杀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给某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打了两次桥如令的手机都没有接通,桥双握着手机有点茫然。
“怎么,连家长也没有吗?”打完电话的王瑛瑛注意到桥双的举动,抱着手臂讽刺了一句。
顶着嘲讽的目光,桥双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串刚得来不久的号码。
“哪位?”顾眠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把人心里的茫然都击散了。
“是我。”桥双小声说了一句。
“桥双?”顾眠停下笔,有点惊讶:“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咽了咽口水,桥双有点后悔打通了这个电话,听着电话里再次询问的话还是怂怂地把目的说了出来:“你能来一趟学校吗?我,我和同学打架了。”
啥???
确认自己没听错的顾眠停顿了两秒开口:“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学校等我。”
自己是不是叫错人了?挂了电话,桥双后知后觉地想:顾小姐又不是她的家长,为什么要叫她来?
看看自己凌乱的校服和挂彩的手臂和腿,桥双突然觉得自己又干了件愚蠢的事情。
下课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有回来休息的老师看见排着队站着的几个学生,开口劝了劝:“李主任您别太生气,注意身体。”
“知道的知道的。”老李头笑眯眯回了一句。
等顾眠挂了电话就把手头上的事情扔下,自己开车来到学校之后,教务处里已经到了三位家长了。
这时候老师们都去上课了,教务处里只有老李头和被叫来的家长和站在的几位学生。
两名穿着不俗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互相把各自的女儿拽到身边,李琪被一名年轻男子拉着,除了桥双,自己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弱小,可怜又无助。
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众人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外的人。
“顾小姐。”人也到了,桥双再想装鸵鸟也没办法,怂怂地打招呼。
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长发飘飘眼神凌厉的顾眠跨过门槛走到桥双旁边,轻轻皱着眉头:“谁打你了。”
桥双长发凌乱,衣服凌乱,脸上和腿上都有几处擦伤的红痕,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嘶。”被碰了一下脸上的伤痕,桥双疼得抽了一口气。
“我叫顾眠,是桥双的家长。”说出来意,顾眠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来说一下这次的事情吧。”老李头看了顾眠两眼,莫名感觉眼熟。
几个女孩陆陆续续把为什么吵架打架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站在王瑛瑛身旁的妇人就看向桥双开口:“我女儿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这事儿不给个说法?”
高高在上的眼神像是针一样扎人,桥双往后躲了躲,却还是拒绝:“我没有错。”
“呵。”顾眠冷笑了几声握住桥双的手,满脸冰霜:“先不提您女儿打破了桥双的精油,而且没有事先询问就占用同学的私人物品,这说法从何而来呢?”
锋利的眉型,冰冷的俏脸还有裹着冰霜的气势,李琪默默往自己老哥身后退了两步,内心暗想:囡囡的家长气势好强,有点怂。
“同学之间互相借用点儿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妇人满脸不在意。
“不问自取是为贼,要不报警也可以。”顾眠一脸平静,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好听。
老李头也是愣了,这不是自己的主场吗?
怎么顾眠一个人三言两语就震住了所有人,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王瑛瑛被宠坏了,听见这话也慢慢反应过来,揪着王夫人的衣袖有点慌:“妈。”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在学校里胡作非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害怕,但是一扯到报警就镇定不了了。
“顾小姐严重了,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报警还是不用了吧。”一直沉默地看着事情发展的陈妈妈笑着开口,暗地里捏了自己女儿一下:“去道歉。”
“妈妈。”陈落娇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却在对方严厉的目光下屈服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桥双道歉。
“对不起。”
“王太太,您觉得道歉还是报警呢?”顾眠垂着眼,整个人显得十分冷酷。
“瑛瑛,去道歉。”王夫人咬牙,瞪了一眼不愿意的女儿:“现在就去。”
“对不起。”王瑛瑛磨磨蹭蹭地走上去,近乎没有声音地说了一句。
顾眠低头,看着桥双问:“这样可以了吗?”
好,好厉害。
桥双眨眼,乖乖回答:“可以了吧。”
“那行,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顾眠自顾自地决定,对着目瞪口呆的老李头说:“老师您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吗?”
“额。”老李头愣了一下道:“还有处分和惩罚要说一下的。”
爽快地补偿了损坏宿舍公共物品的钱再加上五千字的检讨,顾眠看了看表:“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等等,下午的课还没上完呢。”老李头清醒过来。
“不上了,请假。”顾眠撩下一句就拉着桥双出了教务处,完全不管其他几人诧异的眼神。
“真酷!”李琪羡慕地说了一句。
“嗯哼。”静静地站在一旁围观了全部过程,没有发表任何话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李琪无语:“大哥,你有话就直说。”
桥双走了之后,王夫人和陈妈妈也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教务处里只剩下李琪、老李头和一名男人。
刚才有外人在不好教训,现在只剩下自家人,老李头关上门就是一个怒喝:“李琪你皮痒了,还带着同学打群架了!”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李琪抱头鼠窜。
爷孙两一个追一个跑,闹得鸡飞狗跳,只剩下李大哥一个人丝毫不受影响地沉思:“顾家的家主什么时候给人当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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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外,被拉着手一路走出学校坐到了车子里,桥双心里才慢慢泛起了不安和害怕。
“顾小姐,你生气了吗?”
软软怂怂的声音,像个小兔子一样。
“现在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害怕?”顾眠坐在驾驶位上,瞥了一眼贴了好几个创可贴的人,脸色不愉。
“她是故意的。”桥双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小声回答。
她看见了,王瑛瑛把瓶子摔到地上后,眼里的得意和挑衅。
“我以为,桥家的教育应该能让你清楚,做决定之前不要太冲动?”冷冷的语言从旁边传来,带着丝丝的嘲讽。
桥双更加难受了,一直憋着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是那是顾小姐送给我的。”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被顾眠听到了,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小姑娘。
因为自己送的,所以才生气得和人打架吗?
顾眠在路边把车子停下,心里有点懊恼,无措地看着微微颤抖着哭泣的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挽回。
“对不起。”顾眠认真地道歉,递过去一块包着粉红色糖纸的糖果:“吃块糖,就不疼了。”
糖果?一看就和顾眠不搭。
桥双委委屈屈地抬起头,看着一脸冷清但是眼神带着歉意的顾眠眨了眨眼睛,还是乖乖地把糖果拿了过去,软软地说了一句:“嗯。”
伸手把还挂着眼角上的泪珠子擦掉,顾眠尽量温和地说:“吃完了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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