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爸后, 魏则铭在急救室外面坐了整整一晚上。
他一点点翻着跟他妈的聊天记录，心如刀割。他妈跟他说了好多，无非就是问他吃饭了没有，在干什么, 但是他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从来没有认真回复过, 尤其是跟廖清鉴在一起后，他的那些敷衍与不耐烦已经透过屏幕渗透掌心。
现在看看满屏幕他妈给他发的文字，他感觉有十把剪子在心里搅动, 鲜肉都被翻出来, 刺痛无比。
说责怪他父母伤害廖清鉴，其实，他又怎么会真心责怪。
他似乎懂得了廖清鉴那些冷笑，那些嘲弄的眼神, 也许那个人早已了然一切, 他在欣赏他的痛苦与为难, 在向他讨要魏家曾经欠下的那些债。
他是魏家的子孙，本该站在自家这边维护自家利益, 可他却一直在做对不起魏家的事。
他感到难过，甚至没办法好好呼吸, 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罪恶感好受一点。他爸不想见他, 坐在病房里，他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两鬓已经灰白的发。
他木然地坐着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最终手术室门打开, 他起身的时候觉得两腿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才能跟上。
静静的病房里，他站在一边，连靠近他妈的勇气都没有。而魏严峰全然当他不存在，照顾妻子的时候都没多看他一眼。
他以为他妈对他失望至极，谁知张仁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他说话。
“小土豆儿......”她唤着，抬头费力朝床边看着。
魏严峰看不下去，把魏则铭踹到床边，魏则铭才终于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妈。
以前印象里他妈总是一个犀利且精致的女人，他小时候就记得他妈有一双毛拖鞋，是跟某个好莱坞影星一样的款式，当她穿着雍容华贵的睡袍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她跟那些明星没什么区别，可现在，他妈明显老了，好几条皱纹很难看地横在脸上。
“妈......”
“小土豆儿......”张仁洁费力一笑，“把你给吓到了吧，但你妈我不是为了吓你，只不过是想见你。你别怪妈。之前你说要断绝关系，我怕真的见不到你，只能想到这个笨办法......你知道的，你妈一向很笨......”
魏则铭拧紧眉头，不语。
“在这里，我必须要跟你说一句道歉，我是真的没想要害小廖，那些人是我派出来的没错，但是我想的是，只是吓吓他而已，我没想到会这样，如今你不信我也没关系，但是妈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你的父母。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喜欢小廖，这件事情我们不应该阻挡，更不应该用过激的方式，我真的很内疚。如果你确实真的想跟小廖在一起，我以后绝对不反对，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无所谓，你不用管我......毕竟日子是你们过的，我们只能守护你半程，接下来怎么样还是要靠你自己。只要小廖肯接纳我们，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妈只希望你过得快乐......”
“你少说点话！不怕伤口又裂开？”魏严峰在旁边没好气地叫着。
魏则铭愣在床上，准备好了的所有防线瞬间溃不成军，他本以为他妈这次是拿死在要挟他，想要让他离开廖清鉴，他甚至都做好了怎么样抵抗的准备，可是他妈没有......他妈却想着让他开心。
思虑间没过多久，魏则铭转过身子，慢慢地俯身了过来，在他妈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放心吧妈，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张仁洁点头，转头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天渐渐黑了，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打开着，里面少了几片。
廖清鉴打电话跟导师说身体原因请了假，而后熟悉的电话来临，那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们见个面吧。”
廖清鉴还笑，“不打算关我了？”
那边沉默，廖清鉴懂了，又笑，“你听你妈的话了？要做乖宝宝了？”
那边语气更低沉了，“廖清鉴，你别让我生气。”
廖清鉴摸出他的药出来吃了，止住了头疼。
吃完药，对魏则铭平静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要见面了，我怕我再见你要吐。解除标记的资料会寄给你，你签个字，别妨碍我找下一个alpha就行了。”
他的话一出，那头传来深吸气的声音，廖清鉴笑了笑，再补了句：“希望你能快点给我答复。”
他转向窗外，窗外那渐渐落幕的夕阳已经昭告了他们的结局。
李森看到廖清鉴快步走出房子，后背全湿，紧跟着就是汽车引擎的声音。他根本不想说廖清鉴有多狠，有多执拗，但就因为这样，才是他身上最迷人的地方。
廖芜焕知道他俩解除标记关系的时候，心里陡地一惊，脚下一滞，平地站着都差点摔倒，还好李森扶住他稳住了身形，才没往下跌。
“就这么结束了？”他问。
廖清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最希望我们结束的么？”
见他这么问，廖芜焕顿时哑口无言，是啊，他是恨不得两个人再也毫无关系的，怎么听到了反而不敢相信呢？他不由摇了下头，做了个表情示意李森。
李森也跟着摇头。
廖清鉴懒得多说，回房间躺在床上，把路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脱掉，仰躺着。
心想，他妈的，这世界疯了，他廖清鉴败了。
早上，不理会后面喊他吃早饭的声音，廖清鉴五步并作三步往外奔，昨天一早接到李森的电话，说他的试剂已经的白鼠实验已经起了效果，让他过去看看。
他往车库奔去，那天晚上因为把李森的车子撞坏了，只能开他舅用来偶尔卖卖东西的小皮卡。
橙色的，他舅说好看。
这世间很多事很无法以公平来衡量，也不是你以恶制恶就一定管用，人心本来就是多变的，怨别人也好，怨自己也好，始终是种无能的表现。他廖清鉴绝非良民，可是他醒悟了，之所以对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非就是他所处在现在的环境里，他什么都算不上。拿人家儿子对付人家父母，呵，这得多蠢才能想得出来？
原谅，谈何容易？放下，真能成佛？
令人无奈和悲哀的是，这世界上，那些温柔的细节总能被人轻易忘记，而恨总是比爱更持久，更有力量。
廖清鉴又何尝不想给仇人一点颜色看看，可在强大的势力面前，你谈恨，就好像在自取其辱。
廖清鉴的脸已经被打得够肿了，没必要左边打完再送右边的去打。
不到半小时，廖清鉴已经到了李森的公司实验室。胖子在门口等他，一见他从皮卡上下来，一看就觉得受到惊吓，来来回回看了他跟皮卡好几遍，不敢置信他竟然能开这种车......廖清鉴冷冷地扫了他好几遍，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赶紧把廖清鉴往里领。
“老大说，小白鼠身上已经出现了激素退化现象，能从一开始的alpha转变成类beta，不过身体机能大部分下降，副作用比较大的，但我们有另外的发现，就是这个试剂用在Oga身上会破坏Oga的发qing机制，而且是生理性的破坏，对你们alpha、Oga来说是个灾难性的药。审批肯定没法通过。”
廖清鉴换上白褂子，嘴角看不出是愉快还是不愉快，“还有没有点好消息？”
胖子无奈地摊手，“好消息就是，降低用量的话这些鼠用完xing欲亢奋，而且金枪不倒，对比了一下目前市面治疗阳痿的药，比那些更有用......”
“副作用？”
“低剂量的话，暂时还没发现......”胖子还没说完，就看到廖清鉴拿了一针管子扎到自己手臂上，这可把他吓坏了，“哎哟我的老天你干嘛啊我去！”
廖清鉴回头，眼中的冷意让他硬生生逼退了脚步，“Oga多稀缺你知道的，难不成你要我从街上拉一个回来做实验，后果你负？”
胖子这个时候根本不敢看廖清鉴，因为他太狠了，这没经过临床的药物可能都是致命的！他对自己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有些心疼他老大了......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廖清鉴已经记不得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冷冷地说：“别看了，你睡了两天。”
廖清鉴瞥过头瞅着旁边的人，无奈那人根本不看他，而且把头一转，有点讽刺：“你想死就直说。”
廖清鉴脑袋瓜子一阵一阵抽筋，只能强忍着，“要不是找不到机会，其实我是想在你身上试一遍的。”
“疯子。”
医院是去不了的，在公司做了一长串检查后，李森脸上的温度降至冰点。胖子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在异常的沉默里，他后背一片发凉。
李森眼神从廖清鉴身上转开，低头看了一份检测报告之后，没对廖清鉴但对胖子说，“把药剂都给毁了。”
他脸色平静中带着点冷酷，又坐在靠门的位置，正当胖子满脸冷汗，想办法想要绕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李森一脚揣在仪器上的声音。
仪器倒在地上的时候，胖子抹抹汗，心想，这都是钱啊......不过不关我事，我还是赶紧溜吧。
李森的手一把扯了廖清鉴过去，他不再饰演君子，终于暴露本性一般地啃上廖清鉴的唇，舌头在他嘴里狂风暴雨，alpha气息浓烈得让人发抖。
廖清鉴咬他，他也不为所动，任凭血液顺着两人相连的嘴角淌下来。
李森微睁的双眼冰冷到令人窒息，他阴森森在廖清鉴耳边轻语：“你想拒绝我，也不用这种方式。”
廖清鉴抬起头，微笑，“你说过，研究成果都归我，谢谢这次的合作，再见。”
路过门口吓得半死的胖子时，廖清鉴打了个招呼，平静的脸上波澜不兴。
门口，阳光射进来，晴空万里，一切都好像开阔了起来。或许他可以自己办个公司，名字叫什么好呢，就叫鉴仁吧。地址选在哪里呢......廖清鉴把目光放到了洁白的云层之上，笑了，不如回国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写的什么，真是垃圾，好想完结。总之这篇依旧脚踩西瓜皮，希望下一本有大纲吧。打脸，因为我上一本也这么说的。感谢在2020-01-15 17:40:32~2020-02-24 00: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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