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张床传来平稳的呼吸,显示廖清鉴已经睡着了。
他眼睛瞪着黑乎乎的屋顶,过了许久不甘心,给胡八发了个信息:“睡了吗?”
迟迟不见回消息,怕是也睡着了。
整个世界都睡了,就他醒着。
于是他喊了一声,“廖清鉴,你睡了没?”
魏则铭跟廖清鉴互相看不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事到如今,也不在乎多一桩。
到时候廖清鉴想怎么整他就怎么整他吧,毕竟是他先找上的门。
“廖清鉴?”
他百折不挠地,一声廖清鉴比一声廖清鉴高。
廖清鉴睡眠本身就浅,其实在魏则铭叫第二声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但他懒得有反应,直到感觉自己的床铺陷下去一部分,他才猛地坐起。
“你是不是有病?”
已经半边屁股放在廖清鉴床上的人脸绿了绿,低下头随即抬起,“你冷不冷?”
“不冷。”
“那你热吗?”
“魏则铭。”廖清鉴皱眉,“你他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你说的。”
魏则铭立马回去把自己的枕头带过来,没有商量的余地地霸占了廖清鉴的床,又在廖清鉴几乎弹起的瞬间,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你有病?”
魏则铭迅速抓住准备反击的手,把他抵到窗边的墙上,声音虽低,但在一片黑暗中清晰可闻:“不许动了,再动我揍你。”
Omega的天性就是被alpha压制,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下开始微微发抖。
他不担心魏则铭这时候兽性大发,他怕的是他后颈处的标记贴被人发现。
在魏则铭低头,鼻尖不小心触及到那一片区域时,他瞬间僵了身体,“魏则铭,你到底要干嘛?”
“我冷,一起睡。”
魏则铭承认他这么做是有点丢人,但做了就做了,还能有回头的份?
尤其是看到廖清鉴吃瘪的样子,他就甭提多爽了。
擦......跟这个变态在一起不会也被传染变态了吧?
只不过,廖清鉴这个beta身上的味道有些好闻过头了吧?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深呼吸。
仿佛冰冷清新的松木,还带着冷冽的露珠,多么想让人将其折断,去闻闻内部的味道啊......
他不知道他一个alpha嗅闻一个Omega的脖子是多么危险的举动。
他当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廖清鉴是个beta!
廖清鉴死死盯着窗外乱晃的树枝,指甲差点抠进了白水泥的墙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图掰横在腰上的胳膊,“让我翻个身总行吧。”
魏则铭没同意。
他不仅没同意,而且假装没听到,只不过搭在廖清鉴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狗贼。
一会儿听到他呼吸有规律地传来,颈间还有热气喷洒,廖清鉴就知道魏则铭是睡着了,而他这时清醒得失去了任何睡意,面对他讨厌的人跟讨厌的性别,睁了一晚上的眼睛。
***
身后的呼吸一直很平稳,而廖清鉴看着窗外的树枝看了一夜,眼中有着红血丝。
他动动僵硬的身体,发现钳制不再那么紧的时候,把他横在腰间的手拿开,立马起床去了浴室。
身上有讨厌的alpha的气味,他不喜欢,拿沐浴露清洗了半天,直到闻不出一丁点味道,这才带着雾气出来。
随便从包里抓了件T-恤套上,往房间外走去。
早上的山里雾气弥漫,比来时更加浓厚,也更冷,掉落的叶子从树上飘下来,落在地上,跟随着以前的旧叶一同腐烂。
有几个早起的在门口泡方便面,见廖清鉴来了,略微站开了一点。
拿了片面包正准备吃时,就看见胡八正似笑非笑地往他这看儿呢。
苗思明也是够着脑袋地瞧。
“晚上可好?”
胡八凑过来问。
谁不知道他跟魏则铭不对付,这么问的唯一原因只是想看笑话。
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又过于内涵,以至于他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廖清鉴皱眉:“到底什么事?”
“哈哈,没事没事,我们就问问的......”胡八捂嘴笑,转身又跟大家说笑去了。
等到魏则铭出来,大家又问了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大约是自觉昨晚丢人,魏则铭脸色不大好,闭着嘴一个字都不吭。
因着没人敢追问,所以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俩。
廖清鉴一头雾水,这时候斜刺里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只黑色的野猫,它那诡异的金色瞳孔看了大家一眼,飞快地攀着墙壁跑了。
“这野猫胆子真肥。”
苗思明在楼底催促,“大家吃完早饭没?吃完就要出发了,今天第一天,去山里野餐,大家各自检查自己的室友有没有来全。”
“啊,有没有搞错,这里蚊虫这么多......”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半晌,有个人有些犹豫地举起了手,“班长,常宇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跟他一个宿舍的?”
“不是,他昨晚跟张宁一起出去的,说是看到了一个房子,想去探险来着。”
苗思明听了要吐血,“什么时间出去的?”
“昨天......晚上。”
苗思明差点没骂人,想再多问几句,忽然就觉着脸上有些凉丝丝的,他抬头看天,觉得很不妙。
果然在下一刻,豆大的雨水哗哗地往下掉落,山里的雨,说来就来,而且天都黑乎乎的压下来,片刻就看不见五指。
“那他们俩去了多久!”
“直到现在......”
他刚一说完,苗思明就眼睛瞪得老大,“那你才告诉我!”
一根筋的傻大个无辜地看着他,“他们不让我说,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苗思明没好气:“那最起码□□个小时了吧,外面还在下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外面“轰隆”一声,天地仿佛被劈成两半,咯噔的声音在山里窜开,苗思明拿起手机的手都在颤。
他的命太不好了,本来毛遂自荐带着全班来夏令营,现在才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
魏则铭异常冷静,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苗思明喊住他,“干嘛去?”
“去找人啊,光在这里着急有用吗?”
苗思明看他一眼,同时眼神掠过其他几个班委,发现大家眼里都有不约而同的肯定后,“那……我多找几个人。”
雨依旧很大,山里的路很滑,而风带着雨滴吹到脸上,睁不开眼睛。
“到底还有多远?”
“前面......那个就是了!”
这个时候临近下午,树林昏暗,魏则铭拿出手电筒照去,在指引下,看到前方一处裂缝里,有个屋檐尖尖。
但乌漆麻黑的,看不真切。
“给我看看!”
魏则铭给了苗思明一把手电筒,让他帮着照明,自己拿了一把,准备下去探探路,苗思明赶紧拦住他,“你疯了,这个地方很滑的。”
“你当我傻子?我就看看。”
“我来吧。”
廖清鉴神色冷淡地接过绳子。
他分量毕竟比这些光顾着长肌肉的alpha要轻,走这种滑坡绝对比他们灵活些。
魏则铭看着他,想说话,突然不知道该说啥,清了清喉咙才问:“就你?你这身板行不行?”
廖清鉴废话不想多说,“比你行。”
头一次,魏则铭没理会他略带轻嘲的语气,只是口气变得严肃:“这很危险,你换其他人。”
廖清鉴点了下头,淡淡地说:“没人比我合适。”
后面有人催促的声音,魏则铭微微收回手,“下去,小心点。”
现在事态紧急,谁也不想为了那点子陈芝麻旧谷子拿乔。
廖清鉴点头,把一根绳子系在腰上,顺着坡慢慢滑下去......距离上面的人越来越远,渐渐看不清人脸了,他开始加快了速度。
滑着滑着,他发现了在泥地里的一只运动鞋。
多半是那个常宇或者张宁的。
但凭空出现的鞋子,让廖清鉴心里笼罩了一层不秒的预感。
他拿手电晃了晃,底下应该就是到底了,脚底下碰到硬物,应该是屋檐上的瓦砾。
“我到了!”
魏则铭死死盯着廖清鉴,看着他下去之后,第二个往下爬的。
廖清鉴慢慢往前挪着,看到屋顶有个洞,松了口气,不用想了,那两人多半是从这个洞里摔进去了。这种高度,对于两个alpha来说应该没关系。
“谁让你下来的?”
当魏则铭到达屋顶时,瓦片发出来不堪一击的脆弱之声。
这个屋顶本就年久失修,支撑住廖清鉴一人就够危险,现在又多了一个实打实的alpha,已经不堪一击。
廖清鉴在心里不止一万遍骂了这个蠢货。
魏则铭稳住身形,不悦道,“我高兴。”
“......”
“下面怎么样?”
上面的呼声隐约传到下面来。
“没事!我们到底了!”
廖清鉴示意魏则铭先不要动,自己深吸两口气,用力的抓住身边的树杈,一步一交叉,缓慢地朝洞口推进。等站稳之后,才慢慢地支起身子,把手电照进洞口。
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雨滴在电筒前方反射出阵阵银光。
“里面怎么样?”
“看不见。”
魏则铭皱眉,想上前一步,忽然脚底“咯噔”一声,伴随着“哗啦”的瓦片掉落,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屋顶。
“魏!”
“我没关系......”
廖清鉴还未来得及出声,对方幽幽的声音从洞里传来。
估计摔得不算惨,alpha的运动能力挺不错的,这么高的地方也不算什么问题。
廖清鉴绕着洞口慢慢滑下去,用手电筒照射前方,魏则铭的黑脸出现在他面前。估计是下落的时候没防备,脸是冲下的。
廖清鉴没鸟他,“常宇?张宁?”
“我在!”
“我们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有些哽咽的声音,“快来救我们......”
廖清鉴循着声音靠近了墙壁,把耳朵贴在墙上,发现声音来自另一个房间。
这应该是个堂屋,中间隔着一道门。
“等等。”
魏则铭想去推门,廖清鉴抓住了他的手,“你信不信你一碰,这个屋子就要倒?”
“怎么可能?
魏则铭不信。
说着伸手去推,木门被卡住,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他稍微用了点力,整面墙壁忽然离开,有了摇摇欲坠之势。
“别推,我们这里要倒了!”
隔壁传来两个alpha鬼哭狼嚎的哭声。
“那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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