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匪徒竟然敢到我芜州兴风做浪,真是不知死活!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王最爱干的就是抓沙漠上的匪徒啊哈哈哈!”
“自从王来芜州之后,芜州许久没出现匪徒了。这次巡逻还真没想到能跟匪徒大干一场,哎,真爽啊!”
“听说王救回来一个中原的小娘子。这倒是新鲜事,走沙漠来莽晟的经商的中原人虽多,可很少有女子……”
“唉,你别看错了,那明明是身材娇小的中原男子哈哈哈…”
这话说完立刻引来一众男人的哄笑,在莽晟人眼里中原男子的个头都不大,一个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勒布草原上三三两两的毡包帐篷迎风而立,毡包的顶上都插着一面用兽皮制成的旗帜,旗帜上织着牙齿巨大的无眼凶兽。
在毡包帐篷的不远处有一条无边无际的湖泊,湖泊倒映着蓝天,那群说笑的,永芜王的手下们就光着膀子在湖里嬉笑打闹。
靠近湖边的一个毡包帐篷的门被一只白得发光的手给缓缓掀开。
接着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中原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视线落在湖里一个个未着寸缕的汉子身上,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
有几个汉子发现了她,朝她吹了个口哨。
甄娴瞬间满脸通红,赶忙把帐门给带上了。
“……刚刚那是谷飞雁?”
“嘿,谷老大可不会这么害羞!谷老大只会把我们臭骂一顿!”
一个编发的莽晟汉子在水中水花四溅地模仿着谷飞雁横眉冷对的样子,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他模仿的正起劲,周围兄弟们的笑声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他注意到他们表情上的不对劲。
一回头,果然看到站在河边冷冷与他对视的谷飞雁。
“乘我不在,你们就敢在罗兹湖里洗澡了?嗯?”谷飞雁扬起手中的长鞭子,猛地打在了草地上,刷的一声重响仿佛打在了众人的身上。
“老大!我们错了!!”
“老大,息怒!”
“老大。我们马上走!!”
说完也不管谷飞雁的女子身份,毫无羞耻之心地当着她的面光着屁股上岸,把衣裳腰带胡乱一卷,作鸟兽装散去。
甄娴现在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宁娴的身体里,只是不知道在她呆在玄铁镜中的这段时间,宁娴这边的时间线有没有发生变化。
她想出去看看,可是又怕看到那群男人……
万一他们洗好澡上岸正在换衣服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们应该都洗好了吧?
甄娴坐立不安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就是在这个低矮的床榻上醒过来的,刚醒过来就看到毡包帐篷顶上一个虎头挂饰正与她面对面对视,那老虎的眼睛血红一片,刚看到的时候她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后来她仔细一看,才知道那眼睛其实是红玛瑙做的。
四周的墙壁成环形围绕,而且质地柔软,她猜测自己应该在一种类似现代的蒙古包一样的建筑里面。
甄娴向帐门走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掀开出去看看。
她的手刚贴在上面,还没动,帐门就被从外面掀开了。
甄娴抬头。
一双蓝眼睛撞入了视野。
眼前的男子个子很高,她站的笔直却连他的肩膀都不到,给人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他的眉眼深邃,面部轮廓宛如雕刻一般完美,背光而站,冷白的脸有一半笼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男子身着短衣长裤,长裤压进长筒靴中,腰间绑施勾革带,革带上挂着象牙双印。
这幅装扮让她想起滚落沙坡时,向她走过来,把她带走的那个男人……
当时那个男子戴着挡沙的面罩,她只看到了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现在再见到这个男子,她看着他的面容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而且他挂的那个象牙双印上面的花纹,和拓跋隆历送给拓跋旭长弓上镶嵌的象牙上的花纹很像……
“醒了?”
男子宛如风在容器中滚动的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甄娴浑身一震,这声音……
虽然与五年前差别很大,但是习惯的语调却未变分毫。
“你是……拓跋旭?”
拓跋旭还没说什么,女子就哽着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
胸前软绵绵的,倒是挺舒服。
不过不都说中原女子最为矜持吗,怎么一上来就投怀送抱?
甄娴埋在拓跋旭的胸口哭泣,并未注意到拓跋旭已经沉下来的脸。
后领子突然被一股力猛拽了一下,甄娴被拓跋旭给拉开了一段距离。
“女人,你知不知道勾引本王的下场?”拓跋旭阴沉沉道。
“我知道……”甄娴懵懵地答道。
她想起那个被拓跋旭杖了二十大板的宫婢,见拓跋旭的脸色愈发沉,她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恼羞成怒道,“我没有勾引你!”
拓跋旭的大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衣襟上被甄娴蹭上的眼泪,“证据。”
“我只是……”甄娴想为自己方才抱他辩解一番,但是却被拓跋旭不耐烦的打断了。
“好了,既然醒了就滚,别留在这碍眼。”
他的眸子有些冷,他以前从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甄娴呆住,他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拓跋旭,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宁娴……”
眼前的女子眼框湿润,细嫩白皙的脸颊上泪痕未干,雾蒙蒙地看着他,莫名让他觉得心尖发痒。
他该认识她吗?
拓跋旭眯着眸子,打量着甄娴的脸。
这是张标准的中原女子的脸,没有莽晟女子的脸立体,但却精致可人。
小巧的笔尖微微因为哭泣微微泛红,有几分可爱。殷红的唇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娇艳欲滴。
那双黑亮的眼睛晶莹剔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他记得唯一见过的中原女子只有卜昌的妻子虞夫人的话,他都要被她的眼神看到怀疑自己是真的认识她了。
“出去。”
拓跋旭压下心底的烦躁,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拓跋旭冷漠的表情告诉她,他确实已经不记得她了。
甄娴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出了毡包的,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蹲在了毡包的帐门旁边。
她不明白拓跋旭为什么不记得她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本体出现在玄铁镜中,这属于不合理的剧情,所以在系统修复后这段剧情就被抹去了吗?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草原上的冷风吹得甄娴发冷,她从衣襟中摸出挂在脖子上的玄铁镜,松了口气。
还好这镜子没丢,她的命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甄娴抚摸着玄铁镜边缘雕刻的图腾纹路,拓跋旭以前时常这样一边用手指摸着镜边一边笑着和她说话……
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甄娴的眸子暗了下来。
身侧的帐门被掀开,甄娴抬头看去,就瞧见拓跋旭走了出来,他看都没有看她。
“拓跋旭……啊!”
甄娴叫住他,刚站起来,脚却蹲麻了,一个不慎就要向后摔去。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甄娴借着力稳住身形,抬头,正好看到拓跋旭在看着她。
拓跋旭蹙了一下眉,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很快将手松开。
方才他看到这个女人要摔倒,竟然条件反射地想拉她。
就像他把这个女子带回来竟然安放在了自己小憩的帐中休息一般诡异。
他本可以把她交给他的属下处理。
“拓跋旭,我……想和你谈谈。”甄娴还是想尝试着把以前的事和拓跋旭说一下,她想让他记起她来。
“你已经直呼本王的名讳四次,这足够你死一千遍,劝你最好别来烦本王,否则,你可能会没命回到中原。”拓跋旭冷冷道。
拓跋旭冷冰冰的话语让甄娴没来由的浑身发颤。
这不是甄娴本身的情绪,是宁娴的软弱的性格导致的结果。
因为原身受后母季嫱虐待的缘故,宁娴对一切强势的人都会不自觉感到害怕。
导致接管了宁娴身体的甄娴也会出现这种“性格偏移”。
这种“性格偏移”,时间久了也不会消失。
甄娴刚开始做穿越任务的时候会烦,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反正她又不是内心变成了别人,只不过表现的比较像另一个人罢了。
拓跋旭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狠话而面色发白的女子,她的眼里似乎要渗出水来。
她是又要哭了吗?
她怎么这么爱哭?
拓跋旭心中烦躁。
甄娴垂了眸子掩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她其实并不想哭,只不过她控住不住宁娴的泪腺,拓跋旭如此没耐心的人,看她哭只会更烦她。
月光下女子的柔软的脸颊,像被渡了一层洁白的光晕,长睫弯成的弧度恰到好处。
她站在那里,乖得让人心疼。
让他竟有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拓跋旭眉头紧锁。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有这样的想法。
脚步声响起,甄娴终于抬头。
她望着拓跋旭大步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果然,拓跋旭现在对她就跟当初在莽晟皇宫对他抛媚眼的宫婢一个态度。
而且他变了很多。
拓跋旭在当太子的时候都不会自称为“本宫”,他不喜欢这种中原人一般的规矩,但是现在他却一口一个“本王”。
甄娴想起这里的人谈论时说的“王”,难道那就是拓跋旭?
所以拓跋旭的太子之位真的被废除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王?
她想问拓跋旭当年在她沉睡的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拓跋旭好像很烦她,她问了会不会真如同他口中说的那样被杀掉?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