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拓跋旭就起床了,外面的谷飞尘已备好马在等他。
甄娴穿着单衣,外罩一件斗篷出了毡帐去送他。
拓跋旭坐于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捏住甄娴温度偏低的手。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他穿得不多,但是手心却比她的手还热。
拓跋旭看了她许久才道,“进去吧,别着凉了。”
但是手却舍不得放开。
甄娴摇了摇头,“我站在这看着你离开。”
拓跋旭笑了,“好。”
说完甄娴的手心被紧紧握了一下,又松开。
温热突然离去,初春的寒钻进她的手里。
明明比不上冬天,但她却觉得好冷。
连鼻子都酸了。
拓跋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缰绳,身下的马动了起来,马蹄子溅起草上的露水。
“我走了。”
“嗯。”
甄娴的头掩在斗篷里不敢看他,她的眼眶湿了。
知道马蹄声再次响起,她才敢抬起头来。
拓跋旭和谷飞尘已经走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偌大的草原还被灰暗笼罩着,天边的光亮刚刚升起,他挺直的背影在光晕和雾气间越行越远。
拓跋旭勒住缰绳,回头去看,甄娴还站在原地,身形单薄。
风吹去白色斗篷的下摆,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消散。
甄娴收敛好情绪,刚准备转身回去帐中,耳边由远及近却传来越来越剧烈的马蹄声。
她刚一回身,后颈一沉。
唇上一重。
拓跋旭的气息正不顾一切地在她的口中肆虐。
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刚刚才收起的眼泪控住不住落下来。
那张熟悉的大手,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掌心粗糙的茧刮得她的脸颊微微泛疼。
拓跋旭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他微微喘着气,鼻尖抵着她的,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方才他已经走出了很远,但是回头一看她离他愈来愈远,所有的理智都飞走了。
他想她。
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她。
于是发了疯似得驱马回来,只为抱抱她。
亲亲她。
拓跋旭又低头亲了一下甄娴,拭去她眼角的泪,“别哭,等我回来。”
甄娴看着拓跋旭微红的眼眶,他好像也很舍不得她。
她第一次见他在没有喝酒时红了眼眶。
甄娴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她怕她仅仅是轻“嗯”一声,出来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拓跋旭依依不舍地将手从甄娴的脸颊上放开,重新握住缰绳,脚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
甄娴看着拓跋旭消失的背影,才恍然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快的话他可能需要两个月,慢的话也许会更久。
而且前路艰险,她什么也帮不了他。
就算跟着他一块去,也只会给他添乱。
所以在拓跋旭拒绝带她去晟京后,她同意了。
她决定留在芜州让他安心。
等他回来。
甄娴抚了抚脸颊,上面残留了拓跋旭的温度。
在回毡帐之前,余光中她瞥见躲在毡包墙壁后面的谷飞雁。
甄娴知道谷飞雁是偷偷来送拓跋旭的。
她知道谷飞雁喜欢拓跋旭。
谷飞雁也看到了她,她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冷的。
甄娴知道谷飞雁不太喜欢她,可能是因为拓跋旭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二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既然两人看见了,甄娴也不好装作没看见,于是冲谷飞雁礼貌地笑了一下。
但谷飞雁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
……
拓跋月站在莽晟宫门之上,注视着驾马前来的拓跋月,没什么血色的唇边勾起冷笑。
受邀参加春猎的人都会发放一个可进入皇宫的通行令。
拓跋月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这是本该给拓跋旭的通行令,但是给他扣了下来。
他要好好欣赏拓跋旭被侍卫堵在宫门前不得入内的窘迫。
拓跋月等了半个时辰,感觉差不多了,这才从上面下来,他本以为会看到拓跋旭被侍卫拦住而面露恼怒的样子。
谁知下来后却不见任何动静。
侍卫笔直的站在门前,拓跋旭和谷飞尘就靠着宫门站着,拓跋旭比侍卫先注意到动静,他朝拓跋月看过去,目光落到拓跋月脸上时,眼里的嘲讽更盛。
拓跋月立刻被激怒了。
五年前,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拓跋旭见到他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他忍了。
可是现在他才是太子!
他拓跋旭有什么资格嘲讽他!
侍卫顺着拓跋旭的目光看过去,见拓跋月怒气冲冲地大步过来,心下骇然。
方才永芜王和他们说太子殿下会亲自来放他通行,他们不信,没有放人进去,现在太子殿下果然来了,而且脸气得都扭曲了。
一定是在气他们没有放拓跋旭进宫。
想到此,侍卫们皆出了一生冷汗。
这宫里除了皇帝拓跋隆吉之外,最喜怒无常的就属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了。
自从拓跋月当上了太子,这宫里就没平静过。
说错话被处死的太监宫女不计其数,他们安分守己的守了这么多年宫门,不会就因为没放拓跋旭进宫而触怒太子,把命给交代了,那也太不值当了。
此时,侍卫们也不管检查什么通行令了,赶忙恭恭敬敬给拓跋旭和谷飞尘放行。
拓跋旭的笑容更加肆意,他和谷飞尘牵着马大大方方进来了。
拓跋月惊呆了,他不明白这些侍卫为何见到拓跋旭就跟见了阎王似得,他两道淡眉吊起,怒指那些放行的侍卫道,“你们这群废物!在做什么!”
他是来看拓跋旭笑话的,不是来看拓跋旭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那些侍卫胆子都吓破了,赶忙跪下,侍卫头领道,“属下已经为永芜王放行,还请太子殿下息怒!”
拓跋月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通行令就被拓跋旭给夺走了。
拓跋旭似笑非笑道,“多谢太子特意前来送通行令。”
那些侍卫见到拓跋旭手中的令牌,更加确信是自己错拦了人,于是将头扣得更低了。
拓跋月此刻才知道自己是被拓跋旭摆了一道。
可是现在拓跋旭通行令在手,他也没法让侍卫将人赶出去。
毕竟他身为太子,出入宫门是不需要通行令的。
所有对外发放的通行令皆由拓跋隆吉下诏给宗司,再由宗司的人往外发放通行令。
也就是说通行令在他手上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若是他对侍卫说通行令并非拓跋旭的,就更加解释不清楚通行令为何会在他手上这件事。
搞不好还会让外人知道他是为了针对拓跋旭,所以扣了拓跋旭通行令一事。
他确实想针对拓跋旭,但是却不想给外人知道。
拓跋月压下心底的火气,迅速冷静下来,他对拓跋旭笑道,“本宫来迟了,永芜王不会见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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