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沈见夏手里的菜刀,还是沈见夏刚才那句“小玫瑰”,荼白都觉得无从下口吐槽。
这他妈比拍电影还刺激啊……
荼白的右手再次抚上了胸口。
“我爸今早刚拿这把刀去街口老李那儿磨过。”沈见夏慢悠悠地说,“我说怎么今个儿剁脆皮鸭的时候特别顺手呢,一刀见骨,两刀骨肉分离,三刀人头落地啊小玫瑰。”
“别啊小夏爷!”绿板寸带来的那一群古惑仔瞬间怂了,围在店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绿板寸一张脸白了又绿,正好和他绿油油的发色交相辉映。
他举起双手,哭丧着脸求饶:“小夏爷,我我我我我发誓,我真不动他!你别剁我啊……”
沈见夏用刀背刮了刮绿板寸的脖子。
绿板寸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小夏爷,菜刀可不能随便乱玩啊!”
沈见夏把菜刀从他脖子上移开,随手把刀插进了桌沿边上:“说,沈光宗又干了什么?”
荼白低头一看,这张桌子的边缘上布满了无数道深深浅浅的刀痕:“……”
看来这小孩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拿开了,性命暂时保住,绿板寸总算松了口气,也没工夫去在意沈见夏给他起的外号了。
他凝神,顺了顺气,这才把话说完整:“这不是沈光……您哥哥昨晚又在我们棋牌室打牌么,打了一整宿,后半夜的时候和他一起打牌的那两个人突然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就跟您哥哥借了他的电瓶车。”
沈见夏蹙起眉头:“沈光宗借了?”
“借了。”绿板寸接着说,“后来那两人再也没回来。沈光宗等到今天早上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气得在棋牌室大闹,非说我们跟那两人是一伙的,还把我们的桌子掀了。”
荼白坐在一旁,怎么听怎么无语。
这小孩的哥哥听起来怎么跟个无脑傻白甜似的?
沈光宗这个脑残。沈见夏也很无语:“所以你们就追着他砍?”
“小夏爷,我们棋牌室也是有我们自己的规矩的。”绿板寸抹了一把冷汗,“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沈光宗在我们那里闹事,非要我们赔他电瓶车,我们也得做生意啊。”
沈光宗历来就这个德性,穷逼还要装阔气。
被骗了觉得丢人,就在别人的地盘撒泼。
做了十八年的兄弟,沈见夏早就看穿这人的本性了。
“他砸了你们多少东西?”沈见夏漫不经心地问。
“三张桌子四张椅子,饮水机也砸烂了一个。”绿板寸瞧着沈见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多少钱?”沈见夏把卡在桌沿的菜刀拔.出来,拎着刀走向柜台。
看见沈见夏走过来,躲在柜台后面的阿北小声说:“见夏,你又要拿店里的钱帮你哥赔啊?”
沈见夏难得这么好说话,绿板寸喜笑颜开,赶紧跟上去:“小夏爷,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五。”
沈见夏刚伸出去拉抽屉的手一顿。
他皱眉,回头看绿板寸:“多少?”
“你们讹人!”阿北先喊了起来,“就你们棋牌室那烂桌子烂凳子,不就在街口第二家王木匠那里打的吗?就那质量,一套完整的才三百!”
“小夏爷,不是我讹你,你也知道我们的桌椅是配套的,你哥他砸坏了那些,都不成套了,也没法修,我们想再去订做也很麻烦啊。”绿板寸搓着手,笑得很猥琐,“都得重新订了,不然人家木匠都不愿意花这功夫给我们弄。”
沈见夏皱着眉看了绿板寸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数了两千五,把剩下的放了回去。
“见夏!他说要多少你还真按他说的给啊?”阿北惊呆了,赶紧伸手去按沈见夏的手腕,“肥姐要是知道了……”
“叫她找沈光宗去,每回闯祸都让我帮他擦屁股。”沈见夏推开他的手,把手里的钱递过去,“拿钱。”
绿板寸乐开了花,赶紧伸手去接:“哟!谢谢小夏爷!”
要知道,沈见夏是城逢巷里出了名的又凶又抠。
只要有人在棋牌室惹了事情,绿板寸都会带人上门要求赔钱。
别人都很怂,老实掏钱之余,都希望绿板寸他们能够打个对折。
但烧卤沈家的老二就不一样了。
沈见夏会把他们打成骨折。
这一回不知道沈见夏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老老实实地按照原价给钱。
绿板寸用手指蘸着口水点了点那些钱,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五。
“行,那谢谢您了啊小夏爷。”绿板寸冲沈见夏一抱拳,说着就要往门外走,“那我们先回去了啊,祝您生意兴隆,欢迎常来棋牌室玩啊。”
“等一下。”沈见夏突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绿板寸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沈见夏,并迅速把刚才从沈见夏那里拿到的钱塞进外套暗袋里,“小夏爷,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该赔的钱我按照原价赔你了。”沈见夏伸出手,往某个方向一指,“现在轮到你赔钱了。”
“我赔?”绿板寸一愣,顺着沈见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荼白坐在那儿,墨镜上还挂着一滴油,皮衣上溅到的油渍已经浸进去了。
虽然没摘口罩,看不到表情,但沈见夏能感觉到,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毕竟这人今早出门前才发微博晒了今天的穿搭,粉丝团早就在下面报备了,他身上穿的都是今年的最新品。
也不知道这小明星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一套……
“外套是多少钱来着?好像是三万五千八?”沈见夏想了想,不确定地问,“墨镜是九千五百?”
“外套三万五千八百三十,墨镜九千五百七十五。”荼白坐在原地,生无可恋地帮他补充,“付款记录还在手机里呢。”
坐在旁边的Andy摸了摸头:“沈见夏怎么会知道……”
“哦。”沈见夏点点头,抬手拿菜刀指了指绿板寸,“小玫瑰,赔吧。现金还是转账?”
绿板寸哪里赔得起,刚刚挂上的笑脸又变成了哭脸。
他瞧了瞧沈见夏,又瞧了瞧荼白,声音颤抖:“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怎么这么贵啊!我哪赔得起啊!”
“刚才我已经原价赔了你钱。”沈见夏很固执,“你也得原价赔给他。”
绿板寸快要哭了,他不敢得罪沈见夏,只能哀怨地瞪着荼白:“哥哥,你到这种地方吃饭,穿这么贵的衣服干吗?嘤……”
荼白:“……”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沈见夏失去了耐心,扬起手臂,再次将菜刀插进了桌子里,催促道:“快点。”
绿板寸哆哆嗦嗦地把刚才从沈见夏那里讹来的两千五百块放回桌面,又摸遍全身口袋,才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零钱:“我身上就这么多了啊小夏爷……”
沈见夏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手里还紧握着刀柄,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表情配上那双狐媚子似的丹凤眼,绝了。
绿板寸一咬牙,回过头,冲小跟班们吼了一声:“快点!把钱全部拿出来!”
他带来的那群怂包小跟班们这才忙不迭地扔下棍棒,开始摸自己身上的口袋。
不一会儿,荼白面前堆满了一堆零钱。
除了沈见夏那两千五百块,其他都是一堆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还有一把闪着银光的硬币。
荼白:“……”
绿板寸哭丧着脸:“对不起,真只有这么多了。”
“算了。”荼白觉得头疼,他在墨镜下翻了个没人看得见的白眼,“把你的钱拿回去,我不要。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收保护费,还是去找个正经工作吧。”
“真的吗?”绿板寸含着泪,颤抖着目光看了沈见夏一眼。
“滚。”沈见夏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口点了点下颌。
得到赦免令,绿板寸连桌面上的钱都不敢要了,带着小跟班们拔腿就跑:“谢谢小夏爷!”
因为跑得太急,他连人字拖都蹬飞了一只。
“Andy哥,我们也走吧。”荼白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店门口。
Andy起身跟了出去。
沈见夏顿了顿。
他把菜刀抽.出来,扔到桌面上,扭头对旁边目瞪口呆的阿北说了一句:“店里的钱放回去,剩下的收起来,晚点打烊了再拿到棋牌室还给小玫瑰。”
说完,沈见夏追了出去:“等等!”
荼白没走远。
他站在店门口,把皮衣脱下来,露出里面风骚的米黄色中领针织衫。
好在里面的内搭没有受到牵连,不然他就得裸奔回家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荼白回过头,看到沈见夏,他有些意外:“什么事?”
“你这外套——”沈见夏在他们前停下脚步,看着荼白拎在手中的外套,“很难洗吧?前面有一家洗衣店,我带你去吧?”
“哦,你说这个?”荼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外套,没犹豫,随手把它扔进了旁边的绿色垃圾桶里,“不要了。”
这回轮到沈见夏愣住了。
“洗不掉的。就算洗掉了,油烟味也去不掉。”荼白一边说一边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他一扬手,把墨镜也扔进了垃圾桶里。
沈见夏再次愣住。
旁边的Andy倒是淡定,对于荼白的败家行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炒的菜很香,可惜没吃上。”荼白拉了拉口罩,冲沈见夏笑了笑,“小孩,拜拜。”
说完,他扭过头,对Andy说:“哥,我们走吧。”
沈见夏站在原地,看着荼白和Andy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这人是不是疯了啊?
身为一个明星,他都已经糊穿地心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也就算了,怎么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新衣服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在这时,收垃圾的阿婆和往常一样拎着蛇皮袋过来翻垃圾桶。
看到扔在最上面的皮衣,阿婆拿起来,左看右看:“哎哟,这是谁的外套啊?还是新的呢!这么好的皮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啊?”
阿婆的声音把沈见夏的神拉了回来。
啊……对,外套。
“还要的。”沈见夏转过身,从阿婆手里接过皮衣,又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副墨镜,“不好意思啊阿婆,这个不能给你。”
*
荼白确实很崩溃。
一大早就被Andy拉到一条又破又肮脏的三教九流街也就罢了,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又是被人挤又是被烟呛的,结果连一口都没吃上。
连新买的外套和墨镜也搭进去了。
这顿饭可太贵了,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概唯一的安慰,就是吃饭之前,荼白发现,他心爱的耽美小说作者“白的Summer”大大跟他互粉了吧。
回去以后,Andy问荼白要不要再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
荼白厌倦地摆摆手:“别了,过午不食是我的规矩,今天陪你去吃小炒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没吃成。
“小荼白,你现在已经很瘦了,没有必要再减肥了。”Andy瞧着他那细胳膊细腿还有尖下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还有点自责,“你这样下去真的会营养不良的。”
一个一米八的男孩子,体重还不到一百二十斤,实在是太瘦了。
别的经纪人恨不得自己的艺人再减十斤,而Andy却想着最好能让荼白再长十斤,不,二十斤。
“蛋白质粉,维生素片,再不济就打葡萄糖,死不了就行。”荼白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头都不抬,“我是真的肥怕了,我再也不要回到两百多斤的时候了,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Andy沉默了。
他是一年前才接手荼白的经纪事务的,他见到荼白的时候,荼白已经这么纤细了。
对于荼白十几岁时那段重达两百五十斤的黑暗岁月,Andy也只是略有耳闻,暗自想着应该没那么夸张。
直到前一阵,荼白再度翻红,挡了同期流量小生的道。有人买了营销号爆荼白的黑料,那些旧照片才再度公之于众。
十九岁以前的荼白是真的肥。
身高一米八,体重二百五,整个人就像一个吹满气的胀皮球,拍一下肩膀,身上的肥肉能跟着抖三抖。
后来荼白越来越肥,体重一度达到了将近三百斤的地步,胖到连五官都模糊了。
Andy一开始还在想,这孩子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怎么能吃成这样呢?
后来,当他知道荼白为了减肥,连续几年每天在练舞室练舞到虚脱,甚至差点去切胃之后,Andy就闭嘴了。
荼白的身世也挺坎坷。
他三岁的时候就被妈妈送去拍戏,小小年纪就在剧组里面混了,在学校的日子屈指可数。
走红以后,为了继续拍戏,初中没读多久,荼白就休了学。
谁能想到,偏偏在那个时候,荼白生了一场大病。
为了治病,他不得不暂时停止演艺事业,吃了很多含有激素的药,休养了整整两年。
后来病是治好了,人却横着长了。
那段时间是荼白的人生低谷期。
从国民儿子沦落到无人问津的死肥猪,这种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荼白已经忘了那时的自己多少次被剧组拒之门外,剧务一脸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你太肥了,我们没有适合你的角色。”
那几年,唯一找上来的剧本,是在喜剧片里扮演一个只有两句台词的肥胖弱智丑角。
接不到剧本就没法拍戏,荼白没辙,只能再次回到学校,先继续进行中断的学业。
家里没有让荼白回以前的普通学校,而是将他送去了一个贵族学校。
那些富家子弟一点也不友好,整天“肥猪肥猪”地叫他,还有人特地跑来问荼白:“听说你以前很红很帅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肥猪呢?”
剧组不要他,观众忘了他,连同学也嘲笑他。
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恶意呢。
因为无法适应校园生活,荼白再次休了学,并且再也没有回过学校,一直在外面漂着。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小温总。
小温总……
一想到小温总,荼白就来气。
这该死的狗东西!
没有心的狗男人!
“小白,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Andy在旁边帮荼白检查行李箱,“每天要吃的维生素我都给你装好了,还有蛋白质粉、面膜、精华液……”
“Andy哥,我真的要住校吗?”听到“收拾行李”,趴在沙发上的荼白总算把脑袋转过来,对着Andy,企图挣扎,“真的不能外宿吗?”
“小温总吩咐过,只有住校是最安全的。”Andy苦口婆心,“你也知道,温氏集团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两年来,好几个跟小温总走得近的当红明星都被人下了黑手,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我跟他走得又不近,而且我也不红。”荼白把头埋进抱枕里,小声嘟哝了一句。
末了,他又抬起头,不死心地问:“真的连单人间都没有吗?”
“……小荼白,你是去念书的,不是去度假的。”Andy有些头疼,“当年连温二公子住的都是四人间呢。床位紧张,这个两人间还是好不容易才帮你争取到的。”
温二公子是小温总的亲弟弟,温家最受宠的小儿子,荼白曾经在酒宴上见过两面。
温氏集团出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把小儿子送出国外避难,大儿子留在国内主持大局,结果现在两个儿子都下落不明。
虽然小温总偶尔还是会冷不丁打个电话回来,但荼白默认他死了。
荼白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明天是周一,正好入学,今天晚上荼白就得提前去学校放行李了。
一整天,荼白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去学校之前,他喝了一杯蛋白质粉。但饱腹感不强,没一会儿就消化光了。
荼白饿得眼冒金星。
除了需要在练舞室跳舞,体力消耗量大的时候,荼白才会正常饮食。往常他中午只会吃一点水煮青菜或者凉拌沙拉之类的,勉强还能撑到晚上。
没想到,今天中午却出了意外,让荼白痛失午餐。
荼白性子又犟,说了过午不食就一定过午不食。
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Andy看着后视镜,再次担忧地问:“真的不吃东西吗?”
荼白靠在后排座椅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吃。”
气若游丝,语气却很坚定。
Andy没再劝荼白,他知道荼白的性子,只能满脸写着毫无用处的担心。
Andy开车把荼白送到寝室楼下。
智才中学的学生公寓管得很严,外来人员不能停留太久。
Andy帮荼白把两个三十寸的巨大行李箱推到寝室门口后,跟他道别:“那我就不进去了啊。小荼白,这半年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事情,都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荼白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Andy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拍戏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到本子。”Andy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荼白的肩膀,“你就别管了,先专心在学校里念书,过了这个学期再说。那些黑料团队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指望团队还不如指望自己呢。荼白也跟着叹了口气。一头精致的粉色小卷发失了神气,变得跟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送走Andy,荼白拿出门卡,把紧闭的房门刷开。
寝室里没有人,灯却亮着。
两人间不大,但也不逼仄,屋子里摆着两张上床下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其中一张上床下桌摆满了东西,但是很整洁,另一张则是空的,应该是留给荼白的床位。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新室友好像在洗澡。
不知道新室友是个怎么样的人,最好千万别是个奇葩。
荼白把行李箱拖进来,关上了房门。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荼白下意识地回头望过去,腾腾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水雾缭绕中,一个拿着毛巾擦头发的男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已经很晚了,又是来学校,所以荼白既没戴口罩和墨镜,也没戴帽子。
看清荼白的脸以后,新室友擦头发的动作也顿住了:“……”
那张有些眼熟的脸让荼白感到意外。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顺势沿着对方的脸往下滑。
天鹅颈,平直宽阔的肩线。
锁骨,腹肌,人鱼线……
等一下。
他居然!没穿衣服!
画面冲击力太强,荼白受到了刺激。
再加上本来就饿得头昏眼花,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卧槽!”
沈见夏也被吓了一跳。
看到荼白摔倒在地,他愣了须臾,立刻抬腿向荼白走过来:“你没事吧?”
“停!停、停、停!”荼白大叫一声,伸出手挡住沈见夏,“你你你别过来啊!先把裤子穿上啊!”
“……抱歉。”沈见夏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穿。
情急之下,他拿着毛巾松松垮垮地在腰上围了一圈,勉强遮住关键部位,才抬眼看荼白:“虽然但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我能有什么事?”荼白坐在地上,脸都涨红了,不敢正眼直视沈见夏。
小孩虽然用毛巾把重点部位围了起来,可是有一说一,腹肌和大长腿还明晃晃地在荼白眼前晃悠呢!
沈见夏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看到荼白那张白皙的脸和红到几乎滴血的耳朵,不怎么回事,沈见夏的心情竟然有些愉悦起来。
城逢巷小夏爷见神杀神,见鬼杀鬼,面对男色向来稳如泰山。
没想到,就这一刻,他心中的浪突然被这两只发红的耳朵勾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小流氓·见夏情不自禁地对着荼白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口哨声,荼白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怒视着沈见夏:“你到底穿不穿裤子啊!”
“穿。”沈见夏盯着荼白,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
他的肩膀平直且宽阔,顺着肩膀连下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手腕处凸起来的骨节带着几分潮湿的性感。
此刻,沈见夏一只手摁着围在腰上的毛巾,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懒散地搭在毛巾的边缘,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暧昧:“但是呢……”
但是什么?穿个裤子还有什么但是不但是的?
荼白的脸还烫着,听到沈见夏后半句话,他还是疑惑地把视线转回了对方的脸上。
沈见夏站在荼白跟前,微微眯着一双凤眸,居高临下,带着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荼白。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小哥哥,你的鼻血流进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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