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苏筝见到段寒风, 出于正在吃的桑葚是他摘的，礼貌的问了一句：“桑葚吃吗？”

    段寒风缓缓摇头： “不, 我去休息会儿。”他觉得有些疲惫，心里很累, 有点想念他远在京城温柔体贴的妃子。

    段寒风走后，苏筝问顾川：“他怎么回事？”情绪好像有点低沉？

    顾川：“不知道, 不用管他。”他顺手喂了苏筝一颗桑葚。

    小葡萄眼尖的看见了，他凑过去，张大嘴巴：“我也要！”

    顾川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吃了爹爹喂的桑葚, 小葡萄摇头晃脑地说：“我知道怪叔叔怎么回事！”

    苏筝：“嗯？怎么回事？”

    小葡萄一脸他懂的模样：“怪叔叔肯定是在树上待久了，被太阳晒晕啦。”

    小葡萄是信口开河, 苏筝却觉得有道理，“那你下午不准缠着叔叔带你玩了, 让叔叔好好休息。”

    小葡萄哼唧一声, 拖长声调：“知道了。”

    下午让他和段寒风玩他都不干, 爹爹没去私塾, 他连午觉都不睡, 小尾巴一样黏着爹爹。

    顾川垂眼看抱着他腿的小胖团子：“我现在要去山脚下。”他放了渔网，这会儿要去收网。

    “我也去！”

    顾川无奈又甜蜜地把跟屁虫扛在肩上，惹的小葡萄兴奋的哇哇大叫。

    段寒风走在顾川身侧，心里感叹顾川把这儿子宠得没边了，不过这小胖子忒没良心，早上才吃了他摘的桑葚，下午就不认人了, 净围着他爹打转。

    顾川把儿子放在河边，再三嘱咐他不准靠近水，并拿晚上的鱼威胁他，小葡萄连连点头，顾川这才下水捞渔网。

    小葡萄虽然任性，爹爹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虽然眼馋想下水，还是乖乖地站在岸边等着。

    “段叔叔，你不会捉鱼吗？”小葡萄眨着大眼睛，一副无害的模样。

    段寒风怎么能让孩子看轻自己，当即咬牙说：“我会！”他脱了外袍鞋子，循着顾川下去的路线走。

    到底没下过河，他走得小心翼翼，踩在水里的每一步都格外注意，好不容易才走到顾川旁边。

    顾川挑眉笑：“怎么？被孩子激一句就下来了？”

    段寒风：“呵，我只是好奇你有没有捉到鱼。”他发现了，小胖墩虽然长得不像他爹，蔫坏的劲儿是一样的。儿时顾川做他伴读的时候，由于是太子伴读，暗中嫉妒顾川捉弄顾川的人不少，他表面不动声色，后来一件不落的还回去了。

    顾川也不拆穿他，低头忙活去了。

    站在河岸边的小葡萄看着两个大人，一会儿还好，看久了他就觉得无趣了，他目光四处乱飘，突然眼睛一亮：“东哥哥！”

    窦东背着柴火从远处走过来。

    “小葡萄。”窦东和小葡萄打了声招呼，看了看河里的两人。

    “东哥哥！”小葡萄有几天没看到窦东了，此刻高兴的和东哥哥说话。对于他嘴里说的，窦东也一知半解，但是窦东也没打断他，安静的听他说，时不时应两声，可谓是十足捧场了。

    这小胖墩对着这个黑小子有那么多话？瞧那亲热劲儿，段寒风有点酸，“你儿子话还挺多的啊？”

    顾川抬头看了一眼：“窦东经常给他吃的，也经常带他玩。”比起一板一眼，温恭自虚的穆以尧，小葡萄更喜欢陪他疯的窦东。

    岸上小葡萄向东哥哥说完了近日小伙伴们的情况，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了这么多话，他渴了。

    窦东从怀里掏出一把用布包着的杨梅，这是他刚刚摘的：“这个给你。”

    小葡萄从来不知何为客气，伸双手捧住布包，甜甜地说：“谢谢东哥哥。”

    窦东像几年前先生摸他脑袋一样，摸了摸小葡萄的头顶，“你在这里等爹爹上来，我先回去了。”

    小葡萄有了好东西，坐在地上，乖乖地吃杨梅。

    杨梅熟的刚好，清甜，带着一丝酸，吃到嘴里却尝不到那丝酸味，被甜味压住了，小葡萄两口就是一个，开心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等顾川提着渔网上岸时，地上已经好些杨梅核了。

    他皱皱眉：“不能再吃了。”杨梅吃多了容易牙酸。

    小葡萄眨眨眼睛，盯着铺在地上的杨梅不说话。

    顾川正打算把杨梅收起来，小葡萄赶紧扑过去，用身子挡住杨梅，奶声奶气说：“我寄几拿。”

    顾川由他去，反正不吃就行了，他把渔网递给段寒风。

    段寒风震惊地问：“你要我拿渔网？”这脏兮兮又泛着腥气的东西？

    顾川：“你帮我抱儿子也行。”山脚下的路不好走，小葡萄得要人抱着才行。

    段寒风看向小葡萄。

    小葡萄坐在地上连连摇头：“不要怪叔叔抱。”

    段寒风只得憋屈地提着鱼。

    石崎怎么还不来？再不过来，回去就扣他俸禄！

    小葡萄坐在爹爹肩头，怀里抱着布包，偶尔扭头冲身后的怪叔叔笑。

    段寒风拖着灌了水的裤脚，拎着鱼走在后面，如果不是那张脸长得太好，和田地里的庄稼汉也没什么两样，初进城时的翩翩公子，已经荡然无存。

    段寒风生无可恋的进了院子，把鱼扔在地上，看着院子里沦为拉货的汗血宝马，莫名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顾川要把鱼处理了，他让小葡萄去一边玩。

    小葡萄本来是要找娘亲一起吃杨梅的，结果苏筝兴致冲冲自告奋勇地要杀鱼，小葡萄忍受不了杨梅的诱惑，决定偷偷吃几个。

    想到爹爹不让他吃杨梅，小葡萄捂着布包，机警地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怪叔叔，悄悄跑回他房里。

    段寒风早就发现小葡萄鬼鬼祟祟的视线了，不过他有点累，坐在椅子上没动，歇了一会儿后，他轻轻打开小胖子的房间，看他在干什么。

    嗯？没人？

    段寒风目光仔细搜索一番，冷不丁和桌子底下的一双眼睛对上视线。

    小葡萄嘴里含着杨梅，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怪叔叔，身边趴着那条大黑狗，见被发现了，还把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快出来。”

    小葡萄慢吞吞地爬出来，“叔叔，你不要告诉爹爹。”爹爹知道了会不让他吃香香的肉肉，还会让他罚站，最重要的是，还喜欢读他听不懂的书给他听。

    段寒风这才想起来顾川不让这小胖子吃杨梅。

    他双手抱在胸前，修长的身子倚在门框上，冷眼打量胖团子：“这会儿怎么不叫我怪叔叔了？”

    小葡萄垂着眼吭哧吭哧喊了一声段叔叔。

    段寒风：“不告诉你爹也行，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小葡萄为难地想了想，把手里的杨梅递过去，不舍地说：“这个给你吃。”

    段寒风看着杨梅抽了抽嘴角，上面非常有可能沾了这胖子的口水，瞧着有些亮晶晶的，一个杨梅，瞧这不舍的劲儿。

    他摇摇头：“我不吃杨梅。”

    小葡萄听到怪叔叔不吃，生怕怪叔叔反悔，立刻把杨梅塞到自己嘴里，啊呜啊呜，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吃完他像是做了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只要你不告诉爹爹，我晚上就跟你睡！”

    段寒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这小胖子，难得呆滞：“啥？”

    小葡萄昂起头：“只能陪你睡一晚哦。”

    苏老爷很想带小葡萄睡觉，小葡萄一次都不愿意，拿什么哄都没用，所以在小葡萄看来，他主动陪别人睡，可是很大的筹码。

    段寒风：“……行吧。”

    小葡萄喜欢喝鱼汤，顾川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汤里飘着几个蘑菇。

    段寒风端起鱼汤喝了一口：“手艺不错嘛。”

    小葡萄呼噜呼噜喝完了汤，眼巴巴盯着娘亲手里的鱼肉，苏筝细细的把鱼刺挑出来，鱼肉放到他碗里。

    挑好的鱼肉就一小块，鱼肉鲜美，小葡萄一口就吃完了，眼巴巴的等下一口。

    顾川给小葡萄又盛了一碗鱼汤，对苏筝说：“你吃，我来给他挑。”

    段寒风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失策了，应该把最近甚得他心的婕妤带过来才是。

    吃完饭小葡萄拿小手帕擦擦嘴巴，告诉爹娘：“我晚上要和段叔叔一起睡。”

    一语震惊到了苏筝和顾川，这还是小葡萄第一次愿意在晚上离开爹娘。

    顾川看看段寒风，不知道他怎么诱哄小葡萄了，小葡萄不仅不喊怪叔叔了，还愿意跟他一起睡。

    段寒风摊摊手，无辜地回望顾川，表示他也不知道。

    顾川收回视线，问小葡萄：“你确定吗？”

    小葡萄点点头。

    “行，那你带叔叔去外公家。”

    小葡萄走后，两夫妻身边骤然安静下来，苏筝有点不习惯，嘟着嘴说：“小葡萄这么喜欢段叔叔？”

    顾川道：“估计明日一早，就会哭哭啼啼回来了。”

    苏老爷见到外孙过来开心得很，得知外孙要和段寒风睡，一张老脸就拉下来了，他蹲下身子尽量温柔的说：“小葡萄跟外公睡好不好？”

    小葡萄是一颗守信用的葡萄，他摇摇头：“不好，我要和段叔叔睡，我们已经说好了的。”

    苏老爷：“小葡萄睡姿不好，麻烦段公子多担待了。”

    段寒风也不是一定要和小葡萄睡，但见顾川岳父一副不舍的样子，他来了点兴致，应道：“那当然。”

    丫鬟把洗干净的葡萄送到客房，小葡萄开始比较稀奇，在床上蹦蹦跳跳的玩了会儿，段寒风说要睡觉了，他老实的躺在床上，灯一吹，四周黑漆漆的，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点害怕。

    他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叔叔，允许你抱着我哦。”

    段寒风听到这话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突然想到小胖墩是不是害怕，依言抱住他肉肉的小身子，“睡吧。”

    被人抱着，小葡萄不害怕了，疯玩了一天，加上中午也没睡午觉，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段寒风却是未睡，他想到了过往。

    他虽贵为太子，却并不得父皇喜爱，一路过关斩将，才坐稳太子之位，继位后，边疆不稳，顾川主动请命前去边疆，一去就是四年，边疆稳了，他的皇位也稳了，而顾川，对他而言，虽是君臣，却更像朋友的顾川，却因为手底下颇得信任的一位大将的背叛，下毒于他饭中，险些失去性命，最终捡回一条命的代价是可能无法拥有子嗣。

    对此他一直是愧疚的，虽说顾川请命去边疆，不单单是为了他。如今看到顾川能有自己的骨肉，他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想到这，他抱了抱怀里热乎乎的胖团子，这胖团子其实很可爱的，聪明又狡黠。

    小葡萄翻了个身，把小脚脚放到段寒风的腰上。

    一只腿，左右也不重，段寒风由他去了，闭上眼睡了。

    昨晚睡得晚，早上醒得也迟，段寒风是被身旁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弄醒的。

    一睁眼，视线对上的，是白花花肉嘟嘟的屁屁。

    段寒风：“！！！”

    “小葡萄，你在干嘛？”

    小葡萄背对着段叔叔，光溜溜肉乎乎的背影透出几许忧伤。

    他害羞地说：“叔叔，我尿床了。”他发现尿床了，就把衣服脱掉了。

    段寒风这才发现床单湿了一块，连他的亵衣也不可避免的湿了一小块，刚刚被脱光光的小葡萄惊到了，没注意。

    小葡萄已经隐隐知道尿床要被笑话的，他为自己辩解：“都怪爹爹昨晚给我喝了鱼汤，我两岁就不尿床啦！”

    段寒风：“哦。”

    “叔叔不可以告诉爹爹，我晚上还可以陪你睡。”

    段寒风摆手：“不了，我不告诉你爹爹，晚上不用跟我睡了。”尿床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段寒风换下被小葡萄嚯嚯的衣服，唤来丫鬟给小葡萄收拾，两人洗漱好去吃早饭。

    小葡萄不愿意在外公家吃，要回去找娘亲，段寒风也想吃顾川做的早饭，带着小葡萄去找他爹娘了。

    “娘亲！”一见到娘亲，小葡萄就松开段叔叔的手，飞奔着抱住娘亲，他现在已经忘记早上尿床的阴影了。

    苏筝牵住他：“你洗脸了吗？”

    “洗了。”

    “那去吃早饭。”

    苏筝招呼段寒风一起进来。

    顾川一大早煎了肉馅饼，肉饼外皮煎的酥脆焦黄，咬一口满口肉的鲜香，小葡萄最喜欢了。

    他捧着爹爹给的肉饼，张大嘴咬了一口，肉饼完好无损。

    他不敢置信地又咬了一口，张嘴哭了，捧着肉饼悲伤欲绝地说：“爹爹，我的牙牙坏了！咬不动了！呜呜呜……”

    他是真伤心了，担心自己吃不了肉肉了，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顾川看看他手里的肉饼，了然道：“昨天是不是把杨梅吃光了？”

    小葡萄哭着点头，抽抽搭搭地说：“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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