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脸嘶哑着吼了一句, 冲阿木叔大叫:“还有你, 尤其你这糟老头子, 整天摆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我早就受够你了, 简直恶心,一个乡下的土鳖从哪里来的自信对别人颐指气使?他么的一点见识没有就听别人胡说,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整天叫我们垃圾我看你才是垃圾,我呸~”
“作死啊你,有本事你烧, 以为爷爷怕你?”被麻子骂到脸上,阿木叔恼羞成怒, 顿时不再顾忌, 大步往麻子脸走:“怕你是孙子,爷爷弄死你。”
“别、别过来,”麻子脸惊恐的大叫:“你再过来, 我真的烧了。”
“烧啊,我看你没这个胆, 就是个窝囊废。”阿木叔朝地上呸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麻子脸崩溃的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的把油灯冲着阿木叔狠狠砸了过去,阿木叔已经走到麻子脸跟前,刚要抬手捉人,燃着的油灯“嘭”的一声在他胸口炸裂。滚烫的热油溅满前襟, 灯上的火忽的就将热油引燃。
阿木叔的前胸顷刻间着了一片火,他先是迟钝的愣了一下,脸疼的一扭曲, 才突然惊叫起来,他惊恐的用手胡乱拍打着胸前的火焰,手慌脚乱的不断后退,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后栽到了燃烧的篝火堆里。
“嘭”的一声,伴随着柴堆的倒塌,阿木叔整个人淹入火里。
有女玩家捂嘴发出惊呼。
阿木叔的全身已经滚满火,从头到脚瞬间被火焰吞噬。他从压塌的柴堆上滚下,又从烧得通红的木炭渣上滚过,全身在滚烫的火焰中痛苦辗转,尖利嘶嚎,身体在地上左右打滚,却阻止不了火焰的腾腾燃烧。
尽管花树江璃在最快的时间拨开众人用水桶提了瓮里的水往阿木叔身上泼,但等火焰浇灭之后,阿木叔已经不动了。
面目全非,全身乌黑如焦炭,有些地方裂开的皮肤还在吱吱往外冒油。阿木叔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缝,长出了一口气,就没了声息。
空气里弥漫着焦臭和熟肉的味道。
花树用木头拨了一下阿木叔的脑袋,阿木叔脖子后头插着一根两指宽的木刺,似乎是跌进柴堆时插进去的,木刺只留了一指长留在外面,似乎插得挺深,花树试着拔了拔,挺难拔动。花树试了试阿木叔的鼻息,“已经死了。”
花树话音一落,有的玩家弯腰呕吐起来,把晚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空气里顿时又加入了一股酸腐味,本来不恶心的,也有人呕了起来。
所有人全都站得离尸体远远的。
这尸体的死相太可怖了!
麻子脸早已腿软的跌在地上,全身瘫软满面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木叔的尸体,神经质的咕哝:“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江璃去棚子小屋里翻了翻,找出一张草席,花树接过去,盖在阿木叔的尸体上,把尸体全部掩了起来。
阿木叔一死,很多玩家站在当地,没有主意。
“怎么办啊?”有人悄声道:“阿木叔还没给咱们分发牛粪饼。”
江璃看了看天色,又看一眼阿木叔搁在光头门口的赃物牛粪饼,走过去拿了两张,一张递给了美姐。“美姐,天晚了,咱们先回屋睡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美姐抱着牛粪饼点了点头,“等等,”看到江璃拿牛粪饼的玩家拦住江璃:“这里只有六张,你拿了两张,别人怎么办?咦?不对,”这人道:“怎么只剩三张了?少了一张?”
江璃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紧闭的屋门,又垂眼看了一眼门缝后头露出的两只脚后跟,扭头指指搁牛粪饼的小屋:“那里面还有很多,你们可以去拿。”
江璃的话一说完,大多数人都去了小屋。
江璃也扭头走了。
紧闭的屋门后,光头后背死死顶着屋门,左手使劲的攥着一块牛粪饼,右手使劲按着自己嚯嚯直跳的胸口,吓死他了,没想到麻子脸竟然把阿木叔烧死了。这变化实在意想不到,如今麻子脸没死,他麻烦就大了。
如此想着他摸索着回头摸了摸门上的插销,确认插牢了后,才松了口气。总之今晚,绝对不能让杀人犯麻子进门。
院子里,看着大家三三两两的都拿了牛粪饼,大刘想了想,觉得有些心痒,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跑到江璃跟前问:“小江,你看我拿多少啊?”他今天砍树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室友小王对此一直颇有怨言,今晚阿木叔没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拿一整张?
江璃脚步一顿,看大刘一眼,他明白大刘话里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江璃道:“你最好还是拿你该得的分量,这是我的看法。”
大刘想了一想:“好吧。”去把小王拿的一整块掰了四分之一留下。小王有点微词,大刘把江璃的话跟小王说了,“我相信江璃的判断。毕竟咱们前几晚都拿的不够也没出事。”小王想了想也是,就由着大刘把那四分之三块放下了。
旁边有想多拿的,听到大刘的话,也把多拿的搁回去了。
回到屋门前,美姐回了一下头,院子中阿木叔的尸体盖着席子黑黝黝的停在那里,“这尸体这么晾着没问题吧?”
“天晚了,也只能晾在这里啊。”小竹在一边道。“毕竟这里天黑后不安全,咱们也不能怎么办。只能明早再说。”
“也是。”美姐点头。
“美姐,”见美姐要进屋,江璃叫了美姐一声,“今晚不要出门,即便想上厕所,也解决在屋里。”
“为什么?”美姐惊讶。在屋里上厕所,很难办啊!当然她一晚上不一定上就是了。
“重要NPC死了,不一定会平静的。”
“难道……会有变故?”
“保险起见。”
“明白。”
很快,所有人都回了屋,除了仍旧呆愣在院子里的麻子脸。
直到院子完全安静下来,浑浑噩噩的麻子脸才打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他抬头左右一看,才发现,在他没察觉的时候,院子里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所有的屋门全都紧闭了,没有一扇是敞着的。
不、不对,不是他一个人,他僵着脖子回头,院子里还停着阿木叔的尸体!
心脏似乎卡到了嗓子眼,麻子脸的瞳孔一阵阵紧缩,抖着腿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到自己屋门前,不想使劲一推,却没推开。麻子脸惊愕,继而愤怒,猛地砸门:“光头,光头?你个瘪犊子,你他妈给我开门,竟敢把我关外面,你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再害我?你个狗日的让我进去。你不开门我跟你没完。”
光头战战兢兢的坐在床上,当屋门被麻子脸撞击第一下的时候,他惊得抖了一下,但他掐着嗓子没出声,不想门外的麻子骂了几句之后,竟然开始用身体撞门,咚咚咚的一声一声沉闷重响,让光头的心脏嚯嚯直跳,这门结不结实啊?插销会不会太细被撞断啊?想到这里,光头猛地弹了起来,冲到门口从里面使劲顶住门。“麻子你撞个屁,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死了这条心。”
“凭什么不给我开,这也是我屋。”麻子愤怒的后退几大步,一个冲刺,猛地撞在屋门上。用后背使劲倚着门的光头听见插销的木头吱嘎一声脆响,他赶紧低头,发现四指头宽的木头插销,竟然已经出现了裂纹。
光头急眼大吼:“麻子你别撞了,撞坏了咱俩今晚谁也别想好。没屋门这屋还有什么用?”
“那你给我开开,你让我进去我就不撞。”麻子捂着撞痛的肩膀大叫。
“你杀了人,谁知道你能不能活过今晚,你进来会很危险的。”光头道:“我不可能给你开门,除非你活过今晚。”
“放屁,”麻子跳脚:“你特么害我,你若不放我进去,咱俩就同归于尽。”他说完又后撤几步,却从门缝底下看见了光头杵在门前的脚后跟,立刻扑过去伸手掰住光头的一只脚腕,双手使劲往外一拖,门内的光头惊叫一声,被猛地拖倒,迎面扑在地上。
光头一倒地,麻子脸就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扯,竟生生把光头的一只脚和小腿从门缝底下扯了出来。
光头胖胖的小腿肚被卡在地面和门板中间,木板刮的腿肉生疼,麻子还在外面使劲的往外扯,并且试图往上掰,疼的光头嗷嗷叫唤,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麻子看着手上扯着的腿,光头脚腕的裤腿被刮了上去,卡在了门缝处,光头生的白,腿肉被刮出了几道血痕,这给了麻子启发,麻子红眼撮着牙,恨劲上来,发狠的咬了上去。
光头疼的嗷嗷大叫:“救命、救命,快来人啊,救命……”
对面,江璃坐在屋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僵持起来了。”
“好像挺激烈。”花树也歪头听着。
江璃想了想:“光头不开门,麻子恐怕不好进。”
“麻子还是不够聪明,叫我的话,我会拿斧头把门劈开。”花树做了个单手往下劈砍的手势。
“很有道理,”江璃歪头想了想,“要不,我给麻子提个醒?”
“可行。”花树点头。
江璃立刻站起来,跑到门前,把挡门的木桩搬开,弯身低下脑袋,可他刚仔细往外看了一眼,立刻整个人一抖,快速的把挡门木桩推回去,站起来,回头看着花树。
花树惊讶,刚要开口,江璃扑上去摁住花树的嘴,“嘘~”江璃几乎是用气音道:“先别出声。”
花树感觉江璃的手指在抖,点点头,双手按住江璃胳膊,把江璃带到床边,借着床头牛粪饼的光一照,花树拧眉,轻声道:“怎么,你看到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江璃被花树攥着手,感觉到花树手心传来的暖意,轻吸一口气:“阿木叔的尸体……坐起来了。”
花树一愣,“吓到了吧?”
江璃点点头:“主要是没心理准备,冷不丁看到……”
“没事,”花树把江璃按到床上,让他躺倒:“不要管了,睡觉。”
江璃使劲攥着花树的手:“花树,你说,阿木叔会不会没死?”
花树脱了上衣给江璃盖上,也躺下,“不可能,我试过了,阿木叔死透了。”
“那……难道,是像选新娘死的那个女玩家的尸体一样?”
“有可能,毕竟是枉死。”花树掰了掰江璃:“别想了,闭上眼睛,睡吧。”
“好。”江璃紧了紧花树的衣服,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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