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热气氤氲的水面上,在雾气的若隐若现之间隐隐能够看到水面的尽头两边口中不断向下喷吐着水流的狮头,倏然,平静的水面泛起一片涟漪,下一刻,一名少女破水而出,从宽大的水池之中站了起来,水珠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自顺着金丝一般的长发滚落。
破水而出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片丝绒小扇般的金色睫羽的掩映下,蓝色宝石一样的眸子从半敛的眼睑下显出瑰丽的钴蓝,一头被浸湿的金发如同某种未知名的金色滕蔓丝丝缕缕地一般粘附在她瓷质般莹白的肌肤上,在水雾的时隐时现之中充满了不知名的诱惑。
金发少女轻轻眨了一下眼,金色小扇般的睫羽颤了颤,随之滑落一颗小小的水珠,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池的水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转身朝着水池的边缘走了过去,伴随着一片水声,如同某种艺术品一般的足部踩上了水池边缘的地面。
金发少女看着铺满了某种质地光滑圆润的石头,空无一物的水池边缘的地面,微微眯了眯眼,启唇道:“把衣服拿进来。”
她并不算大的声音响起来之后没多久,水池边就响起了几不可察的脚步声,两名手中分别捧着毛巾,衣物和护肤用品的女性的身形穿过氤氲的水雾,出现在了眼前。
手中捧着毛巾和衣物的女性将毛巾和衣物挂在臂弯上,与托盘之中放着梳子和护肤用品的女性一同朝着金发少女低头弯腰屈膝行礼。
将衣物和毛巾挂在臂弯的女性捧起手中的毛巾上在金发少女的面前展开:“请让我为您擦干头发吧,伊南娜小姐。”
在毛巾即将碰到金发少女还在滴水的金丝一般的长发的时候,被金发少女抬手制止了。
“伊南娜小姐?”手中拿着毛巾的女性露出了略带恐慌的表情。
伊南娜保持着制止对方的动作,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番,视线在对方微微露出惊慌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下之后,轻轻松松地就趁对方不备抽走了对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
在两名女性痛心疾首的眼神中胡乱地擦着自己一头漂亮的金丝,伊南娜不着痕迹地瞥了两人一眼,并非随便一名人类都有资格服侍神明,尤其是这两名明显是带有其他不纯目的还妄图触碰神体的人类。
“这是我的女儿,塔利亚的姐妹,伊南娜。”
脑海中闪过今天午间在这座建筑物的会议厅里坐在上首,如同神代时期端坐王座的人王说的话,伊南娜一瞬间狠狠的拧起了眉。
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她产生了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与正面的情绪大概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拒绝使用那些护肤品,也完全无视了两名女性服侍自己的请求,伊南娜一边思索着午间的事情一边随手披上白色的浴袍,顶着一头半干未干的金发,踩着拖鞋走出了这片露天浴池的区域。
拖着身后远远缀着的两条甩不掉的尾巴,伊南娜在脑海中古伽兰那的指引下一路径直朝着今天傍晚被带过路的房间走了过去。
身后的两名女性在发现这名今日才被首领承认的,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首领之女走的路竟然完全正确,甚至一点弯路都没有绕的时候,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伊南娜小姐的记忆力,还是说方向感,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要知道,这座建筑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城堡了,里面的各种走廊更是错综复杂还风格类似,就是刚刚获得工作资格的侍女,完全熟悉自己工作领域内的道路都需要少说四五天,这才一个下午,只走过一次,伊南娜小姐居然就已经完全不会走错通往自己房间的路了。
伊南娜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两名地球人类女性怎么看待自己,她在自己的房间面前站定,然后对身后,随着她停下脚步而终于跟上了她的两名侍女说:“不需要你们的服侍。”
金发少女话音还没落就拉开房间的门,走进去之后直接带上门,一系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门合上的瞬间,坚硬的门板差一点砸上上前想要劝说什么的侍女的鼻子。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侍女有些尴尬地跟自己身后手中还拖着来不及放下的装着梳子和护肤品托盘的同僚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然后两个人一人一边站在了房间的门两侧,随时等候传唤。
门内的伊南娜在感觉到两名地球人类女性并没有离开之后微微拧了一下眉,但还是朝着房间中央柔软宽大的床走了过去。
伊南娜在床沿坐下,然后带着一头半干未干的头发就重重地仰面躺了下去,柔软的床铺因此而弹动了一下。
看着床顶的帷幔,伊南娜回忆着今天午间的那个会议以及这个组织对那名疑似她姐妹的女性的判决——一连串她没有听过名字的人,据说是疑似她姐妹的女性的下属做出处死的决定,然后那名疑似她姐妹的女性被剥夺了成为继承人的资格,并禁闭两年。
“伊南娜是我的女儿,当然拥有成为继承人的资格。”
“但是,我尊重伊南娜的意见。是否要继承刺客联盟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伊南娜,但是我希望你充分地思考过后再给出答复。”
伊南娜回忆着今天上午在这座城邦一般的组织总部内看到的,耳边还回响着今天午间雷霄奥古说的话,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的眉头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下一刻,伊南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扭脸看向旁边,那里有着面向这个房间延伸而出的小阳台的落地窗。
落地窗两边并没有拉起来的薄纱被夜风温柔地吹起来,小阳台白色石质的扶手护栏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名身穿白袍,兜帽被拉下来,露出一张清俊面庞的青年。
在身后一片繁星的夜幕之下,青年乌黑的短发发梢随着夜风轻动,一双仿佛倒映着灰尘天空的深潭湖水般的蓝眼睛中倒映出她的身影,一时之间分不清让这幅画面美丽得如同画卷一般的到底是他看向她时盈满笑意的眼睛还是他身后的璀璨星河。
“提姆。”轻声呼唤青年的名字,伊南娜从床上站了起来,穿过落地窗,来到了小阳台,站在了坐在石质扶手护栏上的青年面前。
提姆看着伊南娜身上白色的浴袍和腰间已经变得有些松散的衣带,因为没有系紧的腰带,领口处变得相对宽敞,甚至可以隐约看见覆盖着莹白肌肤的弧度优美的锁骨,有些哭笑不得地移开视线,一只手抚上额头:“伊南娜,把你的浴袍带子系好。”
伊南娜眨了眨眼,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因为自己的动作,系好的浴袍已经变得有些松散了,但是相比起她本来也没怎么在意是否穿戴整齐的浴袍,她比较在意的是提姆在说那句话时某种变得隐忍的情绪。
伊南娜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你帮我系?”有鉴于提姆之前就挺喜欢帮她整理变乱的头发的。
提姆扶在额头上的手一紧,下一刻放了下来,面带看不出丝毫异色的微笑对伊南娜说:“拜托你饶了我吧。”让他来系的话,很可能一不留神就变成彻底扯掉了。
可以感觉到这句话说得百分百发自内心,伊南娜轻轻眨了眨眼,听话地把自己腰间松散的浴袍带子系好。
看到某种巨大的挑战终于消失,提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有心情调侃了一句:“如果我不是用钩锁爬上来而是梯子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即兴演绎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一部戏剧作品而已。”看到伊南娜微微偏了偏的脑袋,提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伊南娜的头,在摸到伊南娜那头半干未干的头发之后皱起了眉头:“洗完澡擦干头发再躺到床上,不然就算你不会感冒,弄湿的床铺睡上去也不舒服。”
看到金发少女看上去无比乖巧地点头,提姆笑着又动了动还没有从伊南娜的头上收回来的手。
放下放在伊南娜头上的手之后,提姆正了正脸色:“我向阿塔依确认过了,在会议上被宣布处死的那些的确全部都是在这一次把雷霄奥古架空的行动中塔利亚的得力下属。”
“但是正因如此才有说不通的地方,”提姆拧起了眉,“我一开始推测雷霄奥古是利用塔利亚的行动清洗刺客联盟中对他不忠心的成员,但是从处死的名单上来讲,这点人数根本不足以架空雷霄奥古。”
“但你之前却是被莱克斯卢瑟的人请走的,这足以说明雷霄奥古当时甚至已经到了需要求助莱克斯卢瑟的地步,因为如果是为了不引起对他不忠之人的警惕,做戏做全套的话,那么他大可以直接解释用秘密渠道联系上了阿塔依他们,没有必要专门去牵扯卢瑟。”
“今天上午那名餐馆老板娘的态度和回答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哪怕塔利亚架空他,联盟的人也依旧忠诚于雷霄奥古。”
“我认为塔利亚架空他的事情是真的,但是架空他的这个行为却是他想要达成的某个目的中的一环,或者说他手下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也参与了架空他并且是在他的允许范围内的。”
“而今天午间对于塔利亚的判决证实了这一点,被处死的只有塔利亚一手带出来的下属,这些根本不足以架空雷霄奥古的人,他甚至没有对完全忠心于塔利亚的利维亚坦成员下追杀令。”
“塔利亚虽然是按照继承人的规格培养,也具有继承权,但是如果她的继承权是那么板上钉钉的事情,雷霄奥古也就不会盯上蝙蝠侠甚至是贝恩了,换言之,对于塔利亚的惩罚看上去非常严厉,实际上根本就无关疼痒。”
提姆说到这里,狠狠地拧起了眉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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