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熬到罗臻喊停的时候, 不止是黑渊, 就连那些一直围观的人都忍不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了火焰的阻隔, 黑渊差点被手中已经完全变色的泥碗给烫到, 他连忙将泥碗放到一边，吹了吹自己的双手，虽然长时间保持着火焰燃烧，其实黑渊的双手并没有任何被烫伤的迹象。

    被烧过的泥碗变成了一种灰白色, 等放凉后罗臻伸手敲了敲, 声音有点沉闷, 很显然这烧出来的是陶而非瓷，瓷器可要比陶器更坚硬，而且也精美一些, 罗臻本来是想将瓷器给烧制出来的，但显然以黑渊的火焰温度还是差了一些, 不知道等到夏季的时候建一个专门用来煅烧的窑能不能将瓷器给烧制出来。

    虽然罗臻特意交代了黑渊尽量将火焰均匀地遍布在泥碗的表面上，但显然这么细致的工作黑渊还没什么经验，再加上也有自己处理泥土不够专业的原因，或者是捏制坯胎的时候有那个步骤做得不太好，烧制出来的陶器的表面有几条明显的裂痕。

    “臻臻，这是烧得不对吗？”黑渊见罗臻脸上带着明显不太满意的神色，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也凑过来看了看。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罗臻干脆将这个陶碗递给了他们，让他们传着看。

    “这不是泥巴吧？”

    “像是石头一样。”

    “比石头要薄呢。”

    “这就是大巫所说的陶瓷吗？用火烧就能变成石头这样？”

    “......”

    大家低声悄悄讨论起来，因为不太满意，罗臻没让黑渊继续煅烧剩下的那几个陶碗，反而在其他人心疼的目光中，将那几个好不容易捏成的陶碗全部打烂回炉重做。

    这次罗臻没再做成碗的形状了，反而做成了长方形的瓦片的形状，中间微微隆起，方便雨水滑落下来。

    等瓦片的素胚晾晒得差不多的时候，罗臻这才将黑渊找来，这次罗臻提前砌了一个简易的泥窑，这样黑渊凭空烧火的时候那些热度不会再那么容易散逸出去了。

    泥窑建在院子的角落，寒风吹不到这里，黑渊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怪模怪样的泥窑，泥瓦已经放进了里面，黑渊已经有过一次烧制陶碗的经验，在罗臻解说过一遍之后便蹲到泥窑口，将双手探进去，一股橘红的火焰从指尖冒出，瞬间充满了泥窑里面的空间，连站得近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火焰的温度。

    罗臻之所以改成先烧制瓦片，其实是考虑到黑渊现在正在建造的房子的原因。

    现在他们居住的泥砖屋，因为工具的限制，想要切割成合适的木片是很不容易的，所以那些泥砖屋的屋顶，大多都是使用一些长度合适的小树苗的树干，加上泥胶混合起来的泥沙作为粘合剂，虽然具有了一定的防水性，但厚厚的泥巴糊在屋顶上，实在是太重了，特别是冬季的时候，降雪太多罗臻总担心会将整个屋顶给压塌下来，从而不得不每次都要去清理屋顶上的积雪。

    黑渊知道这是罗臻给自己捣鼓出来盖房子的东西后，更是认真了几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的动作倒是没有那么拘束了。

    大半天时间过去后，罗臻才终于让黑渊停手，瓦片的烧制要比陶碗的成功，虽然无可避免地还是烧坏了一两块，但剩下的已经是这个蛮荒世界里最好的陶器了。

    为了防止瓦片太容易破裂，罗臻将瓦片做得有点厚，但对于这些陶瓦的硬度罗臻还是非常满意的，不过看到黑渊几乎累趴在地上的模样，罗臻略微有点过意不去。

    “等夏季来临之后，我们建一个专门的窑来烧制陶器吧。”罗臻爱不惜手地抚摸着瓦片略显粗糙的表面，笑眯眯地对黑渊说道。

    “这些东西能够用来建屋顶吗？”黑渊拿起一块瓦片看了看，灰白色的材质，他见过罗臻画过它们叠在一起的样子，有点像鱼鳞，阿陆应该会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当然，不过想要将整面屋顶都铺满瓦片，可需要不少的数量。”

    “你喜欢吗？”一边的陆湛插话问道。

    “陶器吗？当然喜欢，这东西很有用的，到时候我想想有什么东西是能烧制出来的。”这次陶瓦的成功让罗臻非常兴奋，不过他本来就是打着尝试一下日曜河边的河泥能不能用来烧陶的打算，并不急着马上就要将自己需要的陶器都一次性给烧制出来。

    毕竟这里的冬季温度实在是太低，虽说也能烧，但却要浪费不少木柴，罗臻并不想这么浪费。

    罗臻虽然不想浪费，但能够凭空生火的黑渊却觉得无所谓，见罗臻只要求自己烧了这么两次后就不再动手制作了，只能自己缠着罗臻让罗臻教他怎么做那些瓦片。

    瓦片需求的泥土不用像陶碗之类的那么细腻，甚至还能混一些细小的泥沙进去，罗臻还给黑渊做了两个木制的模具，让黑渊直接将泥巴糊进去，差不多半干的时候再将瓦片从模具中弄出来就行了，非常方便。

    于是黑渊平时除了去鹿角马之森看看鹿冥以及继续捣鼓他的房子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烧陶。

    罗臻看他干得兴致勃勃的，抽空做了几个小罐子让黑渊帮忙烧制，等小罐子烧制成功后，家里那些酱料花蜜可算有了适合的储物器来盛放了，或许他可以尝试一下用这些罐子来酿制果酒？

    不过这些陶器因为烧制得并不算太好，长久泡在水里还是会有少许的渗透，并不适合用来存放酒水，再加上现在也没有材料能够让罗臻酿酒，还是等夏季的时候试试能不能烧制出瓷器来再算吧。

    不过后来罗臻发现，在素胚上涂上一层泥水混合着的草木灰后，陶器的表面会光滑许多，即使长期泡在水中渗水性也不再那么明显了。

    有了这个发现，黑渊毫不犹豫地将之前烧制的瓦片全部扔到一边，又重新烧制了新的出来。

    忙碌的工作总是能让时间过得特别快。

    罗臻培育的晶果也步上了正轨，晶果的成熟时间并不算太长，或许是因为罗臻培育的晶果在外表上看来就像普通的未成熟的晶果一样，大概每隔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收获一次，收获的晶果罗臻都给了陆湛服用，而罗臻自己则偶尔摘一点太岁来吃。

    太岁已经将晶果的能力完全转化成了自己成长所需的能量，虽然依然还是生命能量，但味道却带着太岁独特的香味，可要比那些晶果原本的味道好了千百倍。

    陆湛一开始服用晶果的时候那表情仿佛就像在上刑场一般，满脸的拒绝意味，看得罗臻都有点不忍，要不是知道晶果真的是好东西，罗臻都想让陆湛别再吃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陆湛开始主动服用晶果了，只是每次服用后都会拉着黑渊去大打一场。

    “臭崽子，我跟你说，只有满足了自己伴侣所有的需求的战士才能成为一名好伴侣。”黑渊轻轻松松闪开陆湛挥过来的利爪，满脸得意地说道：“像我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弄出臻臻喜欢的陶器，你说你身上明明就流有我一半的血液，怎么就会差我那么多呢？”

    看着黑渊像模像样地摇摇头的模样，陆湛大吼一声又扑了上去。

    “八级战士就能拥有像我这样的控火能力了，只要你乖乖服用晶果，说不定你也能拥有我这样的实力，你说说你，不就是味道差一点吗？但那可是臻臻亲手栽种的东西，你怎么能够嫌弃呢？你也不怕臻臻伤心？这样可不是一名合格的伴侣该有的样子。”

    黑渊一边战斗，一边絮絮叨叨，但陆湛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其实至少这段时间陆湛还是有点进步的，别看黑渊现在应付得一脸轻松的模样，但对方已经没办法再维持人形来和陆湛战斗了，不得不进入了半兽化的形态。

    当然，黑渊对陆湛的说教身为当事人的罗臻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自从开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和黑渊打架的陆湛变得越来越粘自己了，几乎空闲的时候，自己去哪里对方就跟到哪里，简直像是恨不得和自己黏在一起一般。

    一场春雨的到来预示着寒冷的冬季终于要结束了，盆地中不少的植物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中冒出头来，被关在部落里一整个冬季的鹿角马们终于被允许到部落外面去，它们用自己的蹄子扒拉开积雪，啃食今年第一口最鲜嫩的食物。

    在春季来临前，黑渊的房子终于落成，白瓦灰墙，窗户用了半透明的巨蚺膜来制作，乍看起来有几分像玻璃的样子，阳光从窗户中透进去，即使里面不用点上火堆，都非常明亮，这要是无视周围的环境，活生生就是一栋略显粗糙的现代化的房子。

    因为技术不够，本来是两层的建筑，最后还是只做成了单层，但里面的空间很大，完全按照了设计图里面三房一厅的结构来完成的，不得不说黑渊的能力非常好用，他能轻轻松松地弄到合适的石头来作为柱子，现在他烧陶的能力也越来越熟练，在罗臻的指导下，他甚至还烧出了一些薄薄的陶砖，用泥胶将这些陶砖糊到墙上和地上，妥妥的就是现代化的装修样式了，当然这个样式还是过于粗糙，连当初罗臻租住的小破出租屋都比不上。

    但这对于第一次看见的原始人们来说，已经高大华美得仿佛是兽神居住的神殿了，即使他们是眼看着这栋房子从一片荒地慢慢建造而成的，但等房子完全落成的那天，还是被震撼得不轻。

    火炕灶台壁炉之类的东西早就建好，黑渊正将黑崖帮他做的各种家具往屋里搬，罗臻自然跟着进来帮忙布置，什么家具应该摆在什么地方他可要比黑渊这半吊子的水平好得多了。

    罗臻甚至还从自己家里搬了不少兽皮过来帮黑渊那张大木床给铺好，空置的灶台上也摆上了新烧制出来的陶锅，虽然还没有开火，但至少看起来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

    不过很显然，黑渊并不想现在就住进去。

    罗臻听到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你不打算搬进去住吗？还要在我们屋里打地铺？”

    黑渊摇摇头，笑了笑，“这是阿陆的房子，阿陆不在，其他人怎么能够先进去住呢。”

    黑渊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罗臻只能可惜地看了看部落里最漂亮的一栋房子竟然就要这样闲置着了，倒是陆湛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对黑渊的话还是有几分认同的，要是他给伴侣建了房子，伴侣不在的话，他也不会让人进去住的。

    “罗臻，我们也建一栋吧。”见罗臻在屋里屋外转悠了好几遍，一看就是非常喜欢的样子，陆湛提议道。

    “好呀，以后我们部落的房子都按照这栋的样式来建。”

    罗臻的这个提议得到了部落里所有人的赞同，毕竟有一栋样板房摆在这里，每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痒痒，谁看见了不想自己也能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中呢？再加上春季来临了，积雪融化，土地解冻，完全可以将建造房子的事情给提上日程来。

    建造房子的事情并不需要罗臻怎么操心，他只要将位置划分出来，剩下的黑渊和黑崖就能完全接手了。

    在建造房子的同时，冬季时候说的泥窑也建了起来，罗臻当然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于是选了几个普通人来接手制陶烧窑的工作，罗臻只要教会他们怎么制作各种各样他们需要的泥胚就行了。

    春季也是种植的最佳时节，一个冬季过去，他们终于可以吃上新鲜栽种出来的蔬菜了，松土整地，先将生长周期短的作物给栽种一遍，他们还需要将每一样作物都留种，不抓紧时间的话，在下一个冬季来临前他们将很难储存够足够他们食用的食物了。

    经过两个冬季的捕捞，日曜河里的各种鱼类都少了很多，部落里增加了不少人口，下一个冬季单靠日曜河将完全没办法供应所有人的食物了，即使他们能够去远一点的地方狩猎别的猎物，但也不得不做别的食物储存的准备。

    春季才刚刚开始，连阿水等小孩子都要忙碌着给部落里驯养的动物去采摘可以食用的鲜嫩野草，日曜部落仿佛瞬间从还算悠闲的状态进入了连轴转的日子。

    这种忙碌的日子，罗臻根本无暇顾及到其他的事情，但是身边人的异常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一开始是从陆湛三天两头找人打架开始，当然对于兽人战士们来说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战斗的本能而进行的切磋，然后这隔几天的打架变成了天天打架，偶尔罗臻还能看到陆湛带着一身青紫回来，仿佛那些切磋谁都没有特意留手一样。

    春季的雨特别多，还总是喜欢入夜后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又正是雪化的时候，夜风吹过，感觉还处在寒冷的冬季一样。

    “你今天又和黑渊战斗了？”罗臻看着陆湛嘴角边的青黑，蹙着眉问。

    陆湛不着痕迹地躲开罗臻想要伸过来的手，笑着说道：“不是，今天和河战打了一架，上次给他服用了一枚晶果后，他的实力提升得很快，应该原来就差不多进阶了，那晶果的力量应该帮他直接突破了，我一时大意，就被他揍了一拳。”

    罗臻挑了挑眉，不过他也知道陆湛的首领位置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需要用自己的实力来压制部落里的人，对于要和部落里的战士们切磋的行为，罗臻也不好阻止，但每次看到对方带着伤回来，罗臻又觉得心疼。

    “既然河战的实力提升了，你完全可以全兽化和他打。”

    陆湛只笑了笑，没答话。和黑渊战斗时的情况不太一样，陆湛和部落里的其他人战斗也只是维持着半兽化的模样，能让陆湛全兽化来对战的，整个部落也就只有黑渊一个人而已，当然，对上黑渊的时候，即使是全兽化的陆湛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给他捣了一点能消肿的草药敷上，然后将陆湛赶去洗漱室里清洗一下摔得满是泥巴的身子。一回头却发现黑渊正睁着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

    “臻臻。”黑渊想了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不过只喊了一声罗臻的名字，就轻咳一声，满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怎么了？”罗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黑渊嘴巴开合了几下，他探头看了看洗漱室的方向，最后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春季来临了吧？”

    罗臻给了对方一个白痴的眼神，屋外的积雪都已经开始融化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还需要多此一问？

    “就是。”黑渊又轻咳一声，让罗臻怀疑对方是不是嗓子出了问题。

    “臻臻呀，那个春季来了，那个......你懂的吧？”

    “不，我不懂。”

    黑渊噎了噎，最后他将自己的被铺一卷，扔下一句他要去找追风蹭睡，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罗臻：“......”

    黑渊这一走，便好几晚都没有回来睡，除了陆湛之外，罗臻发现其他的兽人战士似乎都突然好战起来，以前都是一早上只会有一对兽人战士对战的，现在罗臻偶尔路过广场附近的时候，发现那里几乎都已经变成了没眼看的大混战了。

    当然，即使这些人打得再凶，但日常的工作都不会落下，全都有好好完成就是了，除了打架变多这点之外，部落的气氛还算和谐，所以罗臻便没有多管。

    “阿湛，你发烧了吗？”临睡前，罗臻无意碰到了陆湛的皮肤，被对方皮肤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这几天陆湛临睡前都会泡上一个冷水澡，被罗臻说了好几次都没改，罗臻担心他会冻病，今天怎么都不让他进洗漱室了，结果没想到对方皮肤的温度会这么高。要知道自从罗臻能够全兽化之后，他的体温就像能够根据季节调整的一般，基本保持着冬暖夏凉的状态，但这也是在正常的温度之内，不像现在，像是高烧得烫手的地步了。

    见罗臻满脸担忧焦急，甚至跑去搬了一盆太岁过来，陆湛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罗臻，罗臻，我没事，这只是正常的温度。”

    “哪里正常了？你这都超过四十度了吧，在这样下去你的脑子都不用要了。”罗臻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带上了几分埋怨，“之前就让你别洗冷水澡，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你这是完全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吗？”

    罗臻直接切了半块太岁，让陆湛生吃下去，结果别说温度降下来了，反而还高了几度的模样，罗臻急得团团转，“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哪里难受吗？有没有觉得头痛？不行，我要去问问黑渊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臻毕竟不是医生，他的医药知识也只停留在简单的处理伤口，以及按照自己知道的草药药性来用药而已，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有穿越这么一遭，当初他就应该去学医的。

    见罗臻说着就要往门外跑，陆湛连忙将他拉了回来，他的速度太急，竟然直接将罗臻给拉倒在床上，幸好因为天气寒冷，床上还铺着厚厚的兽皮，倒是不至于将人摔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我真的没事。”陆湛握住罗臻的手腕，滚烫的温度让罗臻皱起眉头，他看向陆湛，只一眼就愣了愣。

    陆湛也直直地看着罗臻，他的眼睛仿佛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人，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那灼热的气息依然能够传到罗臻的身上去，想要让人忽略都很难。

    罗臻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黑渊欲言又止的话语，春天来了，不管陆湛平时怎么维持着人形，但其实他是能够全兽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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