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众人不想再在岸边逗留, 虽然不知道水下会不会同样潜藏着危险,陆湛还是打算带着他们先到河里再做打算,大部分陆上生活的凶兽都不会水, 若是有危险,在水里对他们来说倒是更加安全一些。
黑猎和黑山不会水, 陆湛折了旁边一棵树干下来给这一人一兽做浮木,吩咐山祁看好他们两个。
然而不等陆湛将树干扔下河中,一道劲风从浓雾中袭来,陆湛动作很快地将旁边的罗臻推开,伸开手臂一档, 一张犹如鬼魅一般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 陆湛愣了愣, 旁边的追风被吓得“呦呦”地大叫了几声。
那鬼魅脸浑身长着黑毛, 手臂又粗又长, 正抓着一根带刺的木棍, 陆湛手臂上没有衣袖遮挡,那些木刺虽然不至于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还是在陆湛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细小的伤口, 有艳红的血珠从那些小伤口里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山祁赶过来帮忙,那鬼魅脸速度很快,一个闪身又躲进了浓雾之中。
浓雾中野草树木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鬼魅脸躲进去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黑猎还抱着陆湛刚才塞给他的浮木, 神色戒备地问。
罗臻动了动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像是烧焦一般的味道,不难闻,但却有种让人犯恶心的感觉。
“别闻。”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捂住了罗臻的口鼻,然而陆湛这句话已经说晚了,罗臻感觉原本紧紧护在自己周围的火焰蚁群出现了一阵迷乱,陆一更是一上一下,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飘飘摇摇,随时像是要摔落到地上一样。
【母亲,难受。】
罗臻连忙将陆一从半空中接下来,和阿四一起收进自己的怀里,那里有一个特意缝制的内袋,平时方便陆一和阿四待在里面。
“吱吱吱吱。”
浓雾中的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仿佛有谁在大声说笑着一般,却让罗臻几人听得毛骨悚然,某些曾经看过的恐怖故事在罗臻脑海中浮现,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臻感觉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迷糊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受到了浓雾和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味道的影响了。
“山祁,保护好大巫。”陆湛对山祁吩咐了一句,然后大吼了一声化为豹身,冲进了浓雾之中,随后罗臻就听到一声“噗通”的落水声,一阵水花被搅动起来,显然陆湛将战场转移到了河里。
“大巫。”山祁背后被人狠狠砸了一棍,他闷哼了一声,牢牢将罗臻护住,但等他回身的时候,视野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没看见,五感因为那奇怪味道的缘故受到了阻碍,山祁只能依靠自己灵敏的对战经验本能地反击着。
这种敌暗我明的战斗方法实在是太过被动了,即使山祁实力再强,也免不了吃亏,身上多了许多木刺划出来的细小伤口,甚至连他那张轮廓硬朗的脸上都留下了几道细小的血痕,幸好这些痕迹并不深,不至于让山祁毁容。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罗臻只觉得眼前被一张诡异的鬼魅脸充斥着整个瞳孔之中,随后便失去了知觉,陷入昏迷之前,似乎还听到了陆湛喊着自己名字时候那暴怒的声音。
*
等罗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有那么一瞬间罗臻以为自己的眼睛瞎掉了,他闻着鼻子下湿润的泥土的气息,身体有点僵硬,这很像被火焰蚁们强效麻醉之后那效果消退时候的感觉。
虽然能动,但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感官都跟着迟钝了许多。
好不容易才翻转身子,罗臻仰躺在地上,头上是晴朗的夜空,明亮的星星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看不见月亮,罗臻推测现在应该是快到凌晨时分,月亮已经偏移到山坳处了。
嘴巴开合了几下,发现很难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罗臻唤了几次陆一和阿四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不知道它们还有没有待在自己的衣袋之中,罗臻现在感觉不到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这还是罗臻收服了火焰蚁后第一次出现的情况,心里不由得有点担忧。
这是怎么回事?他被人抓住了吗?是克鲁狮部落的人?还是生活在黑森林里的人?陆湛他们又去了哪里?......
罗臻脑海中有许多问题一一闪过,但受身体所限,他也没办法查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所幸他现在躺着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野兽经过,要不然在自己昏睡途中,早就成为了野兽口中的美食了。
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罗臻也不想轻举妄动,他还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看到的最后那个画面,一双布满黑毛的长手臂,粗长的手指握着那根带刺的木棍,也不能说是木棍,那更像是一根藤蔓,能够弯折,但看起来又足够坚硬,罗臻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分明就是一双稍似人的手。
只是不知道那张像鬼魅一般的脸庞到底是那东西原本的容貌,还是对方带着的面具了。不过这个世界已经有部落懂得制作这么精美的面具了吗?罗臻心里不禁打了一个问号。
罗臻动了动手指,动作有点僵硬,虽然还没办法坐起来,但手指还能动也不算是毫无还手之力了,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倒是在黑暗之中闻到了一丝轻浅的呼吸声,很有规律,要不是周围足够安静,甚至连平时在森林之中听惯了的虫鸣声都没有,说不定罗臻还听不到这么轻的声音。
附近有人?或者是什么生物在,但以罗臻现在的身体,想要反抗是有点困难的。
他惴惴不安地一边留意着那呼吸声有没有靠近过来,一边考虑着怎样对付的对策,当然以他现在这身体状况,想得再多也只是白忙活而已,清楚这点后,罗臻只能收了收心神,祈祷自己的身体能够尽快恢复到能够动作的地步。
除了头顶上的几点星光之外,周围完全没有半点光源,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这样的环境非常考验人的心理素质。这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星光开始消淡,第一缕阳光开始洒落下来的时候,罗臻身体的麻醉僵硬的感觉终于开始消退,他先侧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入目的都是不远处的一层好几米高的灌木丛,郁郁葱葱,犹如一堵绿色的围墙一般阻挡住了罗臻的视线。
自己这是被关住了?
罗臻慢慢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了一整晚的手腕脚腕,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没有看到陆一和阿四的身影,心里沉了沉,然后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除了一直被他随身背在身后和腰部的两只兽皮背包之外,之前拿在手里的木弓已经不见了。
罗臻环顾四周,这里空间不大,呈椭圆状,四面都是这种茂盛的绿墙,组成这种绿墙的植物罗臻以前没见过,它的根茎长着细长的木刺,看起来很锋利。
脚下是及膝高的野草,稀稀疏疏,仿佛营养都被外面的绿墙给抢走了,有好几棵甚至出现了枯黄的迹象。罗臻顺着昨晚听了一大晚上的呼吸声发出的方向看去,那里的野草被压下了大半,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光滑的皮肤,随后是皮肤上长着的白色鳞片,一缕阳光正好从绿墙顶部洒落下来,落到那鳞片身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人?还是返祖兽人?
罗臻心里起了戒备,他从随身背着的兽皮背包里面摸出自己的弩/弓,里面只剩下了最后一根箭矢,为了以防万一,罗臻将骨刀也握在手上,这才慢慢靠了过去。
那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麻醉效果还没有消失掉。
罗臻一直戒备着,但等他看到那人的半个后脑勺时身上的戒备却是瞬间一消,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小心地将那人扶起来,那人整张脸都被埋在泥土里,这会儿扶起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对方脸上满是脏兮兮的泥土,但那熟悉的五官,就算用再厚的泥糊住,罗臻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阿湛。”
陆湛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的模样,但饶是罗臻怎么喊叫,对方都没有睁开眼睛。
罗臻快速给陆湛检查了一遍,陆湛身上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兽皮裤,光裸的上身有不少抓痕和木刺制造出来的伤口,还有一些淤青,像是被重物袭击形成的,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会造成大面积出血的伤口,这让罗臻放心了一些。
罗臻目光下移,陆湛大腿以下的裤脚早就没了踪迹,腿上的伤痕和上半身差不多,甚至还少一些,而让罗臻吃惊的反而是陆湛的小腿。
此刻陆湛的小腿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消退的鳞片,平时陆湛兽化的时候那些鳞片也只是简单地覆盖在皮肤表面上。然而此刻却完全不一样,那两条小腿中间像是长出了一层粘膜一样,将陆湛的两条小腿都黏连在一起。
罗臻伸手碰了碰,陆湛的皮肤很凉,那层乍看起来像是粘膜一样的东西摸上去却像是皮肤一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绵软,甚至有点坚硬,非要形容的话,可能和旁边还没消退的鳞片触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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