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还以为贾母是担心自己,她觉得自己管家之后,一切按例而行,是不怕查的,笑请贾母放心。贾母怎么放心得了,自己行的事也不好对贾敏多言,只能忐忑的等贾代善查帐的结果。
一查之下,贾代善强忍的那一口老血还是吐了出来:他的好夫人,慈爱晚辈的夫人,竟然在管家期间,将府里出息好的庄子、铺子倒手进了自己的嫁妆好几个不说,还将老国公夫人留给贾赦的一些庄子、铺子据为己有。你可是当家主母呀,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非得往自己的私房划拉东西,是跟自己离了心吗?
哪怕贾母让贾赦做证,这些庄子铺子都是贾赦托她打理的,贾代善也只用吃人的目光看着她——她是不是当自己傻?就算老国公夫人去世时贾赦不会经营,可是她给贾赦留下的人难道不会?更何况张夫人早在老国公夫人去世前就已经进了门,能经营自己的嫁妆就不能替贾赦经营这几个庄子铺子?
贾母在贾代善眼里全无一丝信用可言了,这让贾瑚在担心贾代善病情的同时,很是松了一口气——老太婆直接被贾代善关在荣禧堂内抄经去了,甚至贾代善直接告诉贾赦,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许放她出来。
王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不顾自己还没养好的身子,再次要求亲自抚养自己的儿子。贾代善征求过贾政的意见,得到的就是一句“但凭老太爷做主”,让贾代善对他失望加失望,再不肯对他多说一句,直接让人把贾珠打包送回了西院。
更闹心的是,这样的事还得瞒着,不能让外人知道影响了荣国府的名声。可是不管是荣国府突然换大管家也好,还是贾母突然病得不能见人也罢,哪儿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就是来给贾母探病的人,就不是贾敏一个未嫁姑娘能应付得了的。
于是张夫人不得不再次接手管家,命人按着库房内的东西重新建帐,又把府里的奴才细细筛选了一遍,那些多口舌的、偷懒耍滑的一体发到庄子上种地,倒让府里的风气整肃了好些。
贾瑚觉得府内这样整顿一下不错,有人就觉得各种不如意。先是贾母失了赖嬷嬷这个膀臂,还想插手新任大管家人选,被贾代善强力镇压后,处处挑张夫人的不是。接着是王夫人借口贾珠还小,自己身体不好要求增加服侍的人手。
张夫人对贾母无法,对上王夫人这个妯娌还是有办法的,直接将府内的定例命人送到西院,还是交到贾政的手里,言明要想增加人手,那就只能从二房自己的份例里扣除那些人的月例。
贾政那么要颜面的人,自是又将王夫人大骂一顿,王夫人全无原著里对贾政的尊重之意,与他对吵后又抱着贾珠大哭,只说自己母子命苦。
事情到底还是闹到了贾代善面前——贾代善已经不相信贾母能不带私心的处理府内事务,哪怕是两个儿媳妇的事儿就该贾母这个婆婆出面,也没能让他松口放贾母出荣禧堂。
相对于张夫人的有理有据,王夫人翻来覆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贾珠不能少了人照顾。贾代善哪儿能跟儿媳妇对口,直接问贾政:“老二,你自己的院子自己能不能管好?”
贾政被问得面红耳赤,只会对着王夫人叫她闭嘴。王夫人在贾代善面前,不敢如在自己院子里一样与贾政对吵,却也没停下啼哭。
贾代善被哭得心内烦乱,贾赦见他面色不好,连忙请他不必生气,又让人快些请太医。贾政自也是一番劝慰,可惜相较于他刚才的无能,这样的劝慰更让贾代善觉得敷衍。
定了定心,贾代善向着贾政道:“即是你媳妇觉得府里亏待了她,那便让她去不亏待她的地方。”
王夫人的哭声一下子噎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十分气闷。贾代善接着说道:“或者你让你媳妇闹到我面前,也觉得府里亏待了你,那就直接分府另过,自己有多少银子用多少下人,都由你们自己做主。”
贾政连忙跪了下去:“父母俱在,哪有分家的道理。儿子回去一定好生管教这个妇人,若是她仍口出多言,便让她回王家去吧。”他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现在出门人家说一声他是荣国府的二老爷,高看他一眼。若分家的话,他最多算是个富家翁,还是没多富的那一种,怕是连个理他的人都没有。
贾政能想到的事儿,王夫人也明白,她敢如此,不过是仗着上次贾瑚落水,贾代善只是让她在自己院子里禁足,加之生产之时贾母那一句话,让她有了底气。
现在看到贾代善的态度,王夫人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底气是多么可笑。妇人口多言可是七出之罪,自己偷鸡不成要蚀把米,王夫人只好磕头向着贾代善告饶。
贾代善现在连贾政都看不上眼了,哪会与王夫人直接说话,只把贾政骂得狗血喷头,并明确告诉他,现在他还在,直接分家会让人说闲话,可是两房不能再这么搅和下去,明日他就会给两个儿子分家,从此二房还住在荣国府里,可是一切用度都由他们自己分家所得来出。
贾政哪能同意,磕得头破血流,又将贾母搬出来向贾代善求情。贾母不来还好,她一出现,贾代善想到府内出了这些事,件件都有贾母的影子,就连王家人还有史侯,那也都是贾母引出来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贾母自是要哭闹一番,不想贾代善直接问她,是不是想让史侯来荣国府领她回史家,将个贾母的哭声给打断了。她知道贾代善这是真生气了,也从心里怨上了自己。
比起疼爱的小儿子,贾母更爱她自己——贾代善敢说出让史侯领她回史家的话,那是因为他知道史侯有不得不领她回史家的理由。她贪墨公中财物,犯的是七出中偷盗之过,哪怕给老国公跟老国公夫人都服了孝,她的弟弟也得乖乖的把她领回史家。
她都是抱孙子的人了,要是被休回史家……这样的后果贾母连想都不敢想,只能呆呆的看着贾代善发愣。贾政可不知道贾母自己本身就不干净,见她只哭求几声便被贾代善压住,心里对贾母也怨恨了起来,觉得贾母往日说疼自己都是假的。
别说贾政怨恨的是贾母,就是他恨的是贾代善,也阻挡不了荣国府两房悄悄的分家。贾代善不愧是疆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行事还是十分果决的。此时贾代化因长子早夭,也卧病于床,将族中事务都交给贾敬处理。听到荣国府要分家,心灰意冷的贾代化只让贾敬听贾代善的话行事,连劝都没劝一声。
贾敬是个小辈,场面上说了两句,也就随着贾代善的意,按着族规给贾赦与贾政两个按着三七之数分了家。王夫人对这样的分配自然不满意,可是这家是贾代善主持分的,连王家的人都没请,她就是不满意也只能自己摔几个杯子了事。
幸亏张夫人前些日子重新接手管家,已经让人把库房里头的东西重新登记过了,所以这家分起来并不费事,不过两日光景,该是贾政的东西就都搬到西院去了。
贾瑚没想到贾代善竟提前给两房分了家,对贾母与王夫人的作死能力有了新的认知:原著里贾代善临死的前可还是上遗折给贾政求官呢,可见对贾政这个儿子还是看重的。这一世有他不时的掺和,加上贾母与王夫人不时的作死,把贾代善对贾政的不满放大再放大,才成就了现在的局面。
里头自己起的作用似乎也不小,贾瑚觉得很可以给自己也点个赞,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末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一旦发现的话应该不会让自己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
算了算日子,贾瑚发现自己异能已经觉醒了二十几天,自己也时时练习,现在也能远程放个小火,就是这距离只能限定在五十米之内的目标,引火的时间也有点儿长,还得继续练习才成。
就在贾瑚一边提心吊胆避着人练习,一边做乖巧状混在张夫人身边听听府内的新闻时,贾代善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足以重新参加朝会。
不知道是不是贾代善重新出现在皇帝面前,让皇帝又记起了自己想要收回军权的夙愿,对贾代善那叫一个嘘寒问暖。贾代善想想自己搬进梨香院后,悄悄让从外书房查出的东西,知道这样的关心他承受不起。
罢罢罢,即是自己保不住,那还不如主动交上去,不说恩荫子孙,也能让皇帝少惦记自己家一点儿。想明白的贾代善,借着向皇帝谢恩之际,提出自己病体难支,怕是不能再为国效命,想要乞骸骨回府养病的请求。
皇帝可不相信贾代善会这么痛快的交出军权,笑眯眯问道:“卿即云老迈,不知何人可代卿行京营节度使之职?人都说荣国公教子有方,就由卿的长子代父尽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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