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择抬眸, 仔细打量着她,舒梨眸光不偏不躲, 对上他的视线, 面上冷冷淡淡的,仿若就是随口问的一句。
“没听清,再说一遍。”
男人压了压眉心, 当她是无理取闹,打算要给她一个纠正话语的机会, 哪知舒梨一字一顿道,“我说, 陆隽择,你想不想离婚?”
事实上,不仅舒梨没想过他会提离婚,就连陆隽择,也从未想过舒梨会抛出“想不想离婚”这个问题。一年多前,女生怀揣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之所以选择将计就计, 也只是觉得她比其他女人看着要顺眼些。
但此刻, 陆隽择不得不承认,在舒梨吐出“离婚”这一字眼时, 他竟有一瞬间的惊慌无措。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个问题舒梨在沐浴时就想到了答案,“你年纪也挺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人要争取, 年少时的错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舒梨,说人话。”
她一副说教的口吻,陆隽择压根不知所云。
“有喜欢的女人你就赶紧跟我离婚,别让她当小三,我也不想当破坏姻缘的恶毒女人。”
“我喜欢谁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陆隽择的脾气也不算好,当下也有些烦躁,“舒梨,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舒梨知道男人的耐心,二话不说将手机砸到他怀里,“不是说昨晚什么都没拍下么,那这一千万的钻石手链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陆隽择,你喜欢叶小姐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先离了婚再这么明目张胆的示爱,不是你压了消息,别人就不会嚼舌根的,这么清晰明了的照片,你让我怎么解释?”
她语调按捺不住的拔高,而后起身将毯子砸到沙发一角,傲然睥睨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解释,你现在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我放你自由。”
舒梨一通歇斯底里的同时,陆隽择也看到了那两张陌生号码发的照片及一连串的对话,他眼底闪过一抹轻微的诧异,神情稍冷,“这人你认识?”
“陆隽择你不要转移话题。”舒梨一把夺回手机,“这照片不是P的,我也不是傻子——”
“是误会。”
他出声,打断她义愤填膺的指责,“手链不是我买的,送给她的人也不是我。”
舒梨微怔,不可思议道,“照片上看得一清二楚,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了你?”
“嗯,的确是冤枉了。”陆隽择松了松领带,隔着吸水巾抓了抓她未来得及吹干的湿发,嗓音低沉,“把头发吹干,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
舒梨坐到他车上时还一脸茫然,上秒他们明明在吵架,现在又“亲亲热热”要出门的架势,狗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陆隽择,你要带我去哪?”
“去找真相。”
“你别白忙活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所以这不是带你去看么?”
舒梨抿唇,扭头看向窗外,再不与他交谈。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北城中心医院门口,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舒梨脚步停顿,略带迟疑的问他,“谁受伤了?”
“沈钧奕。”他按着霍域发来的病房号,找到骨科住院部,还不忘调侃一句,“那小子洗澡摔断了腿,待会可以笑他。”
陆隽择在婚后不久就带她见了那几个好友,舒梨粗略都认识,但不大熟,笑话别人这种事她才不会做。
沈钧奕住的是单间VIP病房,走近还听到门缝里传出的嬉笑打闹声,她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往他身侧凑近,陆隽择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眉梢挑了挑,不动声色。
“择哥,刚不还说不来吗,怎么又过来了。”
霍域开的门,看到舒梨略略吃惊,“哟呵,还把舒梨也带来了啊。”
舒梨笑了笑,望向病房里侧,目光落在正削着苹果的女人身上,察觉到她的视线,女人微微侧身,舒梨看清了她的全貌,是叶思淼。
陆隽择带她来见叶思淼是几个意思,要当面说清楚吗?可要说些什么呢,那条粉钻手链就戴在她的手腕上,也证实了照片确实不假不是吗。
“想一直站在门外?”
陆隽择勾了勾她的手,舒梨才回过神,她悄然撇开视线,压低了声说,“你不早说是来医院,我们没有买果篮。”
“那一排够他吃的。”
进了病房,被男人牵住的手也没松开,舒梨瞧了眼,神情古怪。
VIP病房空间宽敞,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沈钧奕见他进来有几分激动。
“陆隽择,不至于吧,也就一千万的事,你怎么还带着老婆过来讨债啊。”
才刚说完,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苹果,叶思淼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也是够蠢的,五百万就能拍的东西,非得让人抬到一千万,钱多的话,不如捐给大熊猫买竹子吃好了。”
“不一样,五百万是你给你自己拍的,一千万是我送你的,这怎么能一样呢。”
沈钧奕笑嘻嘻的说着,舒梨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直觉这一千万与拍下的那条钻石项链有关。
“你就贫吧你。”
叶思淼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放他手中,而后看向舒梨,“陆太太,脚伤好了?”
“呃,差不多了。”
“那就好,不然陆先生可劲心疼。”
舒梨讪笑,瞥了眼陆隽择,也不知道他都跟别人说了些什么。
见她仍旧糊里糊涂的模样,一看就是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陆隽择干脆将她带到病床边。
“沈钧奕,把你小子昨晚让我做的事说一遍。”
“不就让你帮忙拍那条钻石项链吗。”他咬了口苹果,猛地反应过来,“舒梨,你不是误会了吧?”
不等舒梨表态,叶思淼已经插话,“呵,可不得误会吗,我都差点误会了。”
这哪得了,沈钧奕当即坐正,连忙解释,“我倒霉摔断了腿,去不了拍卖会才让陆隽择帮忙,那条手链,是,是用来表白的……”
话落,病房里蔓延着淡淡的尴尬,舒梨面色泛红,很是窘迫。
所以这狗男人只是帮好友拍了条项链,并交给好友的告白对象,而她倒是硬生生将自己套入恶毒女人的人设中,然后回忆过往,无法自拔。
她根本不敢去看陆隽择,想也知道,男人此刻的目光定然戏谑。好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打破当前这窘状。
“嗨,舒梨小同学,好久不见啊。”
来人是顾呈,在国外跑了几年,倒是成熟稳重了些,不过一开口,还是当初那股吊儿郎当的痞气。
“顾呈哥。”
“呀,还记得我,不错。”他随手剥了个橘子,似是想起什么,怀念道,“也不枉我当初帮你——”
“顾呈哥,你联系染染了吗?”眼见他就要将那个秘密说出,舒梨心跳都快了一拍,“染染说她想去机场接你的。”
“驾驶证都没拿就别瞎折腾了,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妹妹。”
见它没再继续刚才的话,舒梨暗自松了口气,“录音发给染染了。”
知道她是在打趣,顾呈不以为意,他瞧了眼时间,提议道,“两百米外有家音乐餐厅,走吧,我请。”
其他人欣然同意,当然要除却病床上正打着石膏的沈钧奕。
“那我呢?”
“会给你带排骨汤回来的。”
在他哀嚎声中,叶思淼关上病房门,陆隽择正和顾呈霍域说着什么,舒梨懒得打扰,只静静跟在后边。
“陆太太,不知道这项链让你误会了,实在抱歉。”
“啊?没事。”看见她坦荡的眼神,舒梨有几分不好意思。
“所以沈钧奕告白成功了吧?”
“你说呢。”叶思淼晃了晃腕间的手链,蹙眉吐槽,“虽然他人是蠢了点,但比较好治。”
是啊,任打任骂,还乐呵呵的,要换了陆隽择,估摸着就是颐指气使外加各种嫌弃了。舒梨撇撇嘴,再一次谴责自己这肤浅的颜控。
叶思淼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舒梨,女人比她想象中要漂亮也更有趣,即使有些误会,也不妨碍她想跟她多聊几句。
“我一直以为陆先生是个薄情的男人,没想到他竟然与你相恋多年,说实话,挺让我意外的。”
“相恋多年?”
“是啊,陆先生说的,我想也是,否则你们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领证。”
他们那时候迫不及待的领证难道不是为了拒绝联姻么?
啧!瞧瞧,这狗男人又给自己立什么深情人设,可真够装的。
舒梨朝男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因那句“相恋多年”导得牙齿酸麻。
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里顾客挺少,扑面的冷风将步行残留的热气吹散,悠扬婉转的乐曲尽入耳帘。
中西餐并重的餐厅菜品繁多,几人时不时聊两句也不算冷场。餐盘见底,叶思淼还真特地打包了一份特浓排骨汤,那味儿与她前阵子假怀孕喝的补汤差不多,舒梨闻着就不舒服。
走回医院,陆隽择拉着她在门口止步,“我们不上去了,跟沈钧奕说一声。”
“别啊,多留会呗,咱四个还能打牌,昨天都没打尽兴。”
“就是,才几点,哪那么多项目要谈。”
“不是工作。”
他扫了舒梨一眼,声音不咸不淡,“跟某人还有笔账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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