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剧组在江城的戏份杀青, 顾清染也回了北城，赶巧这日许巷阮按着约定的时间来舒梨的工作室试衣服, 几人再次碰了面。
大概是因赵茵茵爆出的事情所影响, 她整个人都很憔悴，稍稍上了些提亮肤色的化妆品，也只是欲盖弥彰。
“抱歉, 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才刚过两点, 你还来早了呢。”顾清染顺手将削好的苹果给她切了一半，“坐这等会, 舒梨在给样衣收尾。”
许巷阮点头，不敢靠她太近坐下，就连接苹果的手都有点小心翼翼的，顾清染顺着她外瞟的余光扫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的马路边上，内里似有像保镖的人物在吞云吐雾。
顾清染心下了然，不自觉在心里暗骂了几声禽兽。
舒梨按着许巷阮那日提供的三围, 将样衣稍稍做了改动, 最后认真的看过一遍, 确认没有拉线的地方，才收了工。推门出去时, 许巷阮正和顾清染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多数是后者在说，前者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巷阮, 改好了，你过来试试吧。”
“好。”
许巷阮接过那件上衣，跟在小栀的身后去了试衣间。不见了她的背影，顾清染才凑近舒梨道，“我去，你知道吗，她今天接东西的手都是抖的，估计又新添了不少伤。”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赵茵茵都甩了这么多证据，警方怎么还没把陆二少那个禽兽抓起来。”
“赵茵茵也就在网上揭发而已，连告都没告，就算是告了，估计胜算也不大，你没看现在网上评论，都在骂她是小三，被施暴是自愿的，活该么。”
舒梨皱眉，其实一开始的评论都在同情赵茵茵，更多的是同情结婚后从未在媒体面前露面的许巷阮，后来估计是环商下了水军引导，风向就发展成了着重抨击赵茵茵的第三者行为。
这事出来后，陆氏的股价更是一度跌停，老爷子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但仅靠赵茵茵的这点证据，加上陆家的地位，暂且还动不了陆段言分毫。
许巷阮气质优雅，尤其适合有韵味的服饰，舒梨设计的这条，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在现代设计里，添加了一些古风元素，袖子又能长遮半边手掌，她出来时，小栀都不禁多夸了几句。
“还，还行吗？”许巷阮婚后极少在人前试衣服，捏着袖口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舒梨反应，顾清染就极给面子的夸张赞道，“吼，好看的。”
“嗯，很适合你。”舒梨上前，帮她拨弄了下后颈的白纱，手刚碰到就听见许巷阮短促的闷哼。
她制衣所用的白纱细腻，内里还有一层薄薄的白丝绸，理论上是不会磨疼肌肤的，除非她如同顾清染刚才说的那般，新添了不少伤口，舒梨不由蹙眉，放轻了动作，内里五味陈杂。
试过了衣服，许巷阮是不是往门外观望，舒梨拉着她坐下，让小栀到隔壁的蛋糕店买几份甜点。
“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喝个下午茶聊聊天。”
许巷阮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勉强应下。她聊得拘谨，舒梨和顾清染也避免提起那些敏感的话题，只挑着她感兴趣的话题说。
“你居然是选秀出来的？”
“是啊，星之最强音，大概五六年前的了，你们应该没听说过。”
五六年前，顾清染正磨着她第二部出版小说，舒梨那会儿，莫约是在想着逃哪节课不会被点名，两人都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确是没有听说过。
“那怎么跑去演戏了？”
“没办法，演戏是圈子里来钱最快的方式。”许巷阮似乎还挺怀念那时候，不知不觉说了许多。
茶浅过半，甜点也所剩无几，时针依稀指向四点，对面等待的保镖也将车往这边开，舒梨推门正要送她，哪知角落突然涌出一群记者，镁光灯不停闪烁，照着眼睛生疼。
“陆太太，赵茵茵爆料陆二少有暴力倾向是真的吗？”
“陆二少在家里是不是也会对你动手？”
“能不能把袖子撩起来让我们看看？”
……
今天出门就是另一批保镖支开了围堵在别墅外的记者，这会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又追回到这来。这样的阵仗许巷阮之前在娱乐圈都没有撞过，她不如舒梨伶牙俐齿，用言语应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商场紧急调了安保，送她过来的保镖速度也够快，趁着记者还没有追上来许巷阮便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许巷阮离开，记者自然也不会继续围在她的工作室，舒梨松了口气，生怕会有人冲上来问她的看法，这事在大众层面上并不明了，她稍微说错半句，恐怕网上又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啧，简直不敢想象，一个素来温和的男人，家暴起来面容是该有多狰狞。”顾清染砸了下抱枕，“搞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以后不敢写温柔男主了怎么办？”
舒梨设计的那件衣服袖口宽大，许巷阮试穿后便一直没换下来，刚才顾清染趁乱撩起一点，凌乱的伤痕看得她触目惊心。
“你确定还要回去？”
顾清染凑在许巷阮耳边悄声问了句，后者微一怔愣，还是跟着保镖上了车。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狗男人还挺好的。”舒梨莫名的感慨一句。
“怎么，几经对比，终于发现了你老公的优点。”
“屁，只是淡化了某些缺点而已。”
顾清染瞥了她一眼，正色道，“知足了好吧，看你老公在江城出差还天天跑剧组送饭外带接你，妥妥霸总的真爱了。”
舒梨默了半响，声色别扭，“染染，你真觉得陆隽择……喜欢我呀？”
“不然呢？你微博秀的恩爱是假的？”
顾清染说的是那条爱心座驾的微博，狗男人许是给她评论上了瘾，竟然不用她提醒，就在底下自发留言，只简简单单“我的荣幸”四个字，就将这波恩爱秀上了高潮。
“诺，说曹操曹操到，人来了，你自己问去吧。”
舒梨茫然抬眸，就见熟悉的座驾停在玻璃门外，陆隽择瞧见她在与顾清染聊天，就在车上等着，也不催促。
狗男人已经连续接她下班快一周了，舒梨起先还不太习惯，现在倒是懒得再自己开车。
将顾清染送回住所，舒梨还在琢磨着刚才问顾清染的问题，她放平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跟往常没差。
“咳……那个，陆隽择，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男人将车停在白线前，等着前面的红灯，顺带抽空睨她，“还行。”
“还行是几个意思？”舒梨急了，音量都上去了些。
“如你所想。”
她微愣，心下一阵欣喜，末了还装模作样道，“看来我们还是比商业联姻有点感情的。”
“嗯？”
“刚才许巷阮过来试衣服，脸色不太好看，估计你那个堂弟又……”
“老爷子已经让人看着他了。”
“哦。”舒梨应了声，想到许巷阮那声闷哼，还是有几分郁闷。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陆隽择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阿姨今天请假，我们在外面吃。”
“你想吃什么？”
“都行。”语气仍旧恹恹的。
“火锅？”
“太热了。”
“前面有家新开的日式料理还不错。”
“不想吃寿司。”
陆隽择微眯了眼，“到底想吃什么？”
舒梨回过神，认真思考了几秒，质问说，“有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都不给我准备烛光晚餐，一定不是真的喜欢我。”
呵~果然女人心海底针，陆隽择叹了口气，给某个开餐厅的好友偷偷发了条消息。
车子停在一家法国餐厅前，半明半暗的天色里，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彰显了法国人的浪漫气息。
舒梨鲜少与陆隽择在外头吃饭，更没有来过这么浪漫的环境，不过身边绷紧的男人一点也让她感受不到同等的温情。
“你生气了？”
“什么？”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烛光晚餐下次记得就好了。”舒梨温声道。
好像是从在江城开始，陆隽择对她的确是比以往更上心，舒梨想，他大概还是挺喜欢她的。
“那要是准备了呢？”
没等舒梨反应过来，餐厅的门被人从里打开，满室的玫瑰染红了她的眼，中央的那张木质餐桌，上头摆放的一碟红心蜡烛，摇摇曳曳。
“希望陆先生邀我烛光晚餐的时候，蜡烛不要只准备一支，玫瑰至少要占满整个餐厅，那才浪漫呢。”
被眼前这场景惊得恍惚，舒梨突然记起自己在记者面前说的这段话，狗男人还真给她准备了一屋子玫瑰和不止一支的蜡烛啊。
她踩着掉落的红色花瓣进去，兴奋的观赏了一圈，还不忘拍了几张可以秀恩爱的照片，最后才揪着身边的男人道，“陆先生，我现在相信你非常喜欢我了。”
非常喜欢？
陆隽择挑了挑眉，摸不清这个非常是什么程度，倒也不纠正她，只在落座时轻哂，“就因为几朵玫瑰？”
“陆太太，你有点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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