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廊道静谧无声, 她握着已然息屏的手机呆坐在长椅上,低低垂下的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困了?”
清冽的嗓音, 与音频的最后一秒重合, 舒梨茫然抬眸,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前。
“困了就先回家。”
“那爷爷……”
“医生说没什么事。”
陆隽择顺手拎过她的包,颀长的背影被她的真皮小挎包衬得有几分滑稽。舒梨多看了两眼, 在男人回头喊她时才跟上去。
外头天色昏暗,四周的商业圈亮起了各色霓虹灯, 时不时吹来的晚风,将午时的闷热带走了半数。
此刻的舒梨, 显然比来时要安静得多,陆隽择稍有察觉,也只当是她困倦了,精神不佳。车子驶过步行街,摊子上的串烤味从降下的车窗涌入。
“要不要吃夜宵?”
舒梨恹恹的扫了眼,“不吃,会胖。”
“我其实也不介意小娇妻稍微的胖一点。”
听到“小娇妻”三字, 她平静的心脏狠跳了下, 嘴上淡淡道, “你前几天还想要个魔鬼身材小娇妻来着。”
“男人真善变。”
陆隽择嘴角一抽,“那算了, 垃圾食品不健康。”
“我要吃。”像是故意要与他作对似的,舒梨在车正要开离这片街道时敲着窗户道,“停车, 我要买三十串烤鸭肠。”
“不怕胖?”
“胖了我也还是小仙女。”她顿了顿,故意探头去问他,“对么?”
陆隽择将车停到路边,扣住舒梨近在眼前的下巴,定定的看了两眼。
“嗯。”
“那你去帮我买吧。”她从小挎包里掏出张百元纸币,想了想又说,“三十串鸭肠再加一块榴莲千层,剩下的是路费。”
“听说风和最近资金周转不灵,所以我请你吃。”
这来自小娇妻的同情,陆隽择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某人前两天在C家刷他副卡时,可没有这般经济上的觉悟。
见他不动,舒梨举着钱,十分真诚的塞他手里,末了不忘叮嘱,“快去快回哦。”
陆隽择无奈下车,皱眉卷起衬衫袖口,随着人潮走近烧烤摊。比起十几分钟的烟熏,千层显然要好买的多,不过又香又臭的榴莲味,让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买齐舒梨的夜宵,陆隽择迫不及待离开,原路返回,车位上空空如也……
舒梨连人带车不见了?
他左右张望,心下慌张,匆匆拨了她的号码,等待的十几秒间,额上竟冒出了一层薄汗。
“舒梨?”
“你现在在哪?人没事吧?”
“啊?”舒梨恍惚间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的慌乱。
的确是熟悉的声线,陆隽择松了口气,提起的心也归回原位,“你在哪?”
“刚刚那不给停车,城管一直赶人,我就给开到对面广场了。”
男人微眯了眼,趁着闪烁的绿灯三两步走过斑马线,在路灯下找到她的位置。
“换了地方怎么不说,连人带车凭空消失这样的事可以报警的知道么。”他眸子正对上车里的舒梨,语气冷厉,神色严肃。
舒梨被他突来的质问吓一跳,莫名委屈,“我刚停好车,正要告诉你,谁知道你买这么快。”
委屈控诉的表情让陆隽择当即泄了气,一言不发的坐上副驾座。
她瘪瘪嘴,等了几分钟也没见男人说要和她换位置,闷闷的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舒梨不是老司机,不敢开得太快,对流的空气吹不散车内紧张的气氛,烧烤和榴莲的味道也透过层层塑料溢出。
趁着红灯,她偷偷瞅了眼,男人目视前侧方,坐姿慵懒,烤鸭肠和榴莲蛋糕被他放置在门把手下。
“那个,能让我先吃一串么?”
陆隽择睨了她一眼,半响才从杯子里抽出一串递到她唇边,舒梨精准的咬掉,嚼了几口蹙眉道,“没撒辣椒粉?”
“不好吃?”
“味道有点淡。”
“那别吃了。”
他作势要在外包装打上死结,舒梨抽不开手,狠狠瞪他一眼,后扬了扬下巴示意,“还要一串。”
不知道是车程太长,还是她太能吃,刚转进最后一个路口就只剩下大把空竹签。舒梨打了个饱嗝,琢磨了下让狗男人喂一口榴莲千层被掐死的几率,默默将到唇边的要求咽下去。
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舒梨开始郁闷的情绪,这会儿淡化了许多,但那段音频的几句话,还是像鱼刺样的卡在她胸口的位置,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犹豫了许久,舒梨试探着开口,“陆隽择……”
“榴莲千层别想了。”语气斩钉截铁,没得商量。
“又没想要吃。”她嘀咕。
“我能不能采访采访你?”
陆隽择抬眼,疑惑她又是看哪部剧入了戏。
“咳……请问你喜欢你的小娇妻吗?”
“不是回答过了?”
“刚才的不算,现在重新来。”舒梨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请问你喜欢你的小娇妻吗?”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你只能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似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陆隽择敷衍不过,有些烦躁。
见他就不出声,舒梨敛了笑意,轻飘飘道,“很难回答啊?”
陆隽择抿抿唇,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内敛的脾性让他一时难以表达,下秒车子停在江恒名都,他才稍稍舒口气,“我去丢垃圾。”
凌乱的步伐活像是后面有狗在追,舒梨心一沉,微微红了眼尾……
—
她回到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男人已经洗了澡,房间里飘散着男士沐浴乳的清冽气息。
“抱歉,忘了拿榴莲千层。”
“我刚吃完了。”
陆隽择嗅了两口,皱皱鼻子,“难怪。”
“不喜欢这味道的话,我今晚可以睡书房。”
“没嫌弃你。”他走近了两步,“明晚你有约么?”
“没有。”
“那让高临订明晚的影票?”
这么殷勤的举动,不知怎么舒梨竟读出了一丝愧疚。
“哦。”
“那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好。”
短暂的讨论了电影计划,舒梨抱着睡衣进浴室,温水舒缓了她绷紧的神经。
果然男人就是骗人的狗,明明上一秒能感觉出他炽热的喜欢,下一秒就能划分割线,吞吞吐吐,落荒而逃。
如果陆隽择一直是刚结婚那时的态度,总有些若有似无的疏离,那她或许也不会抱有太多幻想,毕竟抓住男人的心,就像厨房小白想抓住人胃一样,难于登天。
但这段时间,他很多举动都出乎意料,与之前截然不同,譬如提出带她一块出差,秒回她微信,亦或是给她送饭,拐她到落脚的酒店,就连顾清染都读出了那么点喜欢的意思,也不怪她自作多情。
“狗男人不是人,就是狗!”
“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么!”
“看我哪天要是不喜欢你了,你就是摇着尾巴,都不会理你的。”
“哼——”
她恶狠狠的拍了下水面,将喷溅出来的水花当做是某个男人在出气,胡乱发泄一通后,才忿忿的套上睡衣。
“你最近喜欢唱rap?”见她从浴室出来,陆隽择随后问了句。
“嗯,看了个说唱综艺。”舒梨面色涨红,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具体内容,“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没怎么听着调。”
“那词呢?即兴想的,还成吧?。”
陆隽择迟疑了几秒,尽量委婉,“你咬字也不太清晰。”
“这样啊,我再练练。”
呼~没听清最好。
她撕了张面膜敷在脸上,余光看到陆隽择在处理文件,忽然想到什么,在小沙发上坐下,声音含糊,“你觉得沈江江能红吗?”
“沈江江?”
“《听声》女二啊,宴会那天要给你敬酒的那个。”
“没印象。”
舒梨上网找了张照片,陆隽择只略略扫了眼。
“我不是预言家。”
呵,瞧瞧,一问他点事,狗男人又假模假样的。
“沈江江的合约要到期了,我觉得她演技还可以,《听声》播了后估计能小爆,你要不要趁机签了她啊。”
陆隽择这才认真的看了眼屏幕上沈江江的照片,指尖无意识的叩了叩桌角,“你想签就签,小娇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舒梨撇撇嘴,给沈江江发了条消息,转而又记起另一件事。
“听说你封杀了唐倾?”
“有么?”
“他们都这么说。”
“给剧本换了个更合适的人选,这也算?”
影视寒冬,想要撕到一部人设,配置都合适的片子并不容易,虽然只是解约了一部电影,但也打压了她无缝进组的势头,更何况是圈内大佬透出不喜之意,杂志和代言方也都心知肚明。
舒梨撕了面膜,抹上护肤品,将灯灭了一半,随后窝进被子里追剧,赤.裸的小腿在外头一晃一晃的,时不时还发出嬉笑声。
陆隽择也看不下文件,将亮堂的壁灯切换成暗黄台灯,忽而问她,“刷牙了么?”
这简直是对她精致的侮辱,舒梨咬牙切齿道,“精致的仙女睡前都会刷牙的,望你知。”
男人挑眉,吻了上去,舒梨猝不及防,平板都掉到了床下……
她不禁懊恼,这么精致干嘛,榴莲味不好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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