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择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杨君伊身上, 想起刚才扒窗的女人,他心下也有些烦躁。
“迟早会辞。”
“我说的是现在。”
“这么讨厌她?”男人拉开椅子坐下, 还顺着她的吸管喝了两口, 眉间霎时皱成一团,“真酸。”
舒梨抿抿唇,明知道他说的是老盐柠檬水, 但就是做贼心虚的歪解了本意。
“再等两天?两天后铁定把她辞了。”陆隽择带着打商量的语气,想具体解释又因说来话长且咽下。
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 舒梨悄悄叹息,没在这事上再与他起争执。
“我开玩笑的。”
“你喜欢就留着吧。”
她今天一反常态, 说话也古怪得很,陆隽择莫名有点心慌,下意识回了句,“我不喜欢。”
这片地空旷,微凉的晚风将树梢吹的吱吱作响。他说的那四个字,听在舒梨耳中,没掀起半分波澜。
她信的, 陆隽择不喜欢杨君伊, 也没多喜欢她, 这男人理智到一定境界。
“有点冷,回家了。”
“九点半还有一个场次, 你不是很想看这部电影么?”
“没有,青春期的暗恋,结局肯定不美好。”
“我不看悲剧。”
就像她一样, 努力过了,还是无疾而终,舒梨当时选看这部片,主要是因为恋爱题材,后来看影评,才知道结局是悲的。
风和参与投资,陆隽择大致看过剧本,原定的是开放性结局,被编剧改成小悲,前者会让观众抓耳挠腮意难平,而后者,会使人印象深刻。
“那换一部看?”
“猪猪奇遇记?”
舒梨白了他一眼,“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
“哦,我还以为你三岁呢。”
男人哑口无言,一墙的海报上,他只记得这个新奇的片名,虽然是部动画片。
舒梨不愿意看电影,陆隽择也不好勉强,本该是个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两人却什么也没做就回了家。
【顾清染:怎么样,跟你老公第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感觉?[嬉笑.jpg]】
这个时间刚好电影散场,顾清染八卦的打探她情绪。
【舒梨:……】
【舒梨:没看成。】
【顾清染:?】
【舒梨:你刚刚铁定没玩手机,以至于错过了我的悲惨世界。】
舒梨说的是被困电梯的事,而顾清染刚才的确是在忙,手机在一边都没碰过。
她正埋头敲击屏幕,安安静静的,实在有些不同寻常,陆隽择偏头瞧她都没有察觉。
“滴——”
一道急促狭长的声音,伴随着急速打转的轮胎,舒梨只觉车身轻晃,尖叫声从红唇间泄出,怔怔看着车窗与大卡车以不足三厘米的距离堪堪擦过。
她被电梯吓怕了,那种无止境坠落的感觉,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
陆隽择也吓出了薄汗,这是双向车道,开大卡车这么横冲直撞的,还真是头回见着。
侧眸瞥了眼舒梨,她正捏着手心,呆呆木木的,手机掉到座位底下都没有察觉。男人这才恍然记起,她今天遇上了电梯故障,而他刚才忘了哄人。
“舒梨?”
“啊?”
“卡车可怕还是电梯可怕?”
舒梨唇色惨白,轻轻瞟了他一眼,“都可怕。”
陆隽择微愣,胸口有几下刺痛感,“那怎么给你压压惊?”
“抱一下?”
“或者夸你小仙女?”
原以为舒梨会顺杆上爬的提出要求,只要不过分,他也就顺势答应,哪知女人神色恹恹,“不需要。”
车内当即陷入安静,陆隽择忽地发觉,以往惯爱叽叽喳喳的舒梨,好像也不是那么聒噪。
他正想挑起下个话题,舒梨已经扭头看向窗外,一排排树木清扫而过,只瞧见绰约的疏影。
这个夜晚意外的寂静,她洗完澡就缩进被窝里,卷翘的长睫垂下,遮住轻阖的眼睛,全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
次日清晨,刺目的光线探入幽暗的房间,上下飘浮的尘埃清晰可见。
听见轻巧的落锁声,舒梨缓缓睁开眼,眸下淡淡的青灰,暴露了她昨晚质量不怎么好的睡眠。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舒梨起身下床,开始收拾衣柜,里头堆积的衣裙,部分连吊牌都没摘。
衣服首饰化妆品,大概就是这一年多来,她花陆隽择钱最多的地方,但舒梨觉得挺公平,她甚至没有欠他什么,毕竟感情是无法衡量的指标不是?
这么比对,她其实还挺亏的。
舒梨找出了自己的小行李箱,往里装了几条最朴素的衣服,想了想,又将首饰盒里的血色玉镯塞进来,这是狗男人送的最真情实感的礼物,还是带上好了。
里里外外收拾好,衣柜被他嫌弃过几回乱糟,如今终于整洁了一次,她满意的点点头,拉起行李箱往外走。
可极不凑巧的,舒梨一拉开门,就撞入男人墨色的眸中。
怀揣着不良小心思,她有几秒钟的心虚,而后很快恢复常态,“你怎么回来了,不上班?”
“给你买早餐。”
舒梨这才注意到,西装革履的狗男人手上,竟然拎了袋西边喜园的灌汤包。
与此同时,陆隽择也看到了她拉着的粉色行李箱,沉声问说,“你要去哪?”
“南城有个设计师交流会,我收到了邀请函。”
“你?”他略微质疑。
“我怎么了?”
舒梨知晓自己设计上的那点想法向来不入他的眼,风和的艺人服装师职位,屡次打回陆太太的简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陆隽择,总有一天你会求着给我当模特的,信吗?”
男人挑了挑眉,“女装模特?你疯了。”
舒梨也只是一时郁恼,说了句下马威的话,她当然知道狗男人不会给她当模特,即使设计的是男装,最多也就是看个几眼,外带委婉的吐槽。
“让开,我赶时间。”
她冷下脸,十厘米的高跟鞋拉近了她跟男人的海拔高度,就连发火都多了几分盛气凌人。
“先吃早餐,跑很远买的。”他伸手截过行李箱拉杆,语气放软了些。
哦,对,差点忘了,狗男人很多时候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只有在舒梨快真生气的时候,他才会适可而止。
喜园在北城西边,从江恒名都过去要半小时车程,陆隽择某次应酬时打包回来一份,她很喜欢。
“闻闻,香么?”
香,浓郁的鲜肉汤味,舒梨舔舔唇,其实吃完再走也不迟……
她半推半就,咬了一口,喷溅而出的汤汁刺激着舌头上的每个味蕾,唔,真好吃,但还要继续板着脸,不能表现出来。
最后一个灌汤包吃完,舒梨夺过一侧的行李箱,余光瞥见男人注视的目光,深邃得让她错愕。
沉思半响,她忍不住叮嘱,“你昨天戴的那块表放在床头柜第二层。”
“嗯。”
“有条白色衬衫,被我弄脏了一块。”
“那就丢掉。”
“败家。”舒梨嘀咕,“我已经洗干净了,晾在阳台。”
“知道了。”
她踌躇几秒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只干巴巴道,“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她打了个激灵,拉着行李箱匆匆出门,“我先走了,拜拜。”
不等陆隽择反应过来,门已落下清脆的锁声,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挪步到窗前,看见舒梨的背影,她慢下脚步,脑袋一点一晃的,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
“舒梨,虽然是姐妹,但起床气它是不认人的。”
“我离家出走了。”
“什么?”睡意朦胧的顾清染顿时清醒。
“想在你家住两天。”
她昨晚胡思乱想了一宿,才做出这么个幼稚的决定,毕竟喜欢这东西,也不受控制,又不是她想不喜欢就能够摒弃的。高中那么点心动,还不是在间隔四年后,看见他而再次死灰复燃。
但现在不同,狗男人她也算得到了一半,除了那颗硬沉沉的心,舒梨想着,或许离远些,陆隽择这个人就不会在他心里继续骚动。
顾清染侧身让她进屋,还不忘跟在后头道,“离家出走?姐姐,你多大了?”
“比你小半年。”
舒梨将行李箱放到一边,瞧见满是稿纸的沙发很是嫌弃。
这公寓是早年顾清染家里给买的,随着市中心迁移,已经不算是多好的地段。
两人都不是爱收拾的,舒梨也就随手腾出个能坐人的地,屁股刚碰着沙发,顾清染就凑上来嗅了两口。
“喜园的灌汤包?”
“你狗鼻子啊!”
“啧,还说姐妹呢,都不知道给我打包一份。”
舒梨静默片刻,“陆隽择买的。”
“大早上跑去给你买灌汤包,就这样你还要离家出走?”
顾清染惊呼,她真的不太能理解这对夫妻的脑回路,但作为一个编剧,填补前因后果,就是分分钟的事。
“那个……你老公,该不是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你捉奸在床了吧?”她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的猜测,被舒梨赏了个翻上天的白眼。
“如果是捉奸在床,我会直接选择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虐狗男人这事,慢慢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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