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细的嘟囔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明明都睡着了,还带着那么一丝幽怨决绝的情绪, 陆隽择沉着脸, 狠掐了下她微蹙的眉心。
梦见意中人擦肩而过且见死不救,这简直就是噩梦中的噩梦,舒梨拼命要摆脱下坠的身体, 忽地眉心一痛,清醒过来。
“混蛋!”
她没忍住咒骂一声, 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才稍稍动缠, 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不是吃泡面没有调料包,而是与意欲离婚的老公共处一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他的怀里。
她睡觉习惯性的接近热源,之前同床共枕时,都会凑近他, 但现在, 显然不合时宜。
她屏住呼吸, 感受到男人鼻息平稳,应当是睡着了吧, 舒梨试探性的有了动作,刚要挣脱他的手臂,就听发顶上传来声音。
“混蛋骂谁?”
“骂你。”
陆隽择挑眉的动作掩于黑暗中, 轻笑声潺潺,舒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推了他一把,颇有些恼羞成怒,“陆隽择,你就是个混蛋。”
“嗯?我怎么你了。”
他打开床头灯,浅黄色的光照亮了这一方床铺,更是平添了几分暧昧。
刚才的梦境情景清晰真实,舒梨一时间分不清哪处是现实,她从床上坐起,指着陆隽择道,“你踩着七彩祥云来了,但却见死不救,就是个可恶的混蛋。”
“七彩祥云?”
陆隽择微怔,想起那天她说的话——
“……你出现,即使没踩着七彩祥云,我也当你是盖世英雄。”
他回去了解过,那是挺老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女主说起时带着对意中人的期盼与崇拜,陆隽择再次懊恼自己那日迟到的同时,仰头问她,“做梦了?”
“都一样。”
梦境和现实都一样,没有英雄救美,就是从未出现与擦肩而过的差别。
男人挑眉,“那梦里,驾着七彩祥云的是你意中人么?”
“呵,当然不是。”
“混蛋还想当盖世英雄,做梦吧。”舒梨嘀咕着,将自己惯爱抱的长耳兔布偶竖放在床铺中间,确认自己离他那侧有些距离,才长舒气,将头埋进被窝里。
其实狗男人也不算混蛋,还为她挨了一刀,姑且也算是救了她那么一回吧,但舒梨就是小心眼儿,对他缺席的那次耿耿于怀。
陆隽择看了眼充当三八线的长耳兔,再看裹成毛毛虫状的舒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罪大恶极。
男人叹了口气,“舒梨,没睡着就起来,咱们谈谈。”
“睡着了。”在被窝里憋久了,她的声音瓮瓮的。
“哦,那说话的是鬼。”
“你才是鬼!”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拉别人起来聊天,以前都不知道狗男人话这么多,舒梨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没好气道,“谈什么?”
“要不要喝咖啡?”
“不喝,会失眠。”接连说话,她也来了点精神,半靠在墙头,等着他开口。
“先说说,我什么时候成狗了?”
“啊?”
猝不及防的,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上面赫然是“狗男人”三个大字。给别人起的绰号被抓个正着,舒梨心虚掩面,打算来个死不认账,不开口,不道歉,不理会。
“看网上的解释,‘狗男人’不是褒义词。”
“舒梨,我很伤心。”
狗男人这还演上了?后一句声音格外低沉落寞,活像她是个抛夫弃子的渣女一样。
舒梨按捺不住,反手拨了他的电话,不想男人看都不看就将手机丢她怀里,舒梨瞧了眼,面红耳赤的转移话题。
“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
“冷静期还要多久?”
“早过了,现在是离婚期。”提起离婚这事,舒梨觉得还是在电话里说显得更有气势,“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再给你寄一份。”
陆隽择突然意识到,她刚刚半梦半醒间说的话,都是真切的,她真的不打算再对他投入感情,“离婚”俩字说得丝毫不带犹豫。
“哦,你寄吧,反正我不同意。”
“你说什么?”
“我不同意离婚。”
窗帘被风吹动两下,灯影模糊的房间里,两人因离婚这一话题陷入僵持。
舒梨不解,“老爷子病了,陆氏还需要你撑着,他不会再操纵你联姻,你喜欢谁就能娶谁,为什么不离?”
“我喜欢你,已经娶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笑开,“陆隽择,原来只要是在床上,你都会胡言乱语。”
“不信?”
她摆明了是不信他的话,陆隽择顿时有些头疼,“离婚的女人不好嫁,你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好表现表现?”
狗男人放低了姿态,加上之前那些彩虹屁,不得不说,舒梨是真的动摇了,她甚至想体验体验,狗男人所说的表现,究竟是什么样。
啧,自己可真够磨叽的,兜兜转转,又被同个男人再一次诱惑。
“嗯……睡觉了。”她扭过头,轻应了声,钻回被窝里,小心脏不由自主的扑通直跳。
陆隽择没想到他有天要追回自己的老婆,写彩虹屁,高冷人设就此崩塌也才勉强取到第二阶段的攻关指南。
至于该怎么表现,他想了想,赤步走到阳台外,向明天……哦,不,今天领证的沈钧奕请教。
……
这张床睡了近两年,醒来时,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懒懒的打了两个滚,舒梨隐约闻见门外的一阵烧焦味。
上周两名职场女性煤气中毒的新闻忽然跃入脑海中,她心下一咯噔,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出房间。
客厅里雾蒙蒙的一片,掺杂着焦油味,着实呛人,看方向是从厨房蔓延过来的,该不会是阿姨做早饭忘了关火吧?
浓烟太呛,舒梨打开了客厅的全部窗户,正犹豫要不要先打个119时,就见厨房走出个人。
“咳—— 今天早饭出去吃。”
他声音沙哑,舒梨眯眼瞧了好一会,才确认眼前这个碎发凌乱,颇为狼狈的男人是陆隽择。
“阿姨没准备吗?”
“放假。”
“那你……”
男人放下手中的盘子,洁癖让他不忍直视脏兮兮的衬衫,直拧眉道,“我洗个澡,等会带你去喜园。”
窗开了有一阵,烟雾散去,舒梨看清桌上摆的两盘子烧焦物,从一丁点幸免于难的颜色勉强看出是煎鸡蛋,但整体品相,简直不忍直视。
舒梨觉得,不管自己有多喜欢陆隽择,也绝计做不到像偶像剧女主那样,硬着头皮吃掉一整盘,随后再给他各种爱的鼓励,这盘炭一样的东西,吃完会不会中毒都不好说。
生怕陆隽择会用期盼的眼神看她,舒梨余光见他出来就赶忙撇开视线,她不吃,一口都不要吃。
陆隽择倒是没打算让她品尝,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将两盘煎蛋倒得一干二净。
早上的小插曲未免太过窘迫,舒梨看他穿得一副人模狗样,没忍住提及,“你在厨艺方面,天赋为零。”
“是厨房的锅用得不太顺手。”他面不改色。
不要脸!
舒梨后悔没把他的作品拍下来,加个美颜滤镜,让狗男人慢慢欣赏。
喜园这个点很热闹,陆隽择也不知道找了谁才得了桌空出的位置。
“虾饺,灌汤包,无骨凤爪……”也不管两人吃不吃得了,他将舒梨喜欢的都点了个遍,夹菜沾酱,格外殷勤。
“待会我有个会要开,你回江恒再睡会,中午一块吃饭。”
“不用了,待会我回家。”
陆隽择唇角僵硬一秒,“不是让我表现么?”
“嗯,我又没说要回江恒。”她咬了个虾饺,偏头同他道,“待会把车借我开一趟。”
临近开会的点,高临赶来接陆隽择,舒梨也坐上狗男人骚包的座驾,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眉眼弯弯,恰巧顾清染的电话打进,她乐津津的接起。
“谢天谢地,我在今早终于完工了,你知道霸道总裁爱上傻白甜这种戏码,有多降智吗,我觉得我刚下单的五斤核桃,都不够补。”
“是不够,待会直接买个猪脑炖得了。”
“舒!梨!”
感受到她要发飙的趋势,舒梨赶忙补充,“我给你打包了喜园的灌汤包和虾饺。”
“好姐妹,我家大门现在就为你敞开。”
“德行,等着啊。”
她发动车子,不可否认,狗男人这辆改造过的车,开起来可真是顺手。
……
“所以你跟你老公和好了?”
“并没有。”舒梨由躺变坐,“不过,在狗男人那有求必应的感觉,可真是太棒了。”
“你说我是不是傻,早知道被追的感觉这么爽,以前就不那么快拒绝那些个学长了。”
“舒梨,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渣女潜质。”
顾清染顶着两个熊猫眼,咬了口灌汤包含糊道,“不过也不晚,《听声》剧组,东扬镇的戏份明天杀青。”
“然后呢?”
“沈江江说,宋学长翘了杀青宴赶着回来请你吃饭,要不你把握把握,当个渣女,将俩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嘿嘿。”
“什么三观。”舒梨嘴角一抽,“是跟宋学长有约,但那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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