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科长本想试探一下, 结果被那女人毫不留情地驳斥了回来, 此刻面子挂不住, 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于是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宋时真双手交叠，微笑道：“既然没有意见，这档节目先行暂停，除法律顾问等专职工作人员待定外, 其余pd、作家、主持全部回归原部门。”
“同时今天会后的日程临时取消，我会去剧本和广告的拍摄现场进行考察，”她对帮忙的梁秘书摆摆手, 自己收拾起桌面的资料, “希望文艺部部长和广告部部长将上半年度所有节目的收视率汇总整理交给我, 截止下午三点前。”
宋时真说完起身, 路过卢科长时将手搭在了他的椅背上：“至于新闻部, 我相信可以坐到这个位置的能人很多。”
那一番话极不客气，直接将卢科长堵得脸色煞白。
在场的年轻人有的想起了一周前铺天盖地的报道，红毯上的女人身姿挺拔，眼里三分傲气睥睨一切，和今日一样，哪里有点曾经是个秘书的感觉？
梁秘书推了推眼镜，暗自称赞着常务的魄力，躬身跟着她退了出去。
做久了秘书, 行政这一块倒是熟稔，处理起来也是速战速决的。
宋时真满足于这样的工作效率，站在电梯前嘱咐他：“不用提前告知拍摄现场, 我就是随便看看。”
必须熟悉了解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能知道下一步如何改革。
手机震了下，她滑开屏幕，是姜哲的短信，她低下头打字。
—在干什么？
—刚结束会议，准备去景棚。
—那你先忙。
梁秘书无意中瞥见了回复，站在电梯前笑道：“常务的男朋友吗？”
宋时真好奇地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啊我看对方过了二十几秒才回复这几个字，觉得……”
“觉得什么？”
梁秘书小心地确定常务不会生气后放松道：“常务你看，这短短几个字其实想表达’那你忙完后一定要记得找我‘的信息……”
宋时真嘴角勾起：“你可以去写爱情了。”
梁秘书笑了笑替她挡住电梯门：“常务请。”
梁秘书高大英俊，尹常务冷艳清爽，两人不说话站在导演身后，整个摄制组的人都被压制得不敢出声。
宋时真翻阅了台本，是w台内的有名编剧金秀闵创作的职场爱情剧，还在用着几年前的老梗和模式。目前正在拍摄第二集，节奏松缓，完全没有新意和看点。
她往后翻了翻，看到三四集的署名变成了助理作家，剧情倒是进展得有趣而富于变化。
“金作家可能需要与时俱进了，躺在钱堆上不思进取地吃老本，只会让你光速flop。”她合上台本递了过去。
金秀闵作家到底上了年纪，一脸看疯子般的表情不屑道：“赵导演都能选择我的剧本，常务一个外行懂什么？”
宋时真一手插进西裤口袋，笑着望了望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道：“电视剧不就是拍给我这种不懂的外行看的吗？”
金秀闵编剧被她理所当然的表情噎住，连一向交好的赵pd都没说话，让她非常不爽地瞪着眼睛。
“电视剧的前两集进展缓慢无法抓人眼球，还有，赵pd选择台本时应该是看中了第三集的剧情和脑洞吧，”她向人堆里看了看，“第三集的助理编剧是……？”
有女孩子小声应了声举起手，宋时真微笑：“如果把第三集的剧情调整为第一集，再进行倒叙可能会让悬念最大化，同时更有新鲜感。剧情方面我觉得朴枝恩助理编剧做得更好。”
小姑娘得到了肯定，眼睛亮闪闪的。又碍于金秀闵杀人的眼色不敢表露出开心的情绪。
宋时真笑意清冷：“在收视率面前没有必要顾及名气，金编剧。”
Bravo。
梁秘书拦住了情绪失控的编剧，不由分说地将她请去了待机室。
赵pd笑眯眯地，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观察着这一切。他有预感，那些混日子的导演和作家都会没有好日子过了。
常务说的没错，他的确在确认剧本后联系了助理作家，只是碍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没法和金编说实话，此刻他认真思考起了常务的提议。
“是我班门弄斧了，希望导演不要介意。”宋时真和导演握手离开，直接向二号棚的广告拍摄区域走去。
面对梁秘书整理的情报，她心里有数，赵pd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还曾执导过两部大热青春剧。打一巴掌给颗糖，这还是跟着姜哲学来的。
此刻棚内欢声笑语，看起来拍摄没有什么问题。
她站在导演身后。这段护肤品广告请了大热的solo出道的男爱豆拍摄，她记不住那人的英文名。
她弯腰凑近nitor，却被那男爱豆脸上随意的表情管理激怒了。
拿着怎样的佣金做出这样敷衍塞责的态度？
真金白银打了水漂的错觉让她肉疼，还不如她亲身下场节省资金。
宋时真直接走上前，一把取过男爱豆手中的护肤品：“你有用过这个产品吗？”
“别撒谎，因为你一脸不情愿地冷淡模样告诉我你很不屑这个价位的护肤品。”
她轻笑：“可是怎么办，你只能接到这个档次的cf。”
南智旭拧眉，嘴巴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疑问词。
这姐姐有病？
宋时真的讽意永远是直球形式的，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就结束了这话题，足够堵得人心气不顺。
打了个响指，梁秘书心领神会地示意导演将镜头对准她的脸部。
鼓风机就位，她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口，柔软的雪纺衬衫露出了一片白皙区域。准确找好镜头旁的红点，3秒后，她拿起了那瓶护肤乳。
音乐响起。
镜头从她的侧脸掠过，她弯了眼睛，长睫半敛，将手指蘸取的乳液点上两颊，食指如同弹奏钢般展示着肌肤的紧实和细腻。
回放时导演忍不住指点：“这样真实享受其中的感觉才对。”
虽然承认，这样的广告演技真让他长了见识。
但他还是轻呵一声别过了头去不应声。
他现在是上升期的大势爱豆，公司接的广告太多，要是个个都这样专业去拍，怕是脸早就僵了。
公司每天的运营成本就是十几亿，捐助希望工程不好？请这种无德艺人来拍摄闲得慌？
宋时真低头微笑。
梁秘书暗道完了。
下一秒，她一脚踩上他的鞋。
与地面接触面积不足一平方厘米的尖跟宛若利刃扎下，南智旭扭曲着脸抱着脚咒骂了一声。
“姐姐亲自给你示范的时候就要珍惜啊，臭小子。”
她一撩头发，配上那不爽的混混语气，在梁秘书的视角里，帅得让人心服口服。
一旁的化妆师和助理惊呼一声捂住嘴，却摄于她强大的气场，没人敢上前拉扯。
宋时真一手轻轻拍了拍男爱豆的肩，像个恶魔般轻声道：“合作愉快，欢迎起诉我。”
她转身对着站起身的导演道：“今天这条不够我的水准就直接cut，合同里的要求给我严格执行，你最好磨出一份合格的cf。”
言下之意重拍一百遍也得把人留下来
“喂，你知道我有多少行程要赶吗？”南智旭一头冷汗，气疯了般将桌面上的拍摄工具挥到了地上。
“和我有什么关系？”宋时真冷了神色，揉着手腕转身，南智旭下意识畏惧地后退一步。
“弟弟，你根本不入我眼。”
轻柔地替他理了理衣领，宋时真冷笑：“爱豆就要有个爱豆的样子，多少本事办多少事，不要让你的粉丝觉得为你花钱不值。”
“另外，梁秘书，告诉他的经纪人，这些掉地的单反镜头由他赔偿。”
说完，她干净利落地走出了影棚。
不过踩点两处部门的工作，就已经发现了背后的问题。好处是进一步明确了方向，坏处是上行下效的过程还需要点时间。
正午的阳光投射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她想了想，问梁秘书借了车钥匙，走向了车库。
地库里泛着阴冷，宋时真打了个寒颤找车。
不远处“滴滴”两声，她顺着位置走去。
“请问你是尹昭熙女士吗？”五六个穿着中学生校服的女孩子举着手机围过来。
宋时真转身，对面看起来像是追星女孩。
自从红毯照上了热搜，听说网络上也有很多人希望她出道。
她对粉丝一向友好，不疑有他半弯下腰笑道：“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你们还是要先好好读书……”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女孩扬起了手。
她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它便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外套上，裂了开来。
蛋清蛋黄黏住了她乌黑的发尾。
她狼狈地愣在原地。
“就是你欺负我们智旭哥哥的吧？和视频里长得一模一样！”为首的女生扬了扬手机，她虚着眼，发现了是刚刚摄影棚的偷拍视频。
“坏女人！”
“为什么要欺负智旭哥哥？你算哪根葱啊！”
“砸死她！坏女人！”
附和声越来越大，宋时真一把甩开手上黏黏的蛋液，轻嗤一声，无语地望着这群心智不成熟的女生。
那样冷绝的视线让几个女孩子畏缩着，但视频还在播放着，似乎又给了她们勇气。
她们抓起包里的鸡蛋和烂菜叶子，直直向她甩来。
宋时真闭上眼，却没有预想的疼痛。眨眼间，腰际多了一只手臂，将她揽到了温暖的怀中。
姜哲背对着那群人，任由她们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身后。
他的心跳声太过有力和清晰，一声一声透过骨骼，传递到她的胸腔。火热和浪漫将她的双颊染出了桃粉，她睁大了眼睛，出了神，任由自己被他搂着。
“只要拥抱三十秒，就能让你一整天积累的压力减少32％，也会释放出更多稳定神经的安心荷尔蒙。”
昨晚的电视节目里是这样说的。
此刻，她被姜哲护在身下，耳边是物体砸在他背部发出的闷响声，她紧绷的神经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渐渐没了声音，宋时真转身，一把脱下了姜哲那件满是脏乱黏液的破洞牛仔服扔在了那群女生的面前：“砸完了吗？”
为首的女生叉腰道：“这是对你们的警告，不想更火的话请你对我们哥哥好一点！”
她目光专注地替姜哲挑去发丝上的碎壳，然后对着地上那件衣服抬了一下下巴，似是极度冷静：“记得把衣服钱给我。”
“行，”那女生打开钱夹，扔出了十张一万元的纸币，“真是晦气，剩下的就当精神赔偿吧。”
她轻笑：“忘了和你们说，这是Masion Margie的牛仔外套，价格五百万，看你们还是学生，打个折吧四百万。”
有几个女孩子伸手拉了拉为首女孩的书包带：“姐姐我们跑吧。”
宋时真抱臂，望了眼身后上方的cctv。
那几个女孩一时面如土灰。
姜哲揉着肩胛骨走上前，嘴里假意喊着痛，趁机靠在了她的身上。
宋时真深呼吸，给梁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送衣服下来。
梁秘书拎着手袋走出电梯时，愣住了。
宋时真靠着敞篷法拉利，手里拿了根棍子，对着跪了一排双手举过头顶的女学生骂骂咧咧。
“手给我举过头顶。”
“现在老三动作最标准，保持。”
“呀，老五你怎么这么虚？刚刚砸鸡蛋时挺有激情的啊？”
“还有老四，说的就是你，头抬起来。”
……
梁秘书转头。
却看见一旁的姜代表嘴角挂着无奈而宠溺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采访：
Q：和尹秘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梁秘书：之前姜代表视察w电视台时重遇的，因为是大学前后辈关系，所以相处得还不错。
Q：尹秘书之前就是这样吗？
梁秘书：嗯……之前学校里有个传说，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惹尹昭熙学姐。所以虽然她那么美，当秘书我们还是很放心的。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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