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时贤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看着他心痛地捧起那些碎片,突然间喉头泛起一阵恶心。
权石宇缓了缓慢慢站起,被他气得一时晕眩, 一把扶住了椅背冷冷道:“你还想要得到什么?”
权时贤双手插入口袋, 微笑:“不要出手, 给我亲爱的’妹妹‘一个公平的机会。”
权石宇眯眼盯着视线中模糊的身影冷笑:“你这样的请求对她来说就公平吗?”
“难道您这样的抹杀就公平了?”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满地的碎片, 嚣张地迎上男人的视线,“如果您不同意, 我会召开发布会直接公布我的身份, 届时JK的声誉和股价就不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呀!权时贤!”男人暴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掌心被锋利的瓷片割破, 血流了下来。
因为所谓的爱情而迫害了两个家庭……真是自私、冷血。
权时贤锐利的眼眸中没有半分同情:“我很期待您的选择。”
从压抑逼仄的大楼里出来时,已是凌晨两点左右,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 让他浑身冷到麻木。
突然就很渴望那双温暖的、包裹着他的眼眸。
权时贤一脚油门, 停在了崔秀芝家的楼下。
雨丝细密砸下, 雨刮器来回地将视线清扫干净, 他熄了火,食指搭在唇上,目光投向了二楼的房间。
再忙碌的日子,好像在明确目标后根本不觉得疲累,因为眼睛里脑海里心脏里, 全然是她——诱惑的、可爱的、嚣张的、娇媚的……填满了二十年来的缺失,如同一缕穿透天光的和煦暖阳,驱散了心头所有涩意。
好像只要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都是一种幸福。
二楼的灯倏地亮了,暖色的光晕在模糊的雨帘中,窗户上映出了阿姨忙碌的身影。
权时贤眉间微皱,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按下了门铃。
阿姨急匆匆来开门,有一瞬地惊讶,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他迎进来道:“代表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刚刚小姐打翻了茶杯,我替她测了体温,现在高烧三十八度呢……哎一古!还撑着让我不要送她去代表那里……”
她搓着手跑去厨房准备姜汤,口中念念有词:“一定是这几天太过劳累,受了风……”
权时贤没等她说完,直奔二楼。
平日里的生机和气焰此刻全无,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地缩成一团窝在床上,权时贤心一沉。
她裸着双臂犹在梦中,不安地摇着头,口中喃喃着什么。
权时贤俯身替她拭去额间的汗,将被子掖好,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掌心下是一片灼热的温度。
这样还撑着?权时贤拧眉掏出手机,却被昏睡中的她一把拽倒在床边。
“时贤?不要找她……”崔秀芝闭着眼哑着嗓子拉过他的衣袖。
还在和明代表置气?明明是什么都憋在心里,还说他……
回想起第一次在车上拒绝去医院的倔强的崔秀芝,叹了口气,权时贤转身将阿姨先前端来的退烧药汤递去,她却又皱着眉扭过了头。
权时贤往后坐了坐,看穿了她的装睡一般将她拥进怀里淡淡道:“起来喝了,别让我喂你。”
没有回应。
他作势端起碗凑向自己唇边,怀抱里的女人还是没有回应。
“……当做是病患福利吧,崔秀芝。”他轻笑着摇头,含了口清苦的药汤,低头凑上了她的唇,试图强迫她自己起来喝药。
双唇将碰未碰之际,门开了,阿姨端着姜汤愣在门口。
他尴尬地定住,下意识地一口将药咽了下去咳了半晌,红了半张脸,挥着手徒劳和阿姨解释:“不是这样的……”
阿姨一副“我懂”的样子,和他眨了眨眼,将姜汤放在地板上,亲切地替他关上了门。
权时贤:……
口中还留着苦涩的气息。他转头向怀中看去,秀芝却好像真的被梦境魇住了,嘴唇轻颤着,浑身滚烫。权时贤取了毛巾蘸取了酒精,不停地替她擦着掌心和手臂、脖颈处降温。
忙了好一会,她的呼吸才稍稍平稳下来。
崔秀芝迷蒙中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双手抓紧了他的衣领,带着抽泣的鼻音哑声道:“原谅我吧,时贤啊……对不起……”
轻抚着她头发的手一顿,权时贤笑道:“崔秀芝,你不会……背着我劈腿了吧?”
她不清醒地揪住他,微若蚊吟地咕哝了两句,搂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手机屏幕亮起,他瞥了一眼接起。随着对面人的话,他五指收紧,熬了半宿的眼睛酸涩不堪。
凌晨三点半,金议员的秘书室约他周六相见。
——
翌日,雨后的大学校园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气。
殷泰熙和高京洙行走在校园里,四周话题的中心都绕不开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抱着从图书馆借出的书本好奇地问:“听说崔秀芝的琴艺非常厉害,那为什么网络上这么多人对她恶言恶语?”
高京洙一把挽上她的胳膊开始自豪地介绍:“你是转学来的不清楚,在高中时代,崔秀芝、权时贤和李世主完全就是罗宾汉组合!”
殷泰熙被她拉去了长椅上坐下。
高京洙谈起她,完全就是个小迷妹的样子:“崔秀芝有多厉害呢,明明是艺术生,语言文学成绩还能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文化课综合成绩也是艺术生中的第一!
“曾经有一次,据说在后山凉亭里,权时贤躺在她腿上睡着了,被教导主任抓住了说他俩谈恋爱,隔日晨会上就让他们做检讨。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殷泰熙被她带入了故事中,缓缓地摇了摇头。
高京洙学着崔秀芝的冷漠表情道:“’我对和权时贤同学的亲密接触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感到后悔,虽然我还是年级第一,但希望大家以我为鉴。‘”
“哈哈哈你不知道校长的脸都绿了……”
高京洙啧啧称叹地摇头,殷泰熙愣在原地——这的确像是崔秀芝会干出来的事,她甚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她冷傲漂亮的面容。
是她这样的乖乖女永远无法理解的嚣张。
高京洙笑完了打开ins,随意点进了一条有关音乐会的新闻,果然,下面的回复非常符合喷子网友的特色——
【矫情,这是对别的琴手的不尊重!】
【如果金权恩也这样对她,你就知道什么叫不公平了】
【崔秀芝有什么可傲的?她爸爸不是被她妈送进监狱的吗?一家子都烂透了!】
【就是夜店小公主洗白路啊,怎么一转眼包装好自己就拉起古典乐了?完全是对巴赫的亵渎啊!】
……
三观都是歪的。
高京洙撇着嘴,手指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
【呀,你们知道什么啊!崔秀芝一直很优秀好不好!】
半晌她又一一删除那些文字,摇了摇头对殷泰熙道:“其实秀芝也很可怜的……对了,虽然是为了李世主,但上次没有去成别墅我也很抱歉,要不殷泰熙,我们一起帮秀芝吧?”
殷泰熙抬起头:“你说什么?为了李世主?”她喜欢的人不是权时贤吗?
一时不知开心还是为自己隐秘的小小心思感到抱歉,这些日子她一直挣扎在背叛友情的漩涡中,此刻知晓了实情,却也做不出帮助崔秀芝的事。
她现在一定很丑陋吧?居然觉得不踩上一脚都是好的。
殷泰熙面色尴尬,她推拒地摆摆手:“京洙啊,我还有建筑理论课,下次聊。”
高京洙望着她逃也似的身影奇怪地嘟着嘴,这不是成年人的黑话嘛……泰熙最近,变了好多啊。
——
宋时真是被母亲的电话吵醒的。
自从那日一通隐含威胁的沟通后,明美莉并不曾主动找过她,甚至可以说在下定决心认清现实前,她都处在被动逃避的位置上。
尽管她暂时放弃了订婚,却无法直面过去的错误和毫无感情的联姻。
宋时真也不曾逼她,因此两人平日里虽同住屋檐下,却很少交流。
望了眼时间,早上七点。
她揉了揉眼睛,早有心理准备地接起了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在刻意压制着情绪:“你疯了吗?金议员本来就不待见我们明正了,你想做什么?”
她接过阿姨递来的靠枕,浑身酸痛地倚在上面,声音有些喑哑:“对于您来说,有没有议员的支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议员本身就不喜欢您。怎么……还没有对那个男人死心吗?”
那头明美莉直接挂了电话。
总觉得昨夜睡得异常安心,梦里像是回到了崔秀芝的童年,有人拥着哄她睡着。一早醒来倒也恢复了些精力,宋时真此刻全无睡意,干脆起了床洗漱。
站起身时有一瞬的晕眩,她摸着额头问阿姨:“我退烧了吗?”
阿姨念着权时贤的叮嘱,举着测温枪测了下,带着善意笑道:“凌晨反复了两次,好在物理降温有效果,加上退烧药的作用,现在没问题了。”
“小姐,记得把粥和姜汤喝了再走。”阿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些都是权家少爷亲自熬的。
宋时真收拾妥当踏出房门时,接到了李春兰教授的电话,约她在图书馆的咖啡厅面谈。
毫不意外。
她那天的放话就是故意将金权恩的身份挑明,让对方和JK无法暗箱操作。这是极其有风险的事,轻则对方不予置喙,暗中删帖给金权恩护航,重则让她堵上了自己的未来,也许连带明正集团一起被拖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春兰抿了口咖啡,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眼前的期中作业让她不甚满意,也不知怎么,心思就转向了那个让她最欣赏的徒弟身上。这一想不打紧,她又顺手抽出了金权恩的作业进行对比。
同样是作曲作业,金权恩只能算是中等,有种为了完成而完成的感觉。反观崔秀芝,乐理扎实,最为难得的是极其富有灵性。这对一个演奏者来说,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也许是午后的阳光,也许是果园的泥土,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将生活的气息揉进乐曲,她胜在拥有细微敏感的心和复杂的生活经历。
但是秀芝到底年轻,今早出了那样的报道,可以说让退居二线多年的朱熙正教授卷入了风暴中心。虽然很清楚她的实力,但李春兰又担心在朱先生眼中她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望着优雅落座的女孩,她担忧地问道:“JK那边的意思是周末再进行一场院内推选考核,你接受吗?”
宋时真笑着握紧教授的手眨眼:“当然,教授怎么能对我没有信心呢?”
李春兰摇了摇手机叹道:“知道网络上的评论吗?看了怕你打退堂鼓。”
宋时真垂首笑了笑,虽然面色有些苍白,眼里却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见惯了大风大浪,倒真没有把那些说她骄傲自满、耍手段的话放在心上。她既然应承下来,就只会全胜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好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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