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出现在朝堂那刻,大臣们一个个的都傻了一样,大眼瞪小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盛景高坐在上方,听了没一会儿,无声的打了个哈欠。朝堂之上有几位摄政大臣坐镇,一些事他也没插话的机会,再加上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越听越无聊,他突然有些后悔说上早朝的事了。
眼皮子越来越重,盛景意识也渐渐有些昏沉,不知过了多久,他脑袋倏地一低,猛地清醒过来,这时候正是朝臣讨论最凶的时候,几位摄政大臣也都是沉默的态度。
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陛下,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讨论声骤然一停,随后队列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人身份,好在耳边及时的传来高公公的声音,“陛下,这位是工部侍郎于彦颇。”
高公公见盛景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陛下不认识说话这人是谁,细想想也正常,陛下两年几乎没上过早朝,除了四位摄政大臣外,都没怎么见过臣子们,认识就奇怪了。
“陛下,您觉得呢?”于彦颇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清秀,说不上硬气,是一张典型的文人脸。
盛景一脸懵,他刚刚睡过去了,都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盛景视线落在站在前排的几位摄政大臣,一一点名问道:“几位爱卿怎么看?”
几位摄政大臣相视了一眼,太傅颜贺先一步出列,他躬身说道:“微臣以为,修缮黄河一事,宜早不宜晚。”
知道大臣们争论点在哪儿了,盛景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目光再转到丞相文征身上,平静的说道:“丞相觉得呢?”
文丞相年近六十,胡须雪白,脊背有些佝偻,但声音却中气十足,不见丝毫老态。
他在朝堂之上,表情素来的冷肃,但是今天见陛下终于上早朝了,心情看起来不错,表情也是和缓了些许。
他微微弯下腰,语气平和道:“启奏陛下,微臣赞同颜太傅的话,只是今年年初南方大雪,收成怕是不好,再加上北方戎狄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入侵边境。修缮黄河一事,利国利民,但是所需人力物力财力不可估量,以目前国库的情况来看,怕是支撑不起。”
文丞相话音一落,户部尚书余申明突然出声,总之就是各种哭惨,两个字是没钱,说没钱的时候他目光分别往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那儿看了两眼。
工部和兵部这两个简直一个能比一个花钱,军队的各种军需是很大的一笔支出,每次看到兵部尚书那张脸,他心都是滴血的。至于工部则是陛下那边大建土木,想到这儿又是叹了口气,当今陛下登基两年,行宫建了四处,宫里又是大规模的修缮,花钱真的如流水般。
“陛下,没钱啊!”余申明一脸难色,一张老脸都快哭出来了,修缮黄河的花费可不是小事,他几乎想都不带想的拒绝了,这个数字国库真的承受不起。
这两年陛下太能败坏了,国库承受不起,别说现在承受不起,就说先帝那会儿,承受修缮黄河的花费都很艰难。
“陛下,修缮黄河一事不能拖了,上一年青州暴雨黄河堤坝差点泄洪,若是今年再来一次,微臣担心可能会——”
话突然被人打断了,余申明面红耳赤的看着工部尚书沈敬,怒气冲冲的问道:“你知道修缮黄河要多大的花销吗?现今国库空虚,边境又不稳,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支撑这次,再者说了,上一年那么大的暴雨都扛过来了,修黄河一时也急于这一时。”
沈敬自然也知道,修黄河不急一时,只是昨日晚上他收到钦天监送过来的消息,说今年八月份青云两州会有大暴雨,卦象为大凶,也就是说有黄河泄洪的危险。
工部这边应提前做好防备工作。
一同收到消息的还有几位摄政大臣,他们也知道国库的处境,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
盛景目光在几位摄政大臣上扫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个若有思索的样子,似乎是还有什么东西没说。
系统只是把大概的剧情传给他,并没有更细致说,只是说原身在位时惹得天怒人怨,百姓苦不堪言,具体怎么苦不堪言系统也不知道。
他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镇国公身上,突然问道:“镇国公,你倒是说说看?”
镇国公沉默了片刻,面色有些迟疑,“陛下,微臣赞同文相说的,修黄河兹事体大,不是一时之事,而且戎狄新可汗即位,今年可能会有一场战争。”
闻言盛景微微眯起了双眼,如果他拿的是昏君剧本的话,怕是青云两州黄河泄洪和戎狄来犯会同时发生。
稍作思量后,盛景把目光分别转到余申明和沈敬,“黄河今年修,不仅修,八月份之前必须修好。钱不够从孤的私库出。”
这话一出,沈敬、颜贺两人同时出列,高声道:“陛下圣明!”
余申明愣了下,他看着镇国公跟文相也站了出去,知道这钱是逃不掉了,不过一想陛下都开私库了,于是他立刻也站了出去,一脸心痛的说道:“陛下圣明!”
早朝结束后,众大臣窃窃私语的从殿中走了出来,一脸宽慰的样子,只有余申明脸色很复杂,又是感慨又是心痛。
余申明看到走过来的沈敬,他冷哼了一身,转过头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拉住了,一看是沈敬,脸色不好的说道:“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余大人,陛下都说了开私库,你脸色怎么还这么臭?”沈敬笑眯眯的看着他,边走边感慨道:“真没想到陛下今日会上早朝,而且竟然还主动提开私库,余大人黄河之事真的事关紧急,昨日我也是收到钦天监那边的消息,说青云两州今年可能会大事。”
“陛下开私库,我户部不出钱啊!”余申明冷眼看向他,听到沈敬解释后,他神情稍微和煦了些,也跟着叹了口气,“我现在只希望,陛下可以少花点钱。”
另一侧镇国公也走到颜贺跟前,一脸欣慰感叹道:“颜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啊。”
颜贺:“???”
他虽然知道自家女儿好,但是对于镇国公这一番话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转头定定的看了眼镇国公问道:“楚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笑而不语,伸手拍了拍颜贺的肩膀,抬头望天道:“上天庇佑我大殷啊!”
在那日陛下跟颜兮璇回宫之后,镇国公便去找钦天监算了下颜兮璇的命数,卦象上显示颜兮璇天生凤命。
颜贺不明所以的看着镇国公,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楚大人,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最近有点怪呢?”
“怎么怪了?”
“前段时间不知怎么了,宫里主动来人,说陛下想让我检查一下他的功课进度怎么样?”颜贺话停了一会儿,颇有所感说道:“陛下还说,他早朝结束后,让我给他讲一个时辰的课。”
“真的?”镇国公脚步一顿,看着颜贺一脸不可思议,“陛下,这是长大了?”
颜贺欣慰一笑,“先帝保佑啊,不说了楚大人,我得去给陛下上课了。”
——
盛景下了早朝,便直奔自己的寝宫,一路上不停的打哈欠,他前脚刚踏入寝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颜兮璇的声音,“可是陛下回来了?”
她声音有些慵懒,似乎还没有起床,盛景进了内殿,见颜兮璇还躺在床上,眼神凝视着他。
盛景看着躺在自己被窝里的人,他嫉妒的双眼都快发红了,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难。
大步走上前,正准备躺下来补觉的时候,只见原本躺在里侧的颜兮璇,一个动作移到床边,笑吟吟的望着他说道:“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盛景声音里满是睡意,目光往里侧飘了下,“你往里面点,孤补个觉。”
颜兮璇没动,扬着头看向盛景,提醒道:“陛下,您似乎忘了什么事?”
盛景低头,看着颜兮璇脸上的笑意,心里突然有种不安来,“什么事啊?”
“太傅说,早朝结束后,会给陛下上一个时辰的课。”
盛景:“!!!什么时候的事,孤怎么不知道?”
颜兮璇笑了笑,掀开身上的锦被。
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走到盛景的跟前,神色淡定从容,纤细的五指理了下盛景的衣领口,悠悠的说道:“陛下,领口这儿有些不规整,您早朝不会是睡着了吧?”
“胡说八道!孤听的可认真了!”盛景很是大气的说道,说完他余光偷瞄了下颜兮璇,轻抬了抬下巴,一脸认真的说道:“今日众大臣说没钱修黄河,孤还开了自己的私库呢。”
闻言颜兮璇眼底笑意深邃了些许,替盛景整理衣领口的那只手,向上移了些,在盛景一脸错愕的表情下,戳了下他的脸颊。
颜兮璇笑容灿烂,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陛下少年英才,英俊潇洒、气度恢弘,勤政爱民、体恤民情、宽厚仁爱、政治宽和——”
“停!”这话说的,盛景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低头看着颜兮璇脸上的笑意,眸子晶亮,他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睡意也消的差不多了,“那个,孤还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呢。”
闻言颜兮璇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目光凝视着盛景的眼,轻声说道:“陛下还谦和不自傲。”
“既然陛下觉得现在没有臣妾说的这么好,但将来有一天,陛下一定会承认臣妾这一番话的。”
盛景看着颜兮璇,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片刻后,颜兮璇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颜太傅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盛景嗯了一声,下意识的转身往外走。
颜兮璇见盛景出去了,转身又回到床上躺下,闭着眼再接着睡。
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眼身边的高公公,问道:“孤什么时候说过,让太傅给孤下了早朝后讲课的?”
高公公想了想,低声说道:“似乎是前几日,老奴也记不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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