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尊乖乖把凌暗腿上的食物捞走, 用自己的衣服擦起包装上的血迹。
凌暗看着他一阵失神。
他刚才那是笑了么
不等凌暗回神, 池钥便走进来, 把自己手上的食物和祁尊的那堆放在一起,然后诧异道“你全给他了那你自己吃什么”
“我不吃。”祁尊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你不吃你怎么”池钥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似的, 一只手按上祁尊的肩膀,“你身体怎么这么凉”
然后摸上他的后背“有心跳的啊”
“把你的手拿开。”凌暗冷冷地看着池钥, 漆黑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被他气势压倒, 池钥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 我不碰他你就这么喜欢他”
凌暗无视了他的问题,看向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此刻,程方霖已经帮他止住血, 完成了包扎。
然后问他“你攻击到郝馨了么”
凌暗没回应。
没办法,祁尊只好再次帮他回答“没有, 被她逃走了。”
程方霖知道没办法跟凌暗好好沟通,干脆把视线转向祁尊, 直接问祁尊“你们确定你们看到的是郝馨”
祁尊“确定。”
程方霖“亲眼看到她从这个房间里出来”
祁尊“对。”
程方霖“捅了你一刀”
祁尊“对。”
程方霖“然后你自愈了。”
祁尊“是的。”
“真能自愈啊”池钥不敢置信地插嘴, “丧尸不会攻击你, 攻击了你也能自愈,你到底何方神圣”说到这里, 他突然一愣, 然后小心试探, “你不会是什么神仙下凡来拯救苍生”
“不是。”祁尊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程方霖暗暗翻了个白眼,再次开口却是接着池钥的话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异能是什么了么”
祁尊欲言又止,陷入沉默。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看着凌暗问了句“他们是坏人么”
凌暗“”
问一个最像坏人的人,别人是不是坏人
然而,确认过祁尊的眼神,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认真的,凌暗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了他“他们看起来很坏,但不是坏人。”
看起来很坏的池钥
看起来很坏的程方霖
“好。”得到凌暗的回答,祁尊彻底放下心来,向两人坦白道,“我死过一次,复活后,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痊愈这就是我的异能。”
一阵沉默。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大家满脑子疑问却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最终居然是凌暗率先开口“你死过一次怎么死的”
祁尊看着他,平静地回应“ey公司爆炸的时候,我在现场。”
所有人
祁尊“我不想死,然后我活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诡异,可在这个丧尸横行,异能觉醒的末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众人判断这应该就是祁尊异能觉醒的原因他临死前不想死的念头达到顶峰,于是获得了不会死的异能。
“那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你”池钥问。
“不知道。”祁尊脱口而出。
他又不是丧尸,他怎么知道丧尸为什么不攻击他
“那你的力量呢”程方霖问。
这一次,祁尊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没有回答“不知道”,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怎么来的。
可他没有回答。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么
凌暗张口想要喊停,可还没来得及出声,程方霖便率先叫停“算了,这是你的私事,不说也没关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郝馨。从你们的话里可以推断,她的目标是郝明,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攻击别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郝馨攻击过凌暗后,程方霖并不急着去找郝馨,而是先帮凌暗处理了伤口。
自从凌暗允许他处理过一次伤口后,他现在对于处理伤口配合多了,让程方霖很欣慰。
“但是,能毫不犹豫拿刀捅人的人还是太危险了。”程方霖说着,抬手推了下眼镜,“而且我们得知道她的动机她究竟为什么要袭击郝明,跟两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还用想她就是想杀人灭口吧”池钥激动地喊出来,“郝希说不定就是她杀的”
程方霖无奈地看向他“你身为刑警的严谨呢换了身份连脑子也换了在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测。”
池钥翻了个白眼“我这叫合理猜测,你才是别被什么狗屁严谨限制了脑子。”
程方霖没说话。
他用余光瞄了眼凌暗,只见凌暗自始至终乖乖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手上的绷带,一副“你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的姿态。
然后程方霖又看了眼祁尊。
祁尊那身衣服本来就破,现在干脆被他当成了抹布,也不知道他用衣服擦完食物包装后还会不会穿回去
画面太美不敢想。
程方霖试探着问池钥“你那儿有备用衣服吗”
池钥“没。”
程方霖“我们这次带回来的物资里也没”
池钥“废话,车就那么大点地方,哪能什么都装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哦,这里好像本来就存着些衣服,救援队的队服。”
“可以,帮他拿一套吧。”程方霖说着,从床沿起身,“你去帮祁尊拿衣服,我去找郝馨谈谈。”
“你一个人去”池钥不敢置信地开口,刚想阻止,结果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到一个人率先伸出一只手,揪住了程方霖的衣摆。
程方霖愕然回头,看向揪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
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显然是凌暗的。
凌暗就这么伸手揪着程方霖衣服的后摆,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不允许你去”的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
那一刻,程方霖的心突然就软了,温柔地摸了下凌暗的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凌暗侧头避开他的手,露出嫌弃的眼神,可揪着程方霖衣摆的那只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在他遍体鳞伤地躺在病床上,对整个世界感到绝望,想要毁灭全世界,想让全世界的人为他陪葬的时候,程方霖对池钥轻声说了句“要不我来收养他吧。”
池钥“你疯了”
程方霖“不然怎么办又定不了罪,送那儿去也没人愿意掏钱。”
池钥“你收养他,你未来老婆答应不”
程方霖“噗,我不结婚。”
那个时候,凌暗的意识只清醒了一小会儿,也就只听到了这几句对话,但他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他虽然抵触程方霖碰他,不喜欢被程方霖抓着、束缚着,但他再怎么挣扎也从来没伤害过程方霖。
现在当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涉险。
程方霖早在凌暗伸手揪住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凌暗跟郝明一样,都是真心把他当家人的,只不过凌暗比郝明更别扭,更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感罢了。
程方霖是个不容易感动的人,可这一刻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柔声安慰凌暗“别忘了,我也是有异能的。”
凌暗还是没说话。
终于,池钥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程方霖背上“行了行了,好好的煽什么情等我去把衣服拿来,带人跟你们一起去”
程方霖想了想,觉得确实不急于一时,便点了头。
见他点头,凌暗终于撒手放开了他,然后就不搭理他,去看祁尊了。
池钥走后,程方霖坐回床沿,也向祁尊投去好奇的视线“所以你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但会不会饿”
祁尊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还行。”
不是“不会”,而是“还行”,说明他还是感觉得到饿的。
意识到这一点,凌暗拿起一包饼干就往祁尊身上丢去。
祁尊第一下没接住,饼干碰到他的手弹飞了起来,他连忙伸手去接第二下、第三下,总算将饼干抓到手里,然后直接丢回给凌暗“我真的感觉还行,一点都不难受。而且我不喜欢吃这个。”
“那你喜欢吃什么”凌暗重新拿起饼干,没再丢回去,而是把玩一般地在手上抛接了几次。
“我没有喜欢吃的东西。”祁尊答着,沉默片刻后,又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句,“我一点都不饿,我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凌暗又一次接住被他抛起来的饼干后,没再继续抛,也没再对祁尊多说什么。
既然他这么坚持,那他也没必要劝。
一段时间后,池钥拿着救援队的备用队服回来了,同时带了足足十个人过来以防万一。
祁尊接过衣服开始换的时候,凌暗灵活地从床上翻下来,挡在他身前,瞪向包括程方霖在内的所有人“都出去。”
“你呢”池钥故意调侃了一句。
不等凌暗回应,程方霖便笑着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门外的同时,自己也退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开放。”于是池钥调侃的对象变成了程方霖,“你儿子搞基你不管管”
“管什么”程方霖收起笑,严肃道,“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什么难不成还能拆散他们”
听到这句话,池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把程方霖上下打量了几眼“我就开个玩笑瞧把你认真的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是真的”
程方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回应“我只是说,就算他们是真的我也不反对。”说完,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们里面都穿防弹衣了么”
“穿啦。”有人回应,“以防万一。”
“是啊,我可不想在被丧尸干掉前先被自己人干掉。”
“什么自己人这种时候对人下手的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说得好”
程方霖挑了下眉,看向池钥“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就说了有人拿刀伤人事实啊。”池钥回应。
话音刚落,郝明的房门开了,凌暗和换好衣服的祁尊相继走了出来。
看到祁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换下破布,穿上黑色救援服的祁尊,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原本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可现在,干净利落的队服将他英气的一面彻底衬托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又帅气又可靠。
“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池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拍了拍祁尊的肩,“小伙子还挺帅。”
刚说完,他的手就被凌暗一巴掌拍开。
“不是,你为啥不让别人碰他”池钥想不通,“他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凌暗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池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程方霖忍无可忍地推了一把“行了,办正事。”
“行吧。”池钥本来也没打算在这种事上多纠结,就感慨一下祁尊的帅而已,让他错觉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郝馨的房间赶。
这里知道郝馨住在哪儿的只有池钥,因为是他亲自送那一家子下来的。
他带领着众人来到郝馨的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郝馨”池钥喊着,又敲了几下。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烦。
很快,里面的人被惊醒,披上衣服将房门打开“谁啊”
听到这个声音,程方霖和祁尊几乎同时伸手把凌暗拽到了身后。
凌暗
下一秒,门被彻底推开,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居然不是郝馨,而是郝母。
她皱眉看着门口的人,发现人数众多,还都全副武装,瞬间清醒了,露出警惕的表情“你们要干什么”
“咦怎么会是”池钥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哦,郝馨跟你住一起是吧”
郝母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在睡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紧张。”程方霖平静地开口,“请相信我们,我们会负责任地保护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全。”他说着,伸手将池钥和一干人等全往后拦了拦,跟郝母保持距离,以显示他们无意伤害。
然后接着说“这么晚来打扰真的很抱歉,但现在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您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刚才接到举报,有人指认您的女儿用刀捅伤了别人,所以我想向您确认一下,您有看到您的女儿外出过吗就刚才,几分钟前。”
程方霖认真起来的时候,声音里就像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听着很舒服,很想配合他。
然而,事情牵扯到自己女儿,郝母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细节“谁举报的哪个混蛋举报的我女儿怎么可能伤人”
“嗯,我们也不信。”程方霖继续用他波澜不惊的嗓音回应,“正因为不信,正因为想还您女儿一个公道,所以希望您和您女儿都能配合调查。我再问一遍,您有看到您的女儿外出过吗您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没有”郝母脱口而出。
程方霖“那您是睡着了没看到所以没有,还是一直醒着,确定没有”
郝母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这细微的瞬间没能逃过程方霖的眼睛“看来是睡着了,您不能百分百肯定您女儿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对吗”
郝母在程方霖强烈的攻势下,渐渐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捅人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女儿没出去过她睡着了怎么可能出去过”郝母坚定维护自己的女儿,然后想到程方霖的身份,发出一声冷笑,“你说的那个举报者就是你儿子吧公报私仇,你行,你真行”
程方霖的眼眸暗了暗,话锋一转“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两年前的事也是你女儿做的”
郝母“不可能”
程方霖“难道你在家暴郝明的时候,郝明一次都没喊过冤”
“没有”郝母回答得毫不犹豫,但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
程方霖立刻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动摇,抬高声音步步紧逼“你就从来没想过,郝明是被栽赃嫁祸的,你女儿郝馨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滚”
终于,郝母被激怒了,狠狠推了程方霖一把,“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阵沉寂。
然后池钥转头看向程方霖,有些无语地吐槽道“说好的严谨呢来之前比谁都冷静,来之后比谁都激动”
“我跟你不一样。”程方霖瞬间恢复平静的语气,看向他,“我故意的。既然说服不了她,没办法跟她女儿对线,那让她自己去跟她女儿对线也一样。”
池钥
见池钥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程方霖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我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人一旦对一件事产生怀疑,就永远也无法释怀,势必会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
终于明白程方霖的意思后,池钥忍不住骂了一声“艹,你真够坏的啊”他锤了下程方霖的肩膀,然后露出担忧的神色,“但这样郝母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程方霖回应着,温柔地搂过凌暗的肩膀,“如果郝馨被逼急后真的连自己的母亲也下得去手,那只能怪郝母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抓过凌暗的手腕,拉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今晚跟我一起睡,我会保护你的。”
凌暗任由他拉着走了几步,抬头看向他的侧脸,唇角不太明显地上扬了一下。
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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