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说:吾家青梅有点甜 作者:谨鸢
    谢幼怡一路回到顺昌胡同的别业,她娘亲和兄长都还在此处落脚,见到亲人先说了几句体己再把宋晋庭要过来的事引出来。

    谢煜锋一听就跳脚:“他搅和着不让我们求见太子,爹爹如今在他手中,他诚心就想拿捏我们好出气!你怎么能信他?!”

    她一双桃花眼就撇过去,“他会过来,是爹爹那边让他带话。他在学院里跟我提到过爹爹身边出内鬼了,他能和我说这番话,坦坦荡荡,怎么可能是要拿捏我们。”

    拿捏他们,在宋家就可以给她难堪了。

    不过这些谢幼怡是不会说的,谢煜锋见妹妹在偏帮,气得暗暗咬牙,明白父亲还是选着屈服这一回。

    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给妹妹听的,再憋屈都得忍下。

    安平侯夫人见兄妹俩吵完嘴,幽幽道:“为何偏要陷害侯爷,于他们有什么益处?若不是皇后娘娘不见我,也不至于让窈窈一个姑娘家操心这么许多。”

    说着眼睛便红了,外头正好禀报宋晋庭过来。

    谢幼怡先前就吩咐人来了直接迎进府,但他来得还是比想得快,安平侯夫人忙用帕子一按眼角,吩咐请人进屋。

    宋晋庭不是从掌戎司过来的,没穿那身带着凌厉的公服,腰间连剑都没别,一袭锦衣玉冠,站在安平侯夫人跟前隽俊温雅。

    他先拱手见礼,温声问好,亦不多废话,“侯爷的事恰好分派到我手上,圣上的旨意只让审,至于怎么审,自然就由我做决断了。我新上任,侯爷又信誓旦旦说那信有假,证物有疑点,我就得谨慎,故而缓了些日子让侯爷也能为自己辩驳辩驳。今日侯爷与我说,他却想不出哪个是内鬼。”

    安平侯夫人紧张得攥着帕子问:“侯爷可还有说别的,这可怎么办?他在牢里怎么样了,这就是有人在陷害,他在里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宋晋庭笑得坦荡道:“夫人放心,掌戎司大牢不是任谁都能靠近,你我两家有过曾经那些事,我也得一万个小心不能叫侯爷在牢里出事。不然案子没结,我倒得先坐实公报私仇的名声。”

    谢煜锋却躲在后边嘟哝一句你就是。

    谢幼怡暗中踩他一脚,安慰娘亲:“娘亲听了宋大人的话也该放心才是,接下来我们找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能还爹爹清白。”

    “可这人能做下瞒天过海的事来诬陷侯爷,哪里能那么好找出来,指不定是落人手柄才出卖旧主。”安平侯夫人脑子乱哄哄的,憔悴地按了按眉心。

    谢幼怡在这片刻就有了主意,轻抚着娘亲的肩头说:“那些且不谈。娘,我们回侯府去吧,爹爹身边就那几人,心里有鬼的藏不住!”

    宋晋庭此时抬头。小姑娘正站在照入屋内的那片光幕中,脸庞白皙莹然,唯独神色寡淡的像是冲过几泡后的清茶。语气再有起伏变化,都不见她表情动一分。

    他心间微动,那种诡异感终于寻到源头了,收回视线拱手告辞:“侯府的内务我不便参与,只是有一点,侯爷拖延两日才给那么一句话,我却不能一直徇私继续往下等的,不然圣上问起我不好交差,还望夫人早些予我一个答复。”说罢利落转身离开。

    谢幼怡站在娘亲身边目送他,手不知何时被娘亲握住。

    安平侯夫人道:“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一颗心啊……都向着我们窈窈呢。”

    “他就是个小人!娘你夸错了!”谢煜锋不服气反驳。

    宋晋庭在牢里对他们父子嚣张的样子你们是没见过!

    谢幼怡却被说得心头跳了跳,眸光紧跟着闪烁几下,垂了眸。安平侯夫人心细,瞧清女儿藏起来的情绪,朝她笑得颇有深意,还拍拍她手背。

    “娘,我们回侯府去吧。”她手缩了回来,先往外头去了。

    哪知刚跨出门槛,就见宋晋庭居然还站在院门前,瞧见她出来,朝她抬手挥上一挥才真的离开了。

    她愣在屋檐下,身后传来她娘亲故意地一声:“噫,晋庭这孩子还没走远啊。”

    谢幼怡就觉得脸上冒气一阵热气。娘亲肯定看到他刚才朝自己挥手告别的样子,这怕是要误会了。

    安平侯夫人偷偷打量女儿,见她不苟言笑的面容染上一片霞色,难得露出小女儿态,沉重多日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女儿不是他们想象的,在那件事后会谈宋晋庭就变色,李神医说心病需要心药医,或者宋家那小子真是他们寻了多年的药方呢?

    非常成功在未来岳母跟前博得好印象的宋晋庭,一出别业大门就跟候着自己的不惑说:“你昨儿跟我说,窈窈最早到江南外祖家去,曾传过她是去养身子的?”

    不惑屁股被踹得还疼呢,可怜巴巴揉着回话:“是有这么传的,可后来大家才知道谢姑娘是去学经商了。沈家老太爷要把家业都传给谢姑娘,说是女婿不靠谱,外孙也不靠谱,两人会败光家业。”

    沈家老太爷只得侯夫人一个孩子,又不曾在宗亲里过继,偌大的家业总得要人打理。

    宋晋庭却摇头说:“不全是打理家业的事,你派个可靠的到沈家那边去打听,窈窈在沈家没回来那几年,多在做什么。问清楚沈家有没有请过郎中,把郎中名姓都全记下来,再问问都是给沈家什么人看过病。”

    他事无巨细,不惑皱眉嘟囔:“公子,你对老爷的事也要这样上心啊。”

    下刻屁股就再挨了一下,不敢吭声驾车离开。

    宋晋庭对家里的事自然也上心,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兴许直接连安平侯被陷害的事都一并解决了。

    **

    “你说我们新上任的宋大人怎么回事,安平侯都在里头蹲三天了,居然还不提审?”

    掌戎司的班房里,跟着刘九的那几名百户百无聊赖歪在椅子里闲聊。

    一人闻言嗤笑:“要我,我也不现在审。先把人丢牢里,狠狠磨他几天脾气,急得他心里火急火燎,嘴里都得急出泡。这叫钝刀子杀人,吓都能吓掉人几斤肉。”

    “可不是,而且总要避避嫌啊,不是说在查什么证据有问题吗?两家是仇人呢,不得先做足样子,到时往死里拿捏的时候,谁也不能说不是。到底是文人出身的,满身都是心眼!”

    大家说得热闹,只有刘九抿着唇没吭声。

    心里在想宋晋庭做事实在是滴水不漏,让人一时半会抓不到错处。都指挥那边还奉旨再彻查宋家当年的案子,宋家搞不好真要翻身,都指挥派他到宋晋庭手下是什么心思,不说他都明白。

    真让宋家翻身了,他就别想从宋晋庭手上越过去,再抢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了。恐怕还得被先一步按死,宋晋庭焉能不知现在的位置是顶了自己的!

    所以宋晋庭不急,他却没有太多等待的时机,很多机会错过一次或许就没有下一次。

    刘九忽然就站起身就往外走,百户们忙问是要上哪儿。

    他淡淡留下一句话:“人你们一定要看好了,出了问题,你们就得脱下这身衣服再说笑了。”

    众人都安静了,到底收了玩笑,安排好晚上轮换看守的时间。

    这一日,又无事翻了过去。

    谢幼怡回到侯府并没即刻行动,而是和兄长一商议,先在府里放了个消息,直接把父亲不认证据的事说出来,一并捏造说此事以传圣听,很可能就此翻案。

    她欲使一招打草惊蛇,看看能不能先揪出蛛丝马迹,不过对方想的比她还能沉住气。又过一日,依旧一无所获。

    宋晋庭先前说要侯府尽快抓出人,不然他就得提审,眼见时间紧迫,谢幼怡只能让兄长亲自去把父亲几个心腹连同家人一块绑来。

    她并不私自用刑,而是冷冷一扫跪在地上发抖的众人,慢条斯理道:“我把你们绑了,是因为一会掌戎司的人就要来拿人。那是个什么地方,不用我说,拿你们的理由,是你们间有人伪造我父亲笔迹,往边陲送了一扰乱军心的封信。圣上得知后大怒,我谢家满门忠良,若因此被诬陷而获罪,得寒了多少将士和功臣的心。所以,在掌戎司的人来之前,你们当中有人能说出谁曾行踪鬼祟,或许能免去自己受罪的苦。不然,即便你们间有人无辜,我也无法保你们和家人周全。”

    跪着的十余人都开始哭喊自己是无辜的。

    谢幼怡可不听他们没有意义的陈情,往搬来的椅子里一坐,任他们哭诉说冤枉都不为所动。

    终于,里面有人害怕到顾不上昔日共事的情谊,为了自保指出他人一些可疑行径。

    谢煜锋一听有戏,让人拿纸笔记录。

    一时间每人都有话说,争个面红耳赤,若不是都绑着,肯定得打起来。

    谢幼怡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忍耐着,等到供词一交上来。她发现个有趣的事,这里头的人多是咬出一个人,那就是父亲上哪儿都带着黄伯。

    这是她祖父留下来的人,至于黄伯的供词,却比别人都更精准的写出每个人有异样的时候,连日期时辰都十分详尽。一看,这供词的可信度可比其他的人强多了。

    “窈窈,你瞧这……”谢煜锋震惊地看着供词,怎么都不相信会是黄伯能做出来的事。

    然后再细问下去,那些指认黄伯的人面对自己供述不能说个详细来,怎么看都像是污蔑了。

    “是谁让你们指认黄伯的?”谢幼怡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扬声再问一遍,“你们以为我昨日放出风声是为了什么,就是等着你们串供的,看来果然都不干净,那就一并都到掌戎司说个清楚吧。”

    她面无表情,唬人的话是十分的真,那些人被一吓,大呼冤枉。其中一人急急道:“姑娘明察,是王老三昨儿约的我们喝酒!然后说起老爷这个事!”

    “你放屁!”王老三怒道,“明明是张四找人传信给我的!”

    这一下张四急了:“我什么时候找人传信了,你把人找出来,和我当面对质。”

    如此一牵连一串,谢煜锋听得头都大了,偷偷跟妹妹说:“这能查出来吗?”而且哪里真有掌戎司的人过来抓人,再问下去,恐怕自己就得先穿帮了。

    谢幼怡没回话,而是让人把那个传信的小厮找来,结果府里怎么都再也不见那个小厮。

    兄妹俩对视一眼,知道这人多半凶多吉少。

    张四一直梗着脖子,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听到小厮找不到了哭着磕头说起王老三和自己有过节。

    谢幼怡听到一半,抬手制止他说:“不用再装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听到小厮死后才告诉我,你和王老三有过节。常人被污蔑,哪个不是先说明对方污蔑自己是因为有过节,所以指证不可信。而你是却要先去对质一个小厮?万一小厮被王老三收买了呢?你是因为笃定小厮到不了场,所以才把能证明王老三有理由污蔑你的动机放到最后。”

    谢煜锋一听,双眼瞬间发亮,而张四整张脸都白了。

    这种心虚的样子,要辩驳也已经失去让人信服的力度,不等谢幼怡再说话,谢煜锋已经示意把人给堵上嘴,以防他咬舌。

    她总算是找出突破口,还没松一口气,老管事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来报,说:“姑娘,掌戎司一个百户过来说,侯爷在大牢里被人用了毒,如今危在旦夕!”

    谢幼怡耳朵嗡地一声,天旋地转,险些昏过去。

    谢煜锋亦手脚冰凉,朝管事吼道:“来报信的人呢?!”

    “哥哥,先别告诉娘亲,我们去掌戎司!快!”

    谢幼怡勉强扶着椅子站起来,绘雪织墨忙一左一右扶上她,跟着跌跌撞撞往外走。

    迎面却又走来一个人。来人神色阴沉,平素温润地眉眼染满戾气,行走如风,翻飞的袖袍都带着凌厉气息,见到谢幼怡惨白的脸更是把唇线抿得笔直。

    正是紧赶慢赶都没能快过报信人的宋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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