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铺子#
一早起身, 苏眠如往常一般, 练了会儿剑,才重新洗漱用早膳。她心里头担心小柳徒儿的‘救命钱’,还没到正午时分,便赶去永安门,寻柳白去了。
萧言瑜昨日答应给柳白银子,却没说给多少。苏眠实在担心,抠抠搜搜的萧言瑜, 没给够银子,这才忙着去永安门寻柳白询问。
苏眠等了没多久,就见柳白一身侍卫打扮, 巡逻回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下青黑一片,走路蹒跚似老人, 模样瞧着很是萎靡。
“你这是怎么了?”苏眠讶异,急忙上前迎上去, 搀扶住柳白的手臂。
“师父……”柳白看见苏眠, 粉唇一抿,差点没哭出来。
“别急,你慢慢说。”苏眠轻声安抚柳白,扶着他, 坐在往日的那棵梧桐树下。
柳白脱下头顶的头盔,丢到地上。身子靠在梧桐树上,连连打了好些个哈欠, 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昨日他散值回府,却被他爹堵在府门口。他还没来得及急说话,他爹已经拿起鞭子开始抽他,幸好他她娘哭哭啼啼拦着,他才没被打残。
等他弄明白他爹打他的原因,觉得心里头更委屈了。
原来……柳府刚得了一笔宫里的赏赐,一整箱的银子,足有一千两,领路的公公指名道姓说,银子是皇上送给柳白的。
柳白说到这里,硬挤出几滴眼泪:“师父,我实在是冤枉啊,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赏赐银子给我!”
“我爹说我入宫不学好,奸邪谄媚,阿谀奉承,学了奸佞之臣的那套把戏,才从皇上那里哄骗来银子。”柳白声音呜咽,一脸的委屈,无处诉说。
“我爹还罚我跪祠堂,让我好好反省。”
想起昨夜的悲惨遭遇,柳白鼻涕混着眼泪,哭的更凶:“师父啊,我跪了一晚上的祠堂。早间的时候,我膝盖实在疼得站不起来身,想着请假歇息一日,结果……我爹拿鞭子威胁我,非要我去宫里头当职,你说……我是我爹亲生的不?”
“这个……”苏眠讪讪一笑,面带难色,小心解释:“那银子是我让萧言瑜拿给你的,柳大人确实是误会你了,我去替你解释。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柳大人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打在你身,痛在他心。”
“我才不信!”柳白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恨恨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爹那个糟老头子,就是以折磨我为乐,我得想办法离开柳府,我要自立门户,永远离开他的魔爪。”
“你有钱么?”苏眠实在不忍心打击柳白,可离开柳府自谋生路,实在不适合柳白这个被全家宠坏的‘幺儿’。
“我……我可以赚钱!”柳白底气不是很足,他顿了顿,又道:“鄙人祖籍信阳,叔伯几代都在信阳经商,我骨子里流的就是商人的血脉,我文不成、武不就,但做生意肯定行啊。”
“师父,你得帮我!”柳白握拳,转而看向苏眠,可怜巴巴道:“就当你入伙我的生意,以后赚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你……你又想要钱?”苏眠无奈摇头,小声提醒道:“萧言瑜不是刚赏了你一千两?你拿来做生意正好啊。”
“那不行,那是我打擂台用的钱,做生意的钱,得另想法子才行。”柳白连连摇头,他见苏眠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自个儿,急忙解释:“师父,做生意你没有我在行,咱得先宣扬名声才行。若我蝉联两届擂主,这名声便有了,届时……以我的名声开间胭脂铺,定然吸引京师的夫人、小姐们上门来,客源不断,才能财源滚滚!”
“师父以为如何?”柳白越说越兴奋,转头看向苏眠,兴高采烈问道。
“师父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没钱!”苏眠拍了拍空荡荡的腰包,顿了顿,又说道:“我们苏府的宅子,是祖上的时候,皇帝赏的。我爹呢,常年征战在外,得了皇帝的赏赐,也大多分了麾下的将士们。我出嫁的时候,嫁妆挺多,但多是些绸缎、首饰、还有我的古琴,现银确实没有。”
“师父,你这个做皇后的,怎么比我娘还穷?”柳白无奈叹息一声,微微蹙眉。实在不行,他去求他娘算了,他娘疼他,定然会想法子,绕过他爹的眼,给他钱。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苏眠拍了拍柳白的肩膀,又道:“我虽然没有现银,但我记得,我名下有些京师的铺面,等我找来给你,你用来开胭脂铺正好!”
“师父,你真好,徒儿定然不负所托。”柳白脸色好了许多,他抹了把眼泪,似下定决定般,忍痛说道:“这样把,赚了钱,你六我四分账。”
“都行,随你,随你,你开心就好!”苏眠无奈挥挥手。柳白能找到他喜欢做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开胭脂铺所需的现银。”苏眠一双杏眼乱转,她看着柳白笑了笑,又道:“你放心,为师我虽然没钱,但萧言瑜有钱啊,我从他那里借点便是。以后……等咱们有了钱,连本带利,再还给他。”
“好主意!”柳白点点头,他抚摸这肿胀的膝盖,想起昨晚的惩罚,忙一脸惊慌看着苏眠,提醒道:“师父,这开胭脂铺的银子,你千万别让皇上送到柳府,我爹若是知道,皇上又给我钱,指不定,还要打我一顿。先放在你手上,最稳妥。”
柳白说罢,缩了缩肩膀,想来确实被他爹打怕了。
“我记住了,你且放心!”苏眠点头,连连保证,又安抚了柳白好一会儿,才起身回了榆阳宫。
——*——
苏眠回到榆阳宫的时候,正值午膳时分。萧言瑜坐在八仙桌前,似乎在等人,见她回来,才招手让李公公上菜。
“昨晚,你把银子送到了柳府?”苏眠端着碗米饭,小口吃着,问萧言瑜道。
“嗯!”萧言瑜轻嗯了一声,盛了碗鱼汤,送到苏眠手边,“你最喜欢的鱼头汤!”
苏眠接过,抿了一口,点点头,夸了句:“好喝!”
听苏眠夸汤好喝,萧言瑜唇角微勾,又接连替苏眠夹了好些菜,放在她碗中。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苏眠有些不适应,端起手中的碗避开。
“哦!”萧言瑜点头,脸上的几分喜色,消失不见,转眼间,又变成了往日面无表情的石头。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冷,苏眠尴尬一笑,这才想起,自个儿有求于萧言瑜,如今不能得罪他。她学着萧言瑜方才的样子,盛了碗鱼头汤递给他,又夹了好些菜给他。
萧言瑜紧绷的脸,终于松动几分,他吃菜、喝汤,动作不急不缓,却是喝光了苏眠给他盛的汤,也吃光了苏眠给他夹的菜。
“昨日,柳白收到了你的银子,他很是欢喜,让我帮他转达谢意。”苏眠见萧言瑜恢复正常,又替他夹了些菜,递到他碗里。
“他是你的徒儿,也算我的徒儿,不用客气!”
吃着苏眠夹来的菜,萧言瑜感觉心里头甜甜的,他说话的声音,不禁放柔的几分。他很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和阿眠,和平相处,两人如同亲人挚友般,谈论家常,这种感觉真好。
“其实……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苏眠小声说着,偷偷打量萧言瑜。
萧言瑜倏地停下夹菜的动作,感觉嘴里的饭也不香了。他就知道,苏眠突然对他这么好,是有事相求。
“我最近手头紧,想跟你借些钱!”苏眠放下手里的碗,一脸认真看着萧言瑜,“也不多,就五千两。”
萧言瑜嚼着口中的米饭,他动作慢吞吞,却不应话。
“我年底还你,连本带利还你!”见他不松开口,苏眠忙又补充了一句。
“你在宫里头,吃穿用度,都有内务府照看,你要银子做什么?”萧言瑜不提借钱与否,只是抬头看着苏眠,好奇问了句。
苏眠无奈,只好将她和柳白合开胭脂铺的事情,说与他听。末了又补充道:“我也没指望小柳徒儿能赚钱,只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师父的,得支持他呀!”
“我会给你五千两银子,不过不是借给你。”萧言瑜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他看着苏眠,沉着声音又道:“我也入伙了你们的胭脂铺,你把你分账里的六,分我一个三就好。”
“你三,我三,柳白四,这般分账?如何?”萧言瑜恍然一笑,似乎突然对柳白的胭脂铺子,起了兴趣。
“也行吧!”苏眠愣了愣点头,先把钱筹到再说。
况且……胭脂铺子,只是小柳徒儿做生意练手用的,也见得一定赚钱。不过,既然萧言瑜想入伙,让他入伙便是,左右亏了的话,他也不缺那五千两银子。
——*——
午膳过后,萧言瑜依旧在正殿中批奏折,苏眠闲来无事,跑去偏殿,琢磨柳白给她的冷宫地图。
她定然要找机会,去一趟冷宫,只是……白日里冒然过去,容易打草惊蛇。若被萧言瑜发现她的意图,指不定会在冷宫附近,加派人手守卫。
她还是等到夜黑风高,人都睡去的时候,再偷偷过去的好。
想到这里,苏眠又将冷宫地图看了一遍,末了,她把地图往怀里一揣,练武去了。她的轻功不错,若是用得好,定然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冷宫跑个来回。
苏眠正思索间,萧言瑜冷不丁从正殿里走出来。
“阿眠,我记得上次赏花集会,你答应过弹琴给听。”他声音低沉,目光中夹着几分希冀。
“有么?”苏眠皱眉,很不明显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
“你想耍赖?”萧言瑜不悦,他微微蹙眉,双手抱胸,直直看向苏眠。
“没有,没有,我在想弹什么曲子给你听,不能污了你的耳朵啊。”苏眠讪讪一笑,眯起眼睛。萧言瑜的五千两,还没拿到手,她暂时还不能得罪他。
作者有话要说:柳白(大哭):为了一千两银子,我爹狠狠揍了我一顿,我在他心里,还不值一千两银子?
柳大人(面无表情):不值
柳白(更大声痛哭)
柳大人(继续面无表情):你是柳家的无价之宝
柳白(不解):那你还打我?
柳大人(继续面无表情):无价的意思,就是分文不值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