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易主#
永安元年, 八月初。酷暑结束, 京师迎来了舒爽的夏末时分。
早晨细雨纷纷, 屋檐下的水珠, 滴答滴答不断,声音清脆悦耳。
苏眠立在屋檐下, 抬手接雨滴, 任由雨滴落在手背,顺着她的指缝流入掌心,心下浮起一阵清凉之意。
一道明黄的身影,跨进榆阳宫正门。
他未曾打伞,步履匆忙, 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苏眠看清来人,忙举起一旁的纸伞, 迎了过去。
她将伞高高举在萧言瑜头顶上, 小声埋怨他道:“怎么淋了一路的雨?小心着凉!”
“不碍事。”萧言瑜柔声应了句,一手接过伞,撑在他与苏眠的头顶上, 另一只手揽在苏眠肩头, 两人相携进了正殿。
“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省的着凉。”见萧言瑜身上湿哒哒的,苏眠催着萧言瑜进内室换衣服。
萧言瑜立足原地不动,只拉着苏眠的手,轻声说道:“阿眠,楚皇驾崩了。”
“对我们萧国来说,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你为何一脸愁绪?”苏眠看向萧言瑜,蹙眉不解。
楚皇驾崩,楚国忙着处理太子登基事宜,便没有时间挑衅萧国。借此,他们萧国也能多些时日,准备边疆布防之事。
况且……听闻楚国太子,性格温润、软糯,并非好战之人。若是他成了楚国的新帝,应该会遵守萧楚两国的和平协议,不再挑起战事才对。
“我不懂,你在担心什么?”苏眠不解,开口问萧言瑜道。
“阿眠,继位登基的新楚皇,并非太子楚渊,而是那位名不经传的九皇子楚珏,我们对这位九皇子知之甚少,只听说他醉心山水,在外逍遥玩乐,常年不在楚宫,早已被人遗忘。可……就是这样一位,不入眼的九皇子……最后却成了楚国的新帝,想来他的谋算心思,深不可测。”
说到这里,萧言瑜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的人,隐藏锋芒,令人一无所知,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这倒是奇怪,楚国太子身份尊贵,身后更有强大的楚军支持,他怎会忍气吞声,将帝位拱手相让?”苏眠不解呢喃。
“听说是因为,楚国的韩历将军临阵倒戈,支持九皇子楚珏登基。”萧言瑜拉着苏眠,两人一道坐在半仙桌前,分析眼前的局势,“羽衣公主乃是太子楚源,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听说羽衣公主薨亡,太子震怒,责怪韩历未照顾好胞妹,不顾众人阻拦,要治罪韩历。楚太子与韩历之间,许是因此生了间隙,才让九皇子有可趁之机,将韩历收入羽翼之下。”
“你担心楚珏,野心勃勃,会加快挑起战事?”苏眠双手交握在身前揉了揉,面上带着几分不安。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边疆很快……就会传来楚军异动的消息。”萧言瑜蹙眉,顿了顿又道:“阿眠,你可能听说过楚国三公主?”
“三公主?是有些耳熟。”苏眠呢喃,倏地瞪大了双眼。
她想起来了,当初……她从柳白那里听说过,冷宫暗道,便是这位三公主的杰作。
昭和十年,萧军大败楚军,夺取边城,占尽了上风。两国使者汇聚边城数月,签订使两国和平相处、互不侵犯的的[萧楚]合约,合约中约定,两国平等,互通有无。同时,楚帝为表达战败退让的决心,将膝下的三公主,嫁给了昭和帝。
这位三公主,性格清冷,入萧国后宫,多次拒宠,冲撞昭和帝。仅半年,便被打入冷宫。后来……她在冷宫数年,领着冷宫里的其他人,一起偷挖暗道,想要离开皇宫。奈何天不遂人意,她的逃跑计划最后败露,被昭和帝一杯毒/酒,赐死在冷宫中。
“这位楚国三公主,可是跟楚珏有什么渊源?”苏眠忍不住问道。
“三公主乃是新帝楚珏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萧言瑜说到这里,忍不住想到,羽衣公主此次来萧,说不定便是……这位九皇子楚珏的主意,他想借着羽衣公主薨亡的由头,泼萧国一身脏水,再挑起与萧国的战事,为他的亲姐姐报仇。
“我们手上,可有九皇子楚珏相关的消息?”苏眠忍不住安慰道:“说不定,他并非谋算深思的人,只是运气好,当了新帝……就像你一样。”
苏眠意识到自己,说了逾矩的话,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恶意说你运气好,才当了皇帝,你其实……很适合当皇帝,你心系百姓,勤恳政务,先皇选中了你,定是因为,你身上的某种品质打动了他。”
“阿眠心直口快,说的都是实话,我不生会气。”萧言瑜抿唇一笑,握住苏眠的手,“但愿九皇子楚珏,只是运气好,当了楚国的新帝,否则……后头有咱们头疼的时候。”
“你别着急,咱们先打听清楚,有关楚珏的消息,看他是真谋算,还是运气使然,再做决定。”苏眠安慰萧言瑜,心里想起了一个人——吕卿尘。
当初吕卿尘说过,他在年少之时,在宫里饲养御马,还因此与羽衣公主结仇,逃亡而来到萧国。兴许……从他那里可以打听到一些,关于九皇子楚珏的消息。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只是……苏眠没料到的是,当她赶到江鱼湖畔尾上的篱笆小院时,院内空落落的,并没有一点人影。
竹制的桌子、椅子上,甚至落在一层薄薄的细灰,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苏眠忍不住回想,她上一次见吕卿尘是什么时候?大概已经过了一月有余,那日……大表哥打翻了一盏热茶,烫伤了萧言瑜的脚背。
“吕琴师?你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苏眠呢喃不解,转身欲要离开,却见篱笆院门外头,站着一位扛着锄头的农夫。
农夫脸上带着几分薄汗,却是笑意盎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星河姑娘?俺可算是等到你了。”
苏眠微微点头,面带不解,却见农夫引着她拐了两圈,进了一个农家小院。
“你等等,吕琴师留了东西给你,托俺带给你。”农夫说罢,进了院子,从堂屋里抱着一件黑布裹好的古琴出来。
微风吹过,略微掀开黑布,露出些许暗红色的琴身,正是吕卿尘常年带在身上的那张古琴。
弹琴之人,最放不下的,便是心中那张最爱的古琴,如今……吕卿尘将自己的琴赠给她,说不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脱不开身。
“吕琴师去哪儿了?”苏眠抱着古琴,一脸担心。
“俺不知道,吕琴师托付俺,把琴送给星河姑娘。若能做好这事,他的篱笆小院,就送给俺了。”农夫脸上带着喜色,顿了顿又道:“如今,琴已经给了姑娘,俺们一家,准备搬到篱笆小院去了。”
“吕琴师有没有提起,他为什么离开?又去了哪儿?”苏眠继续追问。
“没有,他就只说要回家,俺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农夫说完,露出一脸为难。
回家?莫不是回楚国了?
苏眠蹙眉不解,吕卿尘说过,他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早十年前就死了,他这个时候回楚国,做什么?
“谢谢,若是你想到吕琴师的其他消息,可以到花容胭脂铺,找掌柜的柳白。”苏眠轻声说完,抱着那把古琴,满腹不解,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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