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梅VS竹马-1#
萧言瑜很小的时候, 便懂得一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人真的爱他。他的母妃, 只将他当做立足后宫的工具, 而他的父皇,子嗣繁多, 嫌少注意他的存在。
曾经, 他以为,他不够优秀,所以得不到父皇的关爱。于是,他努力读书,做足功课, 在父皇面前出尽风头。
然而……事与愿违,他并未得到父皇的关注, 反而引来了苏皇后的记恨。他被迫日日去未央宫请安, 稍有差池,少不了一顿责骂与惩罚。
每每他在未央宫罚跪之时,他的母妃生怕得罪苏皇后, 不曾替他说上一句求情的好话。她只会谄笑着奉承苏皇后, 夸她尽心教养三皇子,实乃后宫主母风范。
他曾在烈日下跪破过膝盖,也曾在阴雨中,衣衫浸湿,得过风寒。那时候,他太小, 总想不明白。为何他姓萧,他的两位皇兄也姓萧。可他在外头罚跪时,两位皇兄却能在未央宫里,与苏皇后一起玩耍嬉戏,母慈子孝的画面,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嫉妒。
再大一点的时候,他渐渐想通了,他母妃出身卑微,连带着他一样的出身卑微。他不再幻想母妃、父皇的疼爱,化悲痛为食欲,将自己吃成了一个胖子。他假装厌恶读书,成日端着一副愚笨蠢呆、胸无大志的模样。
终于,这般模样的他,在苏皇后那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苏皇后对他不再苛刻,甚至会看着他这幅模样,摇头叹息,小声埋怨他的母妃,将他养成了如今这幅愚钝的样子。
他为自己的小胜利窃喜,可窃喜之余,他又很是失落,这原本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他想要成为大皇子或者二皇子那样的人,而不是如今这幅可怜虫的模样。
他陷入极度的自我怀疑中,他不明白,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直到……他遇见苏眠。
他很早的时候听说过,苏将军的女儿苏眠,一出生便养在未央宫,得苏皇后百般疼惜,甚至超过大皇子、二皇子在苏皇后心中的地位。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真真切切的看到她。
萧言瑜清楚的记得那一日,他给苏皇后请安后,正准备从未央宫离开,却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矮团子,手脚并用,攀爬在未央宫的门槛上。那门槛几乎没过她的脑袋,可她哼哼喘着粗气,一双小手紧紧抓着门槛不放。
他怕她跌倒,鬼使神差,竟上前抱住她,帮她翻过了门槛。
她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带着几分甜甜的奶气,比他吃过得最好吃的糕点,还要香甜。
“谢……哥……哥。”她说话不甚利索,可每个字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时候,像是抹了一层蜜似的,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几乎弯成月牙的形状。她的脸粉嘟嘟的可爱,圆鼓鼓的,让人瞧了,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他确实那样做了,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面颊。
真软,比棉花还要软上几分。
他忍不住又戳了戳,他以为她会嫌弃,会哭泣,可她没有。
她咯咯笑的开心,甚至还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他,请他玩。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接过那只拨浪鼓,大皇子和二皇子便追了上来,他们抱走了苏眠,还小声提醒道:“阿眠,别跟他玩,他会抢你东西吃的。”
他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躯,忍不住低头羞愧,心里满是难堪的苦楚。
可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苏眠并未嫌弃他,她依旧执著伸着手,将拨浪鼓朝他递过来。
“这是阿眠妹妹赏给你的。”大皇子萧言谨昂着下巴,一脸的倨傲,他抽走苏眠手中的拨浪鼓,像是丢破布似的,丢到他面前。
不待他反应过来,萧言谨已经抱着苏眠走开,可他分明听到,二皇子萧言慎小声问:“阿眠妹妹最喜欢那只拨浪鼓了,为何皇兄要把它送给萧言瑜?”
“谁知萧言瑜是否碰过拨浪鼓?他手上这么脏,他碰过的东西,怎么能再给阿眠妹妹?”大皇子萧言谨,故意说的大声。
萧言瑜眼眶发红,他紧抿嘴唇不说话,视线停在地上的拨浪鼓上,心里慢慢平缓。
即便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他,嫌弃他,可至少……拨浪鼓的主人不曾嫌弃他,不曾用不善的目光看待他。
于他而言,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后来,他去未央宫去的更勤,他怀里揣着那只拨浪鼓,日日给苏皇后请安,希望能再见苏眠一面,可是苏皇后对苏眠管教很严,请了一堆嬷嬷,教习她礼仪,教习她琴棋书画。
他足足有半年不曾见她,直到……那年的中秋节。
他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中秋节的月亮他也从未喜欢过,可那天,他鬼使神差,趁着大人们赏月的时候,跑到了后花园的假山上,仰面躺下。
清风拂面,让人生出几分困倦。他手里摩挲着那只拨浪鼓,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是那只拨浪鼓真的有魔力,他竟看到那只青衣矮团子,摇摇晃晃跑到了假山下面。
她的步子比半年前稳了很多,只是个头依旧没怎么长高。
他瞧着有几分担心,她这半年,没有好好吃东西吗?
“苏小姐,你在哪?快些出来。”
丫头婆子们的吵闹声,打断萧言瑜的思索,他垂首看去,才发现苏眠背靠着假山,似乎再躲洪水猛兽一般。
他来不及想,忙垂下手臂,拉苏眠道:“快点上来。”
他将她拉到假山上,两人并肩躺在假山上,喘着粗气。
等丫头婆子都走了,苏眠小手抚着胸口,道谢。
她瞧到萧言瑜手里的拨浪鼓,欣喜说道:“胖哥哥,原来是你,这是你第二次帮我了。”
他不好意思垂首,像只怯懦的猫咪似的,小声说道:“不……不客气。”
话音落,他见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伸了过来,小手上还拿着半只月饼。
“姑姑说,中秋佳节,要吃月饼,才能长高高。”她声音软糯糯,更加急切将月饼递过来,“我出来的时候,只偷偷拿了一只月饼,咱们一人一半。”
萧言瑜吃过的月饼有很多种,可他觉得……没有任何一个月饼,有今天的月饼好吃。
两人一块看着月亮,一边吃月饼,一边聊天。萧言瑜这才发现,她偷跑出来的原因。苏皇后后给她请了太多的教习嬷嬷,她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实在没办法,才想着逃出来的。
“我想好了,以后白天的时候,我就躲在犄角旮旯里睡觉,让她们找不着我。”她双眼亮晶晶的,在萧言瑜看来,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光睡觉可不成,你要好好吃饭。”萧言瑜微微一笑,侧首看向苏眠小声道:“我给你送饭,可好?”
那段时间,是萧言瑜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他对吃颇有研究,每日遇到好吃的,便留下来,等到没人的时候,便装进食盒里,偷偷去给苏眠送饭。
这般精心喂养了几个月,萧言瑜见苏眠个头渐渐变高了一些,心里颇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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