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2#
宫里头接亲的队伍,从苏府大门口一路排到街尾。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很。
天上还飘着细雨,可丝毫没影响百姓观礼的热情,街道两侧的人群,摩肩接踵,笑闹声不断。
苏眠盖着红盖头,并不知道接亲的具体情形,只任由嬷嬷扶着,上了撵车,坐在撵车上发呆。
苏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可接亲队伍却绕了半个京师,才将接亲的撵车迎进皇宫里。嬷嬷解释说:“这是皇上对姑娘您的重视。”
苏眠撇嘴,满不在乎,绕远路就是绕远路,怎么还能跟重不重视扯上关系?她思索间,撵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在撵车上敲了敲,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肤色白皙,指尖修长,微弯的手背上,骨骼分明,清秀好看的很。
苏眠鬼使神差,将自个儿的手搭了上去,触及之处,一片温热,暖和的很。
“怎么手儿这般凉,可是路上受了风?”那只手将苏眠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声音急迫,带着些许担忧,正是萧言瑜的声音。
苏眠听声辨出来人,猛地用力,想将手从萧言瑜手中抽出来,却不料对方死死握着,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苏眠无奈,只好跟着下了撵车,由萧言瑜牵着往前走。两人先是祭拜祖宗,继而祭拜天地,最后还要帝后同行,接受百官拜谒。
苏眠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路,又爬了多少阶台阶,只双腿疲软,脖子僵硬,宛如行尸走肉般,任由萧言瑜牵着往前走。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耳畔突然传来温热的呼吸,苏眠不习惯撇过脑袋,却听脖颈处传来‘咔嗒’一声响,似乎是扭到了。苏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骂道:“头上的凤冠,真TM沉啊!”
萧言瑜显然注意到了苏眠的异常,他侧过头,见苏眠扭着脖子,姿势极其僵硬,忙抬手在苏眠肩上揉了揉,又低声询问:“可好些了?”
苏眠木偶一般被拉着往前走,她歪着脖子,龇牙咧嘴,气馁道:“我不行了,太累了,我真的不行了!”
苏眠说着停下步子,正欲弯腰休息,一双坚硬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等她回过神时,双脚突然悬空,人已经被萧言瑜抱在怀中。
“你靠在我肩上休息会儿。”萧言瑜的声音很是平静,可苏眠分明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耳旁甚至传来百官窃窃的私语声,大抵是觉得萧言瑜这般举动,有损皇家威严吧。
苏眠才不在乎什么皇家威严,她脑袋靠在萧言瑜肩头,小声嘟囔了句:“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待到日后,我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苏眠话音落,却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接着便是萧言瑜那厮的声音,低低传来:“今日你我结为夫妻,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眠不回话,心内反驳,他们才不是夫妻,他们成亲只是为了各取所需罢了,萧言瑜有了她爹的支持,才能巩固帝位,而苏家,有了帝王的庇护,才能兴盛不衰。
——*——
苏眠的寝宫设在榆阳宫,是萧言瑜做皇子时住的地方,地处于皇宫西北角,偏僻却也安静。
此时,榆阳宫内灯火通明,殿内各处挂满红绸,就连院子里的两棵榕树也没放过,红色的绸缎包裹着树身,树枝上挂着些小动物模样的花灯,明亮且好看。
当然,这些东西,苏眠并未亲眼看见,都是嬷嬷偷偷告诉她的。
没正形的后仰在软塌上,苏眠长舒一口气,感叹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娘娘,可不能这么躺着!”嬷嬷急忙过来拉苏眠。
“你喊我什么?”苏眠懒洋洋起身,不解问道。
“如今您和皇上已经成亲,老奴自然不能再喊您姑娘,该改口喊您娘娘才是。”嬷嬷笑嘻嘻解释,抬手替苏眠揉捏肩膀劝道:“娘娘且再忍耐一会儿,皇上应该在赶回寝宫的路上。”
“他?”苏眠皱眉,没好气说道:“他不见得会来这里,左右成亲只是走个过场,如今戏也演完了,自然是赶紧拆台歇息才是!”
“娘娘莫说胡话,方才皇上抱您的时候,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生怕摔了您。”
“他那是怕我拖他后腿,才出此下策,你没见他讽刺我的时候。”苏眠想起那日醉仙楼落水,萧言瑜暗讽她体重的模样,不禁冷哼了一声,挥手撵嬷嬷道,“你去外头守着吧,若是萧言瑜来了,你提前喊我便是。”
“这……”嬷嬷揉搓双手有些无措,她见苏眠再三挥手,只好点头应道:“那老奴先退下了,娘娘且休息会儿,但谨记这红盖头不能掀,否则寓意不好。”
“好好,我知晓了。”苏眠点头,等嬷嬷出了门,却立马掀了头上的盖头丢到地上,又脱了头顶的凤冠摆在床头,这才坐在八仙桌前,饮茶吃点心。
苏眠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东西,直到胃里塞得满满的,才打着哈欠,仰面躺在床榻上休息。
迷迷糊糊中,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半夜时分。
苏眠心里头觉得庆幸,庆幸萧言瑜只是陪她演一场戏。
她脱了身上繁琐的喜服,只着亵衣钻进被窝中。
大红锦被松软舒适,像一块软软的棉花糖紧贴在身上。苏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抱着棉花糖般的被子,陷入沉沉的梦乡。
——*——
另一边,身着大红喜袍的萧言瑜正忙得焦头烂额。
萧国多地阴雨连绵,就在傍晚时分,江东腹地传来急报,长江水位高涨,俨然有了外溢之势,周边多处紧急转移,可有些地方已然受到水灾影响,百姓家破人亡。
萧言瑜心里头着急,紧急召见河堤使官,一堆人围着长江流水图商讨到半夜,才确定江水分流计划,结束了为时三个时辰的商讨会。
萧言瑜回到榆阳宫的时候,东方的天色隐隐泛白。他轻手轻脚,没敢吵醒外头守着的嬷嬷,只身一人钻进了寝宫里。
手臂般粗壮的红烛正烧得明亮,满室的温暖,很快驱散了人身上的寒意,鼻尖隐隐能闻到糕点香甜的气息。这一双瞬间,萧言瑜突然感觉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他轻手轻脚绕过屏风,正见内室的软塌上,苏眠抱着大红锦被,睡的香甜。
她满头的乌发,像上好的绸缎般,铺在大红枕头上,一张小脸白皙娇嫩的很,她的眉毛弯弯的,像前些日子瞧见的月牙一样好看,她的睫毛长长的,在烛光下形成一抹阴影,正盖住她微向下的眼睑,她鼻头小小的,嘴唇薄薄的,和萧言瑜记忆中的小人儿一模一样。
那时的阿眠,刚学会走路,却是个不安分的主,时常趁教养嬷嬷不注意,摸索着爬出未央宫,正殿的门槛明明有成人膝盖高,她却喘着粗气,翻山越岭般爬过了门槛。
萧言瑜还记得那一日,他刚从未央宫请安出来,便见一个圆滚滚的青衣团子,摇摇手喊他,“胖哥哥,你玩拨浪鼓么!”
她软软糯糯的样子,萧言瑜一直记在心里,只是……还未等他回话,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然追出来,他们抱走了青衣团子,还小声提醒团子道:“阿眠,别跟他玩,他会抢你东西吃的。”
过往的一幕,如同细针般,扎在人的心里,萧言瑜望着床榻上的人,久久才回过神,他蹲在软塌前,紧紧盯着熟睡中的人儿,呢喃道:“阿眠,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缓缓伸手,忍不住想去触碰近在咫尺的人儿,却又担心吵醒了她,那只大手在在苏眠面前虚晃了一下,转而捏住她的一缕头发,似是恶作剧一般,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将苏眠的那缕头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了一起。
“阿眠,从今往后,咱们便是结发夫妻了。”他欣然一笑,趴在软塌前,满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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