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邻居大叔之死

小说:未来公寓 作者:金钊有酒
    经过李柱的提示,众人纷纷调整目光,将焦点聚集于坐在吧台边上的两个人。此时有人惊呼:“这不是秦教授和那个新来的嘛!”

    冯慕棠心中一紧,仔细瞧了一眼,顿时眉头紧蹙:吧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他不认识,另一个他实在太熟悉了,正是自己。

    李柱正色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小区一年前连续发生了几起失踪案,案情之古怪,线索之庞杂,连警察都说束手无策。虽然我来到这个小区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也略略听说过一些旧闻。在失踪名单中,有一位彬都市最优秀的物理学家秦卓钊,我相信你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或多或少被他帮助过吧?”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这样一位伟大的人,却不明不白地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在他失踪前一晚,居然有人拍到他和一个年轻人见过面。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这里!”

    话音甫落,众人像编好的程序,集体转身向冯慕棠行注目礼,冰冷的目光刺刀般朝他戳来。

    冯慕棠刚想辩解,李柱却抢先一步说:“根据警方的调查,秦教授是去年4月12日凌晨2点左右失踪的;而这段视频来源于某个网红在11日晚上10点左右的直播。也就是说,秦教授在和这位冯先生见面后的4小时就神秘失踪了。冯先生,你是和这起失踪案唯一有关联的人,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冯慕棠咬紧牙关,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必须镇定,绝不能踏进对方的圈套中。可刚刚这段视频除非用电脑特效,否则那个和秦卓钊在一起的人千真万确正是自己,这又如何解释?联想刚刚发生的照片事件,他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性:视频中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保安先生,我想请问你两个问题。”冯慕棠的大脑飞速运行,“第一,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段视频的?第二,你如何保证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剪辑或特效处理?”

    冯慕棠暗暗为自己鼓掌,他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李柱那里。

    李柱阴恻恻地盯着他:“视频是我从秦家借来的,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对视频动任何手脚。冯先生,我只是代大家跟你询问一下情况,你何必这么有攻击性呢?”

    “你这是询问?”秦臻拨开人群站在冯慕棠左边,“你这明明是在审问!”

    “还‘借来’的,要点脸行吗?”金非鱼站在了冯慕棠左边,和秦臻组成左右护法,“你怎么不说庙里请来的?跟大家兜个实底儿,这视频是我找到的,存在一个U盘里交给秦臻保管。台上那个帅哥,我纠正你一下,U盘在我们手里叫线索,在你手里那叫赃物!至于冯慕棠,因为这段视频的缘故,我们也一度以为他跟秦叔叔的失踪有关,但经过这些天的调查,我们发现这件事另有蹊跷。”

    这番话一落地,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对呀,这是人家的家事,跟李柱有什么关系?”

    “秦教授的儿子都觉得嫌疑人没问题,我们跟着瞎操心啥?”

    民意瞬间倒向冯慕棠,可李柱却不以为然,他嘴角扬起一条古怪的曲线,镇定说道:“看来你们这两天相处得很愉快嘛,秦臻,我提醒你一下,和敌人做朋友是很危险的。”

    “他不是敌人,”秦臻的话坚定如铁,“他是朋友。”

    李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阴笑道:“行,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是福是祸你都自己扛着吧!”

    公开审判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几人疲惫地回到家里。冯慕棠为了答谢两人在自己危难时出手相助,便做了些快手菜,花花绿绿的摆了一桌。

    金非鱼虽然高喊减肥,可手上筷子却诚实如斯,疾风一般在菜和嘴之间往返。秦臻开了瓶酒,提议大家举杯,把最近的霉气赶一赶。

    “你这个提议太重要了,”金非鱼嘴里拌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最近不但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而且件件都超出了咱们的常识。我觉得吧,是不是得请个和尚做个法事啥的。”

    “你们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如果拍成一部电影,这部电影会是什么题材?恐怖片?悬疑片?还是科幻片?”冯慕棠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

    “我投恐怖片一票,”金非鱼回答,“镜子里的另一个你,诡异至极的居民守则,还有那个阴森森的保安,妥妥儿的R级恐怖片元素啊!”

    “悬疑片。”秦臻言简意赅道。

    “我倒觉得是科幻片,”冯慕棠说出自己的想法,“收到未来的自己发的微信,会超能力的房东,这难道不科幻吗?”

    秦臻靠近嘴边的杯子僵在半空。

    “超能力房东?”金非鱼古怪地望了望秦臻,“说的是你吗?”

    冯慕棠上楼从秦臻的房间里拿出他的按摩垫,“嘭”一声扔在桌上:“昨天我仔细检查了这东西,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漏电现象。而且在被击晕之前,我明明看到一束蓝光从你指尖发出来,我只碰了你一下,人就飞出去几米,如果是按摩垫造成的,它的功率起码得是现在的100倍。”

    秦臻依旧沉默不语,手指紧紧攥着杯子,像要将其捏碎。

    “还不说?”冯慕棠语气变得更加咄咄逼人,“我对比过别的房屋中介公司,只要从‘未来公寓’租出去的房子,租金没有少于3000的,为什么偏偏你的房子这么便宜?你这是请君入瓮,故意引我过来的吧?”

    “冯慕棠你抽风抽够了吧!”金非鱼“咚”一声将杯子砸在桌上,“你爸失踪了,你殚精竭虑找了一年终于找到了唯一有关联的人,这时候你不会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吗?有时候大家对你隐瞒一件事也许是为了保护你,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这很难理解吗?你凭什么要求所有人对你都是透明的,你当我们是空气做的吗?”

    冯慕棠愣怔了一下,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坏人,这我看得出来,”一直保持缄默的秦臻终于开口,“但我对你隐瞒一些事情也自有我的理由。很抱歉把你拖进这个泥潭,但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们就一件件来解决。”

    他脱下手套起身后退几米,而后手指朝向桌上的杯子虚空划了一下,只见他指尖蓝光流转,像一柄利刃脱手而出,可怜的杯子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发出“铮”一声尖叫,即刻便四分五裂。

    冯金二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你还真有超能力!”金非鱼的整张脸仿佛要掉下来,“当时你说按摩垫坏了我居然就信了!”

    “我并非刻意隐瞒你们,”秦臻坐回座位,眼眸低垂,显得忧伤而惆怅,“而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异类,经历过各式各样的眼光,当然大部分都不怎么友善。整个彬都的幼儿园、小学、高中我都上过你们信吗?因为我不能在一所学校待太久,久了之后,我的秘密就会有暴露的风险。”

    他闷了口酒,呛得直咳嗽,恢复以后才继续说:“这些我还能够承受,最让我痛苦的是,高三毕业那年,我忽然听到一个流言,说我妈妈之所以因年早逝,就是因为我。我去问爸爸,可他不肯说。他越不说,这个流言在我心底就扎根越深,像□□一样,我只要一想起来,就害怕得浑身颤抖。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氛围,就瞒着爸爸报考了国外的大学,想永远离开这个家,直到接到爸爸失踪的消息……”

    冯慕棠听完他的故事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原来只一味怨恨秦臻联合金非鱼欺骗自己,殊不知他也有这样的苦衷。当下心中怨念一扫而空,反而责怪自己太过敏感,没有考虑万全就对秦臻兴师问罪。

    他倒了杯酒,颇有些自我惩罚似的一口喝干:“对不起,秦臻,我……我不知道这些。”

    “不怪你,”秦臻叹了口气,“我是你我也会发怒。爸爸的失踪对我打击很大,我一直觉得是我的原因,是我的冷漠害了他。于是我失了心智一样到处寻找他,与其说寻找他这个人,不如说是寻找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就在那时,小鱼发现了那段视频,终于找到了爸爸失踪前唯一接触过的人。你猜得不错,的确是我让小鱼跟踪你,然后把房租压到最低诱导你住进来,好进一步调查你。”

    “你们查到什么了?”冯慕棠问,“我也非常想知道。”

    金非鱼接过话头:“结果也相当不可思议,我们查到秦叔叔失踪那天你一直待在学校,没有出去过。”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秦臻沉眉说道,“我怀疑我爸爸并不是失踪。”

    “哦?”冯慕棠不禁支起了身子,“你找到新线索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他失踪前一天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家里在装修,放假先不要回家,去外婆家里待一段时间。这段话太过普通,我都没有细细思考过。可是现在想来,家里似乎并没有装修的痕迹,他说这话实在有点奇怪。”

    冯慕棠分析道:“所以你刚刚说他并不是失踪,是怀疑他想故意支走你,不让你卷进某件事里”

    “不错。我和爸爸的关系一向很紧张,他很少会打电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装修。”

    “分析得有道理,”冯慕棠点头,“那么我们今后的调查方向要变一下了,该查一查你父亲的交友圈,工作环境……把这些都查一圈,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呦呵,”金非鱼揶揄道,“听这口气,是打算当老大了?”

    “岂敢,”冯慕棠笑道,“我们只认你这个大姐头。”

    “这还差不多!”金非鱼翻了个美滋滋的白眼。

    三人累了一天,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冯慕棠此夜无梦,错过了和白莫谖相约的机会,所以早上起来后脸奇臭无比。秦臻告诉他他的包裹到了,他只嗯了一声。

    悻悻吃过早餐,冯慕棠打开包裹,才知道原来是在网上订的黄父神像到了。他拿着神像去敲邻居家的门,心里盘算着等下如果被这位谢顶大叔讹上该怎么办。谁知敲了,却也没见有人来应,想必大叔出门了。冯慕棠索性将神像放在地上:你爱要不要,反正我已经赔你了。

    就在他起身时,脑袋碰到一件硬物,疼得他险些“哇”一声叫出来。抬头一看,原来碰到了门把手,把手一活动,门居然打开一条缝。

    冯慕棠心道:这也太粗心了吧,出去连门都不锁。

    好奇心作祟,他居然想打开门进去看看,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神像放在里面不安全,还是放进去为妙,举手之劳嘛。贸然闯进陌生人家里让他心里生出一种做贼的羞耻感,他喊了一声“有人吗”,却依旧没人应答。

    房子很小,是一室一厅的户型。他见客厅没人,便打开卧室的门,一开门便被吓退了出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没人……”

    原来他看到邻居几乎□□地躺在床上,浑身只穿一条三角内裤。他道完歉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人难道睡得这么死吗?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邻居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皮肤铁青,胸部干瘪,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迹象……

    半小时后,派出所的民警便到了。领头的是个年轻精干的警官,他向冯慕棠出示了警徽,例行公事地问道:“我是派出所的民警,姓薛,刚刚是你报的警吧?”

    “对,”冯慕棠头一次看到死人,不免心有余悸,“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薛警官让冯慕棠在门外等候,带了个更年轻的警官走进屋内。他们前脚刚走,李柱后脚就煞星一般杀了过来,冲冯慕棠嚷道:“这怎么回事?”

    冯慕棠莫名其妙:“我不是给你发过消息了吗?我邻居去世了。”

    李柱一副要把冯慕棠活吃了的表情:“谁问你这个!我是问谁让你报警了?”

    冯慕棠不怒反笑:“奇怪,难道我要看着尸体腐烂吗?”

    “你……”李柱一把拽起他的领子,“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给我松开!”冯慕棠大喝一声,“警察就在里面,你是想让他们顺便把你带走吗?”

    “我们不会带走他,”薛警官表情古怪地从门里走了出来,“你才是我们要带走的那个人。”

    冯慕棠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看到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薛警官身后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头顶光秃,佝偻着身子,表情阴鸷,伸出一只肥短的手“乓”一声将门关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冯慕棠本该已经死去多时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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