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晋阳秦川也来过,若按时间来说的应该在一年以后。当时他正跟萧炎关系最好的时候,老太太见情况不对便也逼着秦勉将秦川塞进了军营。起初,秦川不想离开京城,老太太还将他狠狠地训斥一番。秦川当时气不过便跑出府去找萧炎诉苦,萧炎安静的听完慢慢的安慰着他。告诉他他是定国公的世子,接管虎威军是他的责任。后见秦川情绪一直低落,萧炎难得红着双耳告诉秦川,就当是为了他去晋阳。
当时秦川想起萧炎虽然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也答应再也不顶撞长辈了。那日萧炎对他的态度异常的温柔,温柔到秦川有种萧炎对他也是有意的错觉。
为了履行对萧炎的承诺,秦川回府后还特意跟老太太磕头道歉。老太太以为他是明白过来了,于是也就放心的派人送他去了晋阳,期间一待就是三年,直到北地狼烟燃起,秦勉带着秦川和八万虎威军赴北作战。
三年的时间足够秦川了解晋阳和虎威军,所以秦川对这里,还有这里的人都并不算陌生。
最熟悉的也就是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徐校尉,记得这人最后还救了他一命。可惜被敌人斩断了一只手臂,最后伤好之后被朝廷遣散回家了。记得这人最喜欢晋阳城的那个豆腐西施,也不知最后有没有得偿所愿。
徐校尉带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从营帐中出来,引来不少士兵伸头观看。徐校尉怕秦川不高兴,侧头看了他一眼,便冲那些兵蛋蛋们训斥道:“你们他娘的都乱看个啥?都回去该干啥干啥,小心老子让你们围着整个晋阳城跑一圈儿。”
那些士兵平日里跟徐校尉混得极熟,知道他只是口头上说说,都嘻嘻哈哈的跟他打趣。秦川见他们互相开玩笑也不插话,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中一名小个子士兵眼睛转到秦川身上,开口问徐校尉道:“徐校尉,这人是将军从京城带来的么?平日里那个鼻孔朝天的少爷怎么不见来了?”
“他是定国侯府的世子,也是咱将军的儿子。候六儿,你没事儿瞎咧咧啥呢!闲着没事儿就多吃两碗饭塞住你的嘴,还人还没枪高呢,成日里就乱打听,你爹娘没给你取名叫包打听真是屈才了。”
徐校尉说完,士兵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秦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无碍的,以后我也会住在军营里,大家都是兄弟,多熟悉一下也没什么。我叫秦川,以后还请诸位兄弟们多多指教。”说着,秦川朝众人拱了拱手,态度温和,丝毫没有一丝世家子弟身上那股子骄躁气,这让众人都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那名叫候六儿的少年看秦川如此亲和,也不惧怕他身份围上前,笑嘻嘻的说道:“我叫候六,世子以后可以叫我小六子,世子以后都留在这儿了?”
“大概是的,以后大家都叫我秦川吧,叫世子总显得有些生疏。”
想要与军营里的汉子打好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同他们拉近彼此的身份。刚才听候六说鼻孔朝天的那个少爷,想来应该是秦琦,因为家里只有他跟秦勉来过晋阳。
秦川知道在秦勉心中,秦琦他是他最完美的继承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最完美的继承人,在自己手下中被这样评价,也不知是何种表情。
同众人聊了一会儿,徐校尉伸手将人都拨到一边,左手攀着秦川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往他要去的营帐方向走去。
“你们都该干啥干啥去,世子刚来连坐下来喘口气都没有,你们瞎捣啥乱?等我带世子选好住的地方休息一下,你们再聊也不迟。”
众人见秦川眉宇间确实带着疲惫之色,想着他们刚从京城过来,必是累极了,于是都纷纷打了个招呼四散开去。唯有候六跟在两人身后,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川也不嫌他烦,一直都微笑回应。
不多时,徐校尉带着秦川来到了一顶帐篷前。撩开门帘抬手示意秦川先请,秦川也不与他客气,略略低头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摆设与秦勉那种简洁的风格正好相反,一水儿的红木家具几乎摆满了整间帐篷,一架绣着仕女扑蝶的屏风放在东北角将床铺与外面完全隔绝开去。桌上的茶具晶莹剔透,瓷胎细腻,釉色均匀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徐校尉,我是来军中历练的,这样的摆设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么?既然进了军营,自当同将士们同甘共苦,我虽身为世子,但也不能搞特殊化,烦请徐校尉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秦川佯装不悦的皱眉道。
徐校尉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内里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带秦川来也未尝没有一丝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他细细打量这秦川的表情,见他脸上的不悦不像是伪装的,便挠了挠头,抱歉的说道:“哎呀,你看俺都糊涂了。这帐篷是之前秦少爷的,俺本来想偷个懒让您先住着的,是俺考虑不周,俺这就让人收拾。”
说着,徐校尉转身冲着身侧的候六说道:“小六子,快去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候六得令应了一声当即就往外跑,不多时就看他领着四五个士兵走了过来。冲秦川嘿嘿一笑,让那些人将帐篷里扎眼的东西都收了去,霎时间整个营帐就空了许多。里除了角落里的一张书桌和中间待客的圆桌外,最后只剩一张床了。
士兵们本来还想要抬出去,候六忙窜上前拦了下来,说道:“世子,要不这床就算了吧。营里的木板子都让伙房的老张头抬去晒萝卜干去了,你就先凑合着用吧。”
秦川闻言倒也没再坚持应了一声,冲几位收拾营帐的士兵道了声谢,就让他们先出去了。
这一路秦川也是累了,略微的洗漱了一下,躺在那张软乎乎的床上时还感觉像是骑在马上一般。秦川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子,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外面操练的声音吵醒,这才睁开眼睛。
穿上衣服,秦川自己从外面打水将自己打理好,拿出临走前老太太送给木匣打开。里面的剑大约两尺有余,通体银亮没有一丝装饰。秦川将剑从木匣里拿出来,只觉入手一寒,心中直道:‘好剑!’
这时营帐突然一亮,秦川转过头,只见候六那张圆圆的脸伸了进来。看到秦川已经起了,冲他咧嘴一笑,而后便走了进来。
“我还当你还没醒呢,没想到你已经起了。”候六窜到秦川身边,看到他手里的那把剑眼神一亮,似乎想要伸手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把剑真不错”
见状,秦川将剑身入鞘,抬手递给了候六:“临行前祖母送给我的,说是我祖父留下的。想看就给你看看吧,剑身很锋利,你小心些。”
候六没想到秦川这么好说话,竟然真把剑给他看,抬手在剑鞘上摸了摸随即便缩回了手。侧头听外面喊号子的声音有些远了,忙让秦川把剑放好,拉着他出了营帐。
当今皇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在他治下的十几年里北地平静,百姓安居,偶有摩擦但都不是大事。南疆虽然不太平,但有镇国公驻守倒也翻不起大浪。如此一来,驻扎在晋阳的虎威军倒是闲了下来。虽然如此,但日常操练却一直都没有停过。从这一点看来,秦勉这个将军还算是称职的。
秦川随着队伍在跑了将近十里路,因为这具身体之前没有训练过,秦川不敢太过只能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徐校尉见秦川停下,放慢速度回到他身边,见秦川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正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不由咧嘴笑道:“世子这是撑不住了?”
“在府里没有这么跑过,第一次跑这么远是有些跟不上。不过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再掉队。”
徐校尉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啥,以后适应了就好了。世子刚来跑那么久已经算是不错了。世子累了就先回去,他们再跑几里也就结束了。”说罢,徐校尉扬声将候六儿从队伍中叫出来,指了指正在擦汗的秦川让他陪秦川回去。
这种偷懒的差事候六儿自然是没有意见,爽快的拍了拍胸脯跟秦川一起往回走。徐校尉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憨憨的笑容慢慢隐去,眼神里露出一丝欣赏。这个世子虽说体质差了些,也算是个不错的。
要说候六儿真对得起他这个姓,一路上上窜下跳,不是撵个兔子就是吓个鸟,根本就不肯闲下来。秦川也不去管他,一路上微笑着看他胡闹。
走在半路时,正拎着一根木棍抡野草的候六儿突然停下来凑到秦川面前,“世子,我问你个问题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秦川奇怪他会问自己什么,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候六儿抬手挠了挠头问道:“你跟之前来军营的那个少爷是一个娘生的么?”
被候六儿的问题问的一愣,秦川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是府上的姨娘所出。他自小顽劣,性格可能不太好相处,之前若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还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哦,我说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原来不是一个娘生的啊。”候六儿自言自语的说完,好似才想起来秦川还站在他身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秦川点了点头,望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慢慢的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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