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搬得急, 铺中的生意更是暂停了好些日子。
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人等谁,所以自家买完家具又将宅子修缮了一遍,乔妹儿就发现以往常来的食客都已换了别家, 自家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当然,赚还是有赚的。就是少了她这个主厨,好些时日没有推出新菜色, 人流略有减少罢了。
新宅离铺子也不算很远, 腊八每日里驾着驴车送她们过来倒也不慢, 到了铺中,原本是想要把驴再送回去的毕竟她家开食铺,后院儿的地方也不大, 若是再放了驴子,味儿不好闻不说, 这吃喝拉撒的许是会招了蚊蝇。
不说客人知道会如何了,便是她们自个儿心里也会膈应。
所以便去了那斜对面不远处长期租了个拴马桩, 也算是有个固定的“停车位”了。
当然了,生意不好也有可能是夏日太热了,出来吃饭也遭罪,还不如在家待着,省得晒出油。
好在这段日子很快过去, 等到了八月即将入秋时, 虽天儿依旧热,但不像夏日那般闷得叫人透不过气儿来, 且早晚还是比较凉快的。尤其是晚上, 出来觅食的人陡然增多,想是一个夏天将大家都给闷坏了。
一瞧这好机会来了,乔妹儿赶紧准备起来入秋干什么
当然是炖炖大肉、贴贴秋膘呀
果然, 这一入秋,各行各业的生意也都好了起来。
秋日里嫁娶多,那家具铺中接了不少的订单,这还算是简单的,再往那肉肆、果肆一瞧嗬,人头攒动
毕竟秋季乃丰收的季节,水果更是连番的上市乔妹儿挑了些甜味儿较重又丰润多汁的,嘴里嘀咕着切一切也能当个饭后果盘什么的。
这一月多下来,青团已经见识到自家娘子是个什么偏心的样儿了,直接仰首斜视,撇嘴“娘子,甜食吃多了坏牙咱们是不是该买肉了”
以前娘子偏心她,那可是日日都有大肉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乔妹儿凶巴巴的叉腰“今日做那红烧肉,你只许吃一块”
青团大惊失色“不可啊娘子”
红烧肉那般好吃,怎能就吃一块
乔妹儿气哼哼的,说一块就一块
当然了,这回的红烧肉不像是上回那两厘米左右的小块儿了,而是四四方方的五厘米大肉块,焯水后将皮朝下,挨个儿的码在砂锅中,而后搬了小炉子放在门口,慢慢的炖着。
她心里想着,待时间差不多了,这砂锅盖子半开半露的,想来会吸引不少人吧
果然
等差不多到了午食的时辰,红烧肉那霸道的香气引得不少人驻足,再有那半开的砂锅盖下透出的玛瑙色随着酥香味传出,一个个的,就再也走不动道儿了。
乔妹儿坏心眼的将自家食物的小展示台挪到了门口,取了焯过水的白菜叶放在盘中,再用筷子夹出四块颤巍巍的红烧肉放在其上,就这么往小展示台上一放
吸溜
就有那常来的老客忍不住窜过来了,“乔娘子,你家这红烧肉倒和前几月的不一样”
比那拇指粗细的瞧着诱人多了
“与我来两不,一锅”
食客就是要这般才可爱嘛
乔妹儿贴心提示“一锅便算了罢这红烧肉吃着虽酥美,可多了也会腻,一人两块便够了,您若是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五厘米的大肉块,一锅可是有四块的,真要是全吃了,保管你脑门发胀。
那食客也知自己冲动了,便道“乔娘子仁义”
该如何便如何,从不诓骗食客多买,这也是他经常过来的原因,“那与我两块,这肉暮时可还有卖若是有,烦请乔娘子与我留上一锅,等晚间从泰山家接了婆娘与儿郎,回去也省得做了。”
乔妹儿自然没有不应的,将这位食客要的饭菜上好,便又往空着的砂锅里头开始放肉。
反正小火嘛,从正午到晚上,慢慢熬着就是。
她这边忙着,新宅那边,许秋石看到隔壁有个年岁稍长的妇人在敲门,想着她家人都在铺子里,便想上前问问。
就没想到,妇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了头,而后呆愣的看着他的脸,好半响才喃喃开口“秋石”
“你是秋石”妇人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捂嘴,潸然泪下,“秋石我儿,娘终于见到你了”
乔家这边因着大块的红烧肉,一直到立秋当天,都保持大卖特卖之势。
因着最近隔壁早早晚晚的会有个年长的妇人进出,乔妹儿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许秋石雇的做饭娘子毕竟他一人独居,也不是方便顿顿都开火的,而食铺那边与他每日上山的路又有些绕,想来是不方便的。
以上,是青团的说法,“有时回来早了,隔壁也能传出饭菜的香味,许大夫家也能热热灶了。”
是啊,好几日没见他过来吃饭了。
她自己这边又早出晚归的,在不顺路又没有特地去找的情况下,还真不好见面。
尽管他们是邻居。
乔妹儿抿抿嘴,又想着过几日便是七夕了,双耳悄然发烫。
正出神的想着呢,不妨院门被敲响。
“我去”青团窜了出去,打开门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的人便已热情的笑了起来。
“你这小娘子,便是乔娘子家的青团罢”妇人脸上和和气气的,直接将篮子里的糕拿出往她手里塞,“我娘家姓陈,你们隔壁的许大夫乃是我儿”
青团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从“许大夫突然有个亲娘”的消息中回神,便听许陈氏道,“前几日家中拾掇没功夫,便也没来拜访,这些东西你都拿着,就当是我感谢你家对秋石的照料”
见青团去了许久,乔妹儿便起身往门口去,结果刚到便见青团和一妇人在拉扯,“怎的了”
“娘子”青团求救似的回头,小脸急得都红了,“娘子,这位是许大夫的娘,说是给咱家送东西来的,我没收”
许大夫的娘
却说陈氏一抬头,便见一杏面桃腮的女郎盈盈而来,到得近前,似有香风拂面,那粉腮红润的,她身为女子都险些看呆了去
乔妹儿也是一愣,好在她反应迅速,赶紧上前“原是许家伯母,儿有礼了。”
陈氏抚了抚依旧噗通跳的心口,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你便是乔娘子罢果真是好品貌的女郎”
乔妹儿抿嘴微笑,“儿不知伯母来,有失远迎,还请入内吃两杯茶。”
虽是许大夫的娘,她态度也没太过热情,便如往常待客一般。
好在陈氏很是知礼,未曾乱看乱问,抿了一口茶水后才道“我今日才知咱们两家也是有缘分的。”
她对乔娘子是越看越喜欢,“秋石只会钻研医书,今儿又上山去了,我便是想找他说话都不成的。可恨这辈子膝下没个女郎,若不然,我也享受享受小女郎的贴心。”
陈氏又将带的伴手礼放在桌上,“前几日听说我儿饭菜皆为邻家所送,这不,今儿我便送谢礼来了”
乔妹儿又给她添了茶,“伯母不必客气,许大夫也是付了饭资的。”
“你是个好女郎。”陈氏看过来的眼神透着满意。
原本她心里就对儿子时时朝隔壁张望犯嘀咕,待又打听到这乔娘子身上发生的事,基于儿子是另一个当事人,她未曾多言,寻思着女子不易,想来那乔娘子也是命苦。
就没想到,今儿这一见乔娘子果真是个好女郎
品貌上佳,有宅有铺,还有挣钱的手艺,这般好的女郎上哪儿去找
知儿莫若母,儿子的心她能猜到些许,就是不知这乔娘子有没有心思唉,也是难,乔家没个长辈,即便是她有心,也不好当面问小娘子婚嫁之事的。
当然了,她这几日才寻到了儿子,有些事即便她是个长辈,也是不好插手的,毕竟她也能感觉出来,儿子对她不是那么的亲近。
想到这里,陈氏又有些怅然“秋石是个孝顺孩子,当年我与他父亲和离,带着他独自在乡间讨生活,他小小的个人儿。”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不过三岁出头的年纪,见我下地耕种辛苦,硬是站着小板凳学会了烧水,又盛入罐中放凉”
陈氏鼻子发酸,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那般烫,便是胳膊上烫出了伤疤也不愿叫我知道,还用他那小小的手,一路拖着陶罐到地里,说是给阿娘喝水”
女孩子都很感性,三个小娘子一边听着一边眼泪汪汪。
孝顺体贴的男孩子,谁还能不喜欢呢
尤其是乔妹儿,她自己也是打小儿苦过来的,三四岁时上灶台做饭以及洗全家的衣服都是常态了,所以更能理解这其中的心酸。
她眼红红的,抽了抽鼻子,“许大夫真懂事。”
许大夫小小年纪懂得心疼娘亲而懂事,听着就叫人觉着窝心。
至于她嗐,不提也罢
她上辈子的亲妈有许多经典语录,例如“老娘生养了她,不就是为了给家里的弟弟做牛做马的这都三岁的人了,也不是屎尿不知的,做个饭洗个衣裳怎么了那都是应该的身为姐姐,就应该一辈子为弟弟奉献”
这番言论她从三岁听到十三岁,因着身强体健,个头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导致她那缺德带冒烟的弟弟在企图将她当马骑的时候,被她啪啪啪的扇成了猪头。
当然了,她事后也挨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不过这反击的心态真是爽啊
陈氏还在说呢,眼神有些幽远,“后来啊”叹口气,“后来他就随着他爹走了,这些年我也未曾见过他。”
要不是听闻官家的四大王流落宫外,且被一姓许的年轻大夫捡回家中养了几年,她也不会鬼使神差的去打听。
这一打听,便知晓了那位好运之人的姓名,竟与她儿一模一样
陈氏的心火热了起来,又想着自己如今反正是个寡妇,没有良人要管,便赶紧收拾了包袱离家寻儿。只是到了福云巷人又扑了个空,多方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这边。那日恰好是她实在走不动了,便打算敲门问上一问,没想到敲到了隔壁
从回忆中抽出,陈氏看过来的眼神就很慈和了,“天儿也不早了,乔娘子忙了一日怕是也很辛苦,我这便回了,你们早些休息,若是有什么粗活儿不趁手的只管说,我什么都会的。”
没办法,儿子对她有心结,她只好多多表现了。
这话乔妹儿自然是不会应的,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之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到底,许大夫只是她心中颇有好感的男孩子,目前还上升不到父母长辈身上去,她当然没什么紧张的心理了。
所以许秋石回来的时候,便见他娘从隔壁乔家出来,而他心中的小娘子,在门口说道两句便回了。
许秋石皱了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怕是日后都不能如往常那般去寻她了。
想着往事,他闷不吭声的往家中走。
在他爹的口中,他娘当年在他一岁时与走商私奔了。不知为何,两年后又回来,还到家中哭泣,说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儿,而后顺理成章的将三岁的他抢了回去。
当然了,不到四岁的时候,他娘又失踪了,他也同样被外祖家的人送到了爹的家中。
从那以后,爹便一直带着他在外当游医,还不忘教导他,“我将事实说出来不是要分个什么对错,也希望你莫恨你娘。她也是好人家的女郎,只是你爹我没本事,除了与人看病,旁的什么也不会。你娘当年怀你的时候,就因为我雨天非要出去给一老丈看诊,她在家中不小心滑了一跤,又无人帮衬,硬是捱着到我回来,到生你的时候又难产,往后不易有孕也是我对不住她。”
“她虽与我没缘分,待你却是极好的,家中有什么都舍不得吃,全都留给了你。往后你若是遇着了她,该奉养便奉养,摊上我,她也命苦。便是她两次与人走了,也留了两次的银钱下来。”许父弥留之时亦是老泪纵横,“那银钱是你娘留给你的,我都给你存着,未曾动过。”
便是遇上那灾年有老丈带着全家老小在他面前跪下求他施舍,他也不曾动过孩子他娘留下的血泪银。
许秋石还记得当初听到这些时心中波动的是如何的厉害,当然了,在他娘口中又是另一个说辞。
他爹年轻时候不顾家,总是喜欢做好事,家中不论药材还是米粮,谁家有困难,那都要去帮衬。便是那眼瞧着就收不回来的人家,他也二话不说“借”了出去,丝毫不顾家中妻子待产,往后要多养一张嘴。
又因为摔跤之事,她心里存了隔阂,“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你年幼之时那般心疼娘,娘也是不舍的,可是秋石种地真的太辛苦了真的你爹不顾家,家中活计全在我的身上,他出诊挣得那些都不够家用我也没办法,我不想的”
说这话时,陈氏的表情很是绝望“我不想过这一眼就望到头的日子偏我因生你难产不能再生养,便是二嫁也不会有人要,你是我儿,我便是要养,那也是养你,怎会去养旁人的儿”
“你爹是个好人我知晓,若不然当初你外祖也不会将我嫁给他可是秋石啊,娘受不住,那些年的日子真的是太苦了娘做梦都想叫你有糖吃,偏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各有各的苦衷和理由,她没有说为什么再次与人离开,许秋石自然也没问。
只道“回来便好,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缺了你的,你莫担心,我会奉养你。”
他对儿时的记忆模糊,但偶尔的,也会想起记忆中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哄他用饭睡觉。
陈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是娘对不住你娘当初不该弃你而去的”而后将这些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统统塞给儿子,好似要弥补一般。
许秋石自然是没要,当然,母子俩说开了,虽然情感上存在生疏的情况,但这过日子倒也适宜,双方都不会过分的插手对方的事,这般也挺好。
所以即便许秋石眼下对亲娘情感上不存在依赖,但奉养母亲是他应尽的责任,他又对人小娘子有所惦记,自然是不敢放肆的。
这些年见过的也不少,有多少婆母在婚前对郎妇满意,婚后却又使劲折腾的还不是因为儿郎对郎妇着紧叫婆母看不过去,等着人一进门,就开始给下马威
他虽自认能护得住小娘子,可这婚前,还是守礼的好。他是男子,若是克制些自己想要亲近她的想法便能叫她以后过得顺遂,那自然是他来处理的好。
因而这会子与母亲一道回家,许秋石路过乔家门口时目不斜视,倒叫陈氏提着一颗心秋石莫不是三心二意了罢
乔妹儿这会儿可不知道隔壁的许大夫都想得那么深远了,反正她依旧好吃好睡,第二天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买房造了官家的赏赐,但她如今身价不同以往了,总有些看重实惠的人家觉得她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年头,只要不挑剔,不存在嫁不出去的小娘子,倒是那光混汉,一抓一大把。
所以阿月和青团合计了一番,觉得官家既然看赏,那外头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看在这个份儿上不说她家娘子闲话,所以年轻小娘子还是要打扮起来的嘛
乔妹儿自然是不太愿意的,“我衣裳还有多,不用做的。”
古代衣服她反正是不喜欢的,再好看也不喜欢,稍微吃多点小肚子便鼓了起来,穿着还有点麻烦。
别看她是个女孩子,这要是换了上辈子,只要一到休息的时候,穿着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网络上俗称的老头衫和大裤衩是她最爱。
反正在家没人看,放飞自我爽得不要不要的。
阿月和青团自然就劝了“这去铺中穿得简便一些也无妨,可咱家现在人手够多,铺中又招了人洗碗,娘子你也不用日日在铺中做活儿,穿漂亮一些难道不好”
因着生意好忙不过来,前几日乔妹儿便招了个叫阿蒋的妇人来洗刷碗筷,约莫二三十的模样,干活儿很是爽利。
“我穿漂亮些给谁看”乔妹儿觉得那些好料子留着当睡衣穿就挺好,整那些纱啊披帛啊有什么用
她一个颠大勺的,穿上那些也不像样呀
“这些都是好料子,有需要了再做,现在做了再过水洗可就不鲜亮了。”
二人相视一眼,对自家这个不爱打扮的娘子俱是毫无办法。
“你们如果非要做,那便做些小衣,放在屋里穿便是了。”布料留久了也不好,做些常换洗的衣服正合适。
青团还是孩子心性,觉得只要做了,便是小衣也无妨。
阿月正要开口,乔妹儿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拿了三张契书出来“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我前几日去府衙销了,往后也别担心,家里住着我也不收你们房费。”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她摆摆手,“可别忙着哭,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回头等腊八回来,咱们可得一道儿补上雇佣的契书,每月我是要付你们工钱的,咱们得按照规矩来。”
这话说得,谁还能忍得住
早些年官家便有令,除非那些犯了事没入贱籍以及本身就在奴隶贩子手中的,之后所有人,都不得贩良为贱。
而他们仨,很不凑巧的,都是属于圣令之前的贱籍。
青团和腊八且不说了,打小儿就被人买了回去,可是她虽被楼中鸨母可怜放了身契,可没有银钱,奴籍的身份还是在官府存档的。再有逃出来后又遇到了恶人,再次被人折辱
现在看到这两张薄薄的纸,青团年岁小倒没觉得什么,阿月却是捂嘴蹲在地上,而后双手环住肩膀,张大了嘴,无声的哭泣。
乔妹儿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起来,“哎,你起来,别哭呀”又跑进屋,拿出好几个钱袋扔在桌上,“这些都是你们的工钱,你们现在可不是我家人了,钱还是自己收着罢”
阿月发泄了一通后心情舒畅,站起来把钱袋揣入怀中,“娘子,我明日就与你买那银簪戴”
青团有样学样,“我也买我也买”
乔妹儿一脸的肉疼模样,“可别,往后我可就是你们的东家了,你若是送礼,我这个当东家的难不成还能回差了”
一来一回的,多费钱呐
“那我先替娘子做了这好衣裳穿”阿月心说不是家人又能怎的
旁人她不晓得,反正她的那份契书,她定是要签到最长的十年的,十年后,还与娘子签,只要娘子不嫌弃她年龄大了便好。
这么一想,又觉得娘子亏了,买人的钱加上现在这身契,娘子浪费了多少钱呐
“这也是大好的事儿,你做了自己穿。”乔妹儿摆摆手,“晚上咱们多炒几个菜,也庆贺一番。”
阿月抿嘴笑了,不要便不要罢,娘子许是还没开窍,不知女为悦己者容,且等等吧,反正不急的。
当下便揣了怀中的银钱起身,“我去买菜,娘子你今儿歇着什么都不用做,我们自己来”
这般大的恩情,如何还能叫娘子受累既成了自由身,那也不必怕这怕那的,更不必担心遇着了哪个坏脾气的被随意打死,到时候旁人赔了两贯钱便是属于她的一生。
至少
她捂着心口,喃喃道“我是自由的。”
到底心里记住这事儿了,阿月买菜的时候也没瞒着,到处说着她家娘子的善心,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叫人知道,她家娘子是个好女郎,会挣钱,还心善,你们不要说她闲话。
果然,这事儿叫熟悉的人知道便慢慢传开了,有人听说后觉得仁义,有人听说后觉得傻,还有人便成了有心人了。
所以一大早的,这馒头刚卖完能喘口气的空档,上回去福云巷与钱家说媒的王媒婆便来了。
“数日不见,乔娘子倒是越发姿仪动人了。”王媒婆自来喜欢夸人。
乔妹儿见是她,也笑了“原是王妈妈来了,家中忙乱,失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自从说了一番知心话,王媒婆便觉着这小娘子挺亲切的。
她也不含糊,自己这个身份,上门必是男方有意的,便直接开口了,“老身这回来,却是为夫家侄儿求娶你家阿月的。”
阿月一愣,忙避到了屋里去,留着青团在外间斟茶倒水。
乔妹儿便也问了,“请妈妈仔细说说。”
王媒婆喝了一口茶,而后便将自家丈夫这大侄子的信息说了出来,“老身也不瞒你,我家小叔虽有四儿三女,但家中钱财是不缺的,甚至应允你家阿月过去便是他家长媳,家全由阿月来当且这下头儿女的婚嫁之财俱已分了交由各人保管,断然没有那贪图郎妇嫁妆的心思。又言明他家大郎一成家,就相当于另开一房,虽不会分家,但大房的钱财等物都由郎妇保管,婆家是不插手的。”
“只是有一点,我这大侄儿从前曾有过一桩姻缘,但侄媳却是没两年便病故了,孩子也未留一个。”
世人趋利乃寻常,她家小叔与弟妇主要也是看重这阿月的能干了。再有阿月也是铺中的大厨,乃乔娘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娶回去能干且不提,说不得还能用手艺与自家挣一份活钱。
至于阿月曾是奴籍嗐,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寡妇再嫁的多的是,只要是个未婚娘子,谁还在乎这个了
官府都给放还身契了,那就是个自由人,该介意的介意,该不介意的也不介意,自家明白就好。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一点,我家这弟妇比较能生,腹中又怀了一个,大郎以后许是又要多一个兄弟的。”
乔妹儿客客气气的听完,人口虽多,但兄弟姐妹相当于已分了家,便是孩子们都没婚嫁,可这愿意叫女郎手握自己那份钱财的人家应当大事上出不了褶子,且婆婆还没有插手小家庭的意思。
当然了,这都是媒人的话,且男方求娶时说什么都是好听的,婚后变卦的却是多了去了。
如果当事人是她,那听到这种的大约是不可能同意的。毕竟这个年代的长媳可不是说笑的,那真就是家里家外一把抓,上孝顺公婆,下照顾弟妹,间或还要抚育自己的孩子。
乔妹儿觉得,她没这个本事,更别提嫁过去后就要给婆婆伺候月子这事儿了,心里哆嗦的慌。
只是人家提亲的对象是阿月,她不好越俎代庖,便道“烦请妈妈坐会子,我如今不是阿月的主家,她自家事总要心里有个成算才是。”
王媒婆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就是因为你不是主家才来提亲的,这要还是,那阿月就是个奴籍,哪个好人家会娶个奴籍的郎妇回去
当然,她夫家那大侄儿原本提的是乔娘子就不用提了,反正叫自己给撅了回去,条件相差太大,不匹配,还是莫要说出去得罪人的好。
没曾想乔妹儿还没进去,阿月便一脸平淡的走了出来,先是福了福,而后道“多谢王妈妈厚爱,只我乃”
本要说自己乃花楼出身,又担心带坏娘子名誉,便转了口“我曾伺候过主家的少爷,流过一个孩儿,往后许是不能生的。妈妈的好意我知晓,只是长媳的位置何等重要终究是我配不上,且我也是立了志不嫁的,伺候娘子一辈子便好。”
乔妹儿瞬间变了脸色。
王妈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好在她经历的多,喝了杯茶后拿了辛苦钱,便也客客气气的告辞。
人走后,乔妹儿板着一张脸看向阿月。
阿月心慌,道“娘子”
“你为何要那般说许大夫都说你的身子调理后还会有希望的我也不是说非要将你嫁出去伺候婆家一家子,但不愿意委婉拒了不行吗非得说这一套但凡王妈妈嘴巴不严实,你往后可怎么过”
流言蜚语也是能杀人的
阿月抽泣道“我不想嫁,留在娘子身边一辈子不成吗”
“成”乔妹儿恨恨道。
你都这样说了,外头许是要不了两天便能传遍,我哪还舍得把你放出去叫人磋磨
就没想到,王媒婆确实是实在人,回去后只说不合适,倒没说其他。
待乔妹儿知道这消息后,心中感激,忙使腊八送了自家酿的葡萄酒过去,嘱咐道“家里有一个不省心的就够了,你过去嘴可得甜一点啊”
人家不说是人家的品德,咱们可不能当做是不知道。
腊八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因着家中都放了身契,这几日有不少人上门来打听。
更搞笑的是,还有人上门来问,说是腊八大小也算个主厨了,若是他娶新妇,她这个东家可会给安排个屋住
乔妹儿还记得当时自己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没想到腊八直接抬手把人打跑了,而后闷闷的看着乔妹儿“娘子,我给铺中做厨子,等年纪大了,便给你家看门”
他一身本事都是娘子教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过是想哄骗了他们几人,而后用他们的手艺挣钱罢了
腊八看得清醒,谁来都不应,家中倒也渐渐清静了许多。
本以为暂且没多余的事儿了,没想到这日乔妹儿领着阿月出来买过几日七夕要用的东西时,在米粮铺前被人拦住了。
“这位郎君,可是有事”乔妹儿见一陌生的男子拦住去路,忙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对方。
此时的阿月正在米粮铺中买面粉,未曾注意到这边。
那面容憨厚的男子盯了她半晌,才道“你为何不同意我的求亲”
乔妹儿“”
求亲
不是,买了宅子后没人跟她求过亲呀
又想到自家如今适龄的也就是阿月,她左右一看,便靠在门口人多的地方,道“敢问郎君贵姓”
“我是王大郎,那说媒的王媒婆乃家中伯母。”王大郎依旧不错眼的盯着她“我曾托伯母私下里与你说,我对你是有意的。”
乔妹儿“”
“你认错人了,”乔妹儿生怕被纠缠,快速说道“我不认识你”
没想到王大郎却是拦住她去路,目光灼灼“我本想求娶的也是你,你家那女婢愿不愿意不重要,我个人分得五十亩田,还自己攒了三百多贯”
这在当下的普通群众里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所以王大郎很有几分底气。
乔妹儿“”
乔妹儿听得更害怕了,像是什么防身术啊动手啊,她压根儿就没想过,遇上这种武力悬殊大的,永远都是逃跑最合用
因而王大郎话未说完,她见阿月预约好米粮铺的送货时间,冲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拔腿便要跑。
但那王大郎这两年开始做起了走商的活儿,端是一副雄武有力的模样,三两步便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抓了乔妹儿的手臂,“乔娘子,我是真心”
却没想许秋石今日在山上寻了一株小人参,他深知乔娘子是将阿月当做家人看待的,便打算回去调制药丸,好讨乔娘子欢心。
没想到刚走到街口,便见一粗鲁无礼的登徒子抓了乔娘子的袖子,且要将她往怀中带
“砰”手中的药锄直接飞了出去。
饶是乔妹儿平常再怎么面面俱到,可面对会动手且武力悬殊巨大的男人,那心头也是发慌的。
那王大郎还在不停说着自己的心里的想法,阿月同样被他抓住了一侧手臂,他就跟那铁打似的,两个女孩子硬是没能挣脱了去。
就在二人心慌意乱的时候,不妨天降一锄头,且因身高的缘故,那锄头直接奔着王大郎的门面而去
“啊”王大郎立刻松了双手,掩面痛呼。
许秋石飞也似的过来,一把将两个小娘子拉到身后护着,而后就这么直接的背着背篓冲了上去,很是英勇
乔妹儿顺手操起药锄,将阿月撇到一边,瞅准机会便下黑手。
想当年她也是能大战黑心亲妈的人物,现在手有利器,难不成还会怂了
二话不说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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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了,希望我可爱的小宝贝们说说话,撒撒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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