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不能承认的了。
乔妹儿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转身家去洗了手,擦干水迹才出来。
心动与暧昧什么的,那都是心里的事儿, 她做吃食生意的,手可得仔细。
夜幕落下,华灯初上。
乔妹儿是一进人群便浑身自在, 毕竟大街上这一个个能喘气儿的, 可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客户等于钱, 那是任何帅哥哥都代替不了的安全感,怎么可能没劲儿
左右摊子上皆有吆喝自家吃食的,乔妹儿也不怕生, 清了清嗓子,“新鲜的糯米糍咧精巧软糯, 最是适合小娘子们了”
七夕佳节,成双成对出来的多, 但是那单身狗也有不少。反正热闹嘛,没伴儿也能乐乐呵呵的。
就有那眼熟的过来问了,“乔娘子今儿又做新鲜的了我虽不是小娘子,可你家这糕饼我却是很爱吃的,与我来上十个”
旁边就有人笑, “你要十个作甚连个心仪的小娘子都无, 吃那般多不腻快让开些,我家婆娘孩子都要的, 你怎的好意思”
那人看着后来的, 理直气壮道“为何不好意思万一我买了后就有小娘子愿意接受我的心意了呢”
这七夕佳节又不是那一对对的才能出来,像他们这般又孤又寡的,指不定也能靠着美食叫小娘子心生好感呢
吵嘴最是耽搁时间了, 乔妹儿为了后头的食客着想,赶紧道“都有,都有”
为了防止不够,原色和染了色的糯米团可都是备着的,便是那山药膏也带了好些,寻思着若是卖得不够了也能顺手做。
许秋石不会吆喝,只在一旁帮着递东西,间或的往身边瞧上一眼,觉得乔娘子这般鲜活的模样也是他喜欢的。
腊八和阿月白日里在铺中忙了一天,这会子乔妹儿没叫他们多干,一个打发去盛饮子,一个打发去调木莲冻的浇汁儿,因而都不怎么忙。
见许秋石总是瞅着娘子发呆,腊八忍不住操了心,“许大夫,你往后都这般”
“嗯”许秋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抬头看了过去。
腊八有些无奈,这许大夫虽说经历的比他们多,可有些事上却又想得太少。想着他对自家娘子有意,而娘子也不是无心的模样,他这个“自家人”自然是要想得长远一些。
诚然,许大夫是个医术高超的好大夫,可这每日里风吹雨淋的,很不稳定呀
可怜的腊八,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家娘子目前连谈恋爱的念头都没有动彻底,只想着俩人若是真有可能,这般日日见不着又像什么话
所以最近见多了他家娘子遇见许大夫时那脸红红的模样,腊八心里还是很急的。
又瞧着他们这边人不多,便碰了一下许秋石的胳膊肘,低声道“我家娘子以前总是忙着铺子的生意,人确实是不得空闲。可现在家中人手多,倒也不是那么的忙了。”
“这还是自家有个铺子的好,不论是自用还是雇人,总能来钱又松快。我这边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着许大夫是我家恩人,又是一心钻研医术的,有些事儿想不到也是应该,便多两句嘴问问,你家可有盘铺子的想法若是有,趁着年纪轻打好口碑可是顶要紧的。你的医术我们都信得过,若是盘了药铺,这在铺中坐堂收药也是一桩安稳的活计,不比上山来的轻松若是忙不过来,请个药童也是可以的,这样许大夫你的空闲时间不就多了”
“也能多看两本医书。”
许秋石“”
许秋石“”
许秋石瞬间呆住,只觉一道惊雷瞬间劈入脑海。
对呀他手中有些银钱,又得官家赏赐。如今宅子有了,钱财有了,就差个稳定的活计和良人了呀
若是能在乔娘子家的食铺旁有个自己的药铺,平日里收收药材,在铺中坐堂看诊,怎么也比如今这般日子要好呀
早上一道儿出门,晚上一道儿归家。
她家一只驴,我家一只驴这就是极好的日子呀
再有,平民百姓有个小毛小病基本都是自己扛过去的,药铺中其实不算太忙,到时候,自己还能借着帮忙的名义出入食铺,与乔娘子说说话,递递东西岂不美哉
这么一想,许秋石面色严肃了起来,看向腊八的眼神满是感激“多谢提醒”
铺子
他有啊
不,应该说他家有啊
他爹当时在这开封府落脚后,因着帮了一家贵人治好了隐疾,那贵人不好言谢,便叫厮儿送来一张过好契书的铺子,现如今,那铺子就在他的名下。
只是他爹是个老好人,当年若不是他执意要去衙门将家中的宅子和铺子都放在自己名下,如今有没有的且两说。
就是吧,因着他爹那好人的毛病,铺子租出去的前半年还能收到租金,到后头因着那对租户夫妻哭穷,他爹再也没有收过租金。
后来啊后来他爹生病,他一直忙着照顾,直到他病逝。又有伤心失落的时候捡了羊蹄回来,费了好几年的工夫才将他的底子调养好,这不,一来一回的,几年过去,他将自家的铺子给忘了
毕竟那是他爹得来的东西,他当时靠爹养着,没有甚么底气反对。
眼下若不是腊八这么提醒,他怕是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铺子在名下的,且就在乔家食铺不远的地方。
这么一想,又是拱手道谢,“你说得我都记下了,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要不然就他这三天两头往食铺去的模样,怕是再有好几年也想不起来的。
没办法,一个小十年都没收过租金的铺子,他经人提醒还能想出来就不错了
腊八“”
许大夫这道谢的表情挺别致,总觉得像是要找他麻烦。
找麻烦是不可能找麻烦的,因着心里惦记这一桩事,他甚至在忙完后都忘了今儿是七夕佳节,收摊时帮着把东西收回后,便急急的去了自家。
乔妹儿“”
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乔妹儿跺了跺脚,这人
傍晚时候还用那啥亲了她手心了,这会子就跑了
果然,男人不用钱就套不住,不给工钱的话,人跑得可利索了
许秋石自然是不知道天降一口大锅扣在脑袋上的,他这会子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从他爹留下的遗物中找到了那铺子。
藏的有点深。
没办法,他爹怕他执拗性子上来,宁愿卖了也不叫旁人占便宜,所以藏得深极了,就怕他冲动。
大晚上的,见儿子没睡,陈氏便拿着灯走到门外“秋石,你找什么”
许秋石忙出了一身汗,找到东西后放在怀中,“找铺子的契书,当年叫爹收着了,这一时也没想起来。”
陈氏“”
深知前夫的性子,陈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铺子的契书都能忘了,是空着了,还是租给旁人却没收租金”
许秋石沉默了一会儿,到底不想说亡父的不是,只道“明日我会去说,将铺子收回来,打算盘个药铺下来,到时候开张了,还得麻烦娘一道儿过去与我做些琐碎。”
这话自然是叫人高兴的,“好说好说,娘在家中反正也无事可忙,过去帮帮你也是应当。”
至于儿子不愿意说的事算了吧,左右那是前夫的财物,与她无关,孩子自己心里明白便成了。
又问“那铺子在哪儿啊”
“就在乔家食铺不远处。”
陈氏心中就明白了哦,是为了隔壁的乔娘子呀
心中虽有些酸,可她明白自己不是个好娘亲,这些年对孩子有所亏欠,那他愿意如何便如何了,她且没脸管他呢
所以第二天一早,许秋石便拿着契书去了铺子。
“杨待诏可有空我今日寻你有事说。”
依稀记得当年租自家铺子的那对夫妻是姓杨的,以自做雨具为生。
所以当这位姓杨的手艺人听说他的来意后,不免惊诧“许大夫可是与我说笑这铺子我都租了小十年了,你这要回去,那我一家的生计该如何”
首府生活不易,即便这些年自家也攒了些钱,可那离买屋的钱远着呢。再有这铺子一家挤挤也是够住,省了房屋铺子的租钱,这些年可比旁人松快,这猛不丁的将铺子收回,那他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风去
说实话,许秋石是真忘了。
他没有他爹那见不得人受苦的毛病,要不是手头就没缺过钱,他也不会将铺子白与人用这么些年尽管铺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因而他认真听完杨待诏的“为难”,思忖一会儿后,道“杨待诏说得也是,毕竟这些年我也没空管这些,这样吧,既然我没提前通知你收回,那这铺子的租金便只收你五年的可好就还按照市价的一半,毕竟父志不可改,我也不好涨价。”
说着,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儿,“依稀记得亡父当年与府衙的沈班头喝过酒,说待我往后要成家了,这铺子该收回来便收回来,只不能随意涨价的。”
杨待诏“”
这铺子地段儿好,每月一贯钱的租金还是要的,他家至今为止租了九年半,偏只给了半年的租金,算下来的话,按照市价相当于昧了许家的一百零八贯钱
当然了,那老许大夫是个傻的,他带着妻儿随意哭一哭便少了一半的租金,也就是说,租金这样算便是还有五十四贯未结。
只是眼下按照这许郎君的说法,自家怎么也得掏三十贯钱出来的,这又如何舍得
毕竟这九年多来,他家除去花销,统共才攒下一百贯左右
这一下便去了一小半,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了
杨待诏深深的吸了口气“许大夫,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一家子就靠着这个过活的。”
许家父子衙门里头有关系,他既不想得罪狠了,也不想掏钱,便开始老把戏哭穷。
向来子随父,万一许大夫跟他爹似的心软了,指不定这铺子到时候还真能成为他家的
许秋石微微一笑,见他家小儿倒了白水过来,顺手便接了“多谢。”
又看向杨待诏“那也是没法子,我总归是要成家的,到底契书在我名下,若是杨待诏不愿,你我到时少不得要去府衙寻官人说说道理了。”
一听这话,杨待诏瞬间就怒了“许大夫怎可这般说话便是老许大夫在时,也都怜悯我等无家可归之人,怎的到你这里便这般心狠”
那都是叮咚作响的血汗钱,哪个能舍得
“据我所知,许大夫还未订亲罢这样,我家中幼女年方二八,模样秀丽,与许大夫也相配,不如我叫来与你瞧瞧”
许秋石“”
许秋石当然是不愿意了,你家的小娘子,那跟我有何干系
还没等他拒绝,那杨待诏便又威胁道“还望许大夫好生考虑,毕竟我那长女可是与了李驸马家二管事的族兄之子为妾的,若是你二人成为连襟,日后许是能攀上李驸马与长公主,说不得还能走我家的关系当一当医官之类的。”
许秋石“”
李驸马家二管事的族兄之子的妾室
许秋石心说就你这样的,咱也用不上四大王的关系,便是请沈班头喝两盅,事情便也成了。
总归是依法办事,理所应当的。
再说了,长公主成婚不过两月,却有一月半的时间还住在宫里,听闻官家喜得麟子之后慈父之心大发,有意蹬掉这不招公主欢心的女婿毕竟那外家再亲,还能亲得过女儿
既如此,那我还有甚好怕的
这李郎君的驸马之位能坐几时且不知道呢
“是我没这个福分。”事关小娘子名誉,许秋石也不想把话说得难听,直接站了起来,“不知杨待诏半月的时间可够搬家若是不够,一月也是可以的,总归住多久便要给多久的租金。”
杨待诏“”
免费住惯了,给租金怎么可能愿意
没待他开口,许秋石便悠悠道“说来过两日还要去府衙与包府尹诊脉,杨待诏若是送租金,最好岔开才是。”
杨待诏“”
杨待诏心中直骂娘,他那长女所嫁之人不过是个管事的族兄的儿子,又如何比得上府尹
听闻包府尹对无赖之人颇有手段,他立刻道“烦请许大夫允我家一月时间,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秋石温和点头“好说,只这多住的一月便是五百文,杨待诏莫忘了。”
杨待诏“”
计较死你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5号的更新,我尽量凌晨发一章,如果没有,那就白天发,明天也是万更。
本故事纯属虚构哈
我喜欢你们的评论啦要是哪里有常识性的错误,在不妨碍剧情的情况下,可以指出来哦
待诏手艺人的通称,不论是做花灯的还是做竹编的,以及其他,都可称为姓待诏。
2铺子租金,我自己估摸成每月市价1贯钱1000文。
所以九年的租金,应当是108贯,市价一半就是54贯。
许秋石按市价一半要五年的,就是30贯。
3宋代物价研究中有提到,普通市民每日挣钱差不多100文左右,杨待诏家做的是雨具,这玩意儿也不会有人天天买,便姑且算他也是每日得100文。
那一个月便是3000文,也就是3贯,九年下来就该是324贯,这其中再扣去成本及生活费用,勉强算杨家挣了一百多贯罢
我尽力了,数学就这鸟样了,要是算错了请你们提醒我,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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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良人夫妻二人可对外互称另一半为良人,“我家良人”,旁人也可称,“那是你家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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