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克尔星贫民区,地下机甲赛场。
初阶对战区的观众席上零散坐着些许观众,看起来冷清极了,和一旁高阶对战区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对比。
初阶区的系统播报着下一场单人机甲对抗赛
银狼vs不哭的非酋。
观众席上响起零星几点笑声,还夹杂着几声抱怨和叹息。
“银狼又来初阶区欺负小新人了。”“这年头谁还用系统随机取名啊,这个小新人有点可爱哦。”“希望不要被银狼打得太惨留下心理阴影”
而被众人议论的对象,此场对战赛的两位主角已经相继站上了对站台。
银狼操控的机甲通体亮银,银色的金属表面泛着被精心保养的银光,反观立在他对面不哭的非酋,则操控着地下赛场友情的最低阶的机甲。
黑灰之色让这台机甲看起来灰扑扑的,行动间时而响起的滋啦声,让观众产生一种这驾机甲也许下一秒就会散架的感觉。
银狼的嗤笑声传遍整个初阶赛场“你该不会是第一次碰机甲吧”
坐在黑灰机甲内的白秋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活动着手指,绿眸扫视着身前的机甲操控面板,迅速将那些按钮名称位置记在心底。
严格来说,这确实是他第一次驾驶真正的机甲。
在现实世界内。
白秋的沉默让银狼的嗤笑声更大了,他似乎以为他的对手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什么时候地下赛场变成小屁孩的游乐园了”银狼挑衅地朝白秋勾勾手指,“可别被吓尿了,小屁孩。”
黑灰机甲动了动脖子,朝一旁的裁判系统点头“我准备好了。”
声音虽然被系统进行了虚拟处理,但不难听出,正在操控这台机甲的人年纪确实不大。
果然是个小屁孩。
银狼又在心底一声嗤笑,也朝裁判系统点头“开始吧。”
“滴对战开始”
银狼率先发起攻击,而站在他对面的黑灰机甲,不知是因为太过破旧,还是操控者被吓傻了,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观众已经叹息出声,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看。
谁知就在银狼的拳头即将落在黑灰机甲身上的那一刻,黑灰色的机甲一个矮身,将直冲着它面部而来的拳头躲了过去。
银狼打了个空,明显怔愣了一瞬,随即攻势愈发凶猛起来。
只是巧合罢了,他如是想。
然而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所有的攻击都被躲开了。
“你就只会逃吗”银狼的声音里压着怒意,“懦夫”
白秋依旧不慌不忙地躲避着银狼的攻势,然而焦躁又愤怒的银狼没有发现,黑灰色机甲躲避的动作愈发顺畅熟练起来。
数分钟后,黑灰机甲侧身避开银狼射出的激光炮。银狼气势汹汹地冲向黑灰机甲,这一次,白秋终于没再躲避。
黑灰机甲以惊人的速度抬起胳膊,一阵滋啦作响的声音过后,眼尖的观众发现,黑灰机甲紧紧捏住了银狼的胳膊,制住了银狼的行动。
战势在这一瞬间逆转。
被打得满对战台乱窜的黑灰机甲突然主动进攻,宛若被从小憩中惊醒的雄狮,带着让人胆颤的凶猛气势,只几个回合便将银狼打倒在了地上。
身形较小的黑灰机甲压制着银狼,让他丝毫也不能动弹,一旁的裁判系统开始了倒计时
“十、九、八一、零,不哭的非酋获胜”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银狼败了。
在初阶对战区,被一个刚注册账号的新人碾压式击败了。
观众们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片寂静。
白秋起身,放开了身下的银狼。
在退开几步后,他朝银狼伸出大拇指,指尖扭转朝下“就这银狼也不怎么样嘛。”
年轻的声音语速缓慢,满是讥讽“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一个菜鸡胆敢在地下赛场狂欢”
观众席上传来叫好声。
显然,银狼蓄意降级来初阶对战区欺负新人的行为,早已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之前的银狼因此而圈了不少钱,但这次,他踢到了硬骨头。
银色机甲内的银狼脸色涨红,满脸的不甘、愤怒和屈辱。
白秋耸耸肩,准备下台。
就在那一刻,观众席上传来了惊呼声。站起身的银狼没有下台,反而猛然暴起,朝着黑灰机甲的方向攻去。
有观众大骂出声“太卑鄙了”
白秋的反应很快,他迅速躲开银狼的攻击,矮身一拳砸在银色机甲的胸口,激光炮同时射出,巨大的冲击力将银狼高高抛起,重重落在对战台上。
银色的机甲发出不堪重负似地卡兹卡兹声,机甲表皮如蛛网般裂开,肉眼可见的电流不停乱窜。
白秋的那一拳直接打碎了银色机甲的控制中枢。
银狼的机甲报废了。
年轻的声音淡淡道“你自找的。”
精彩。
实在是太精彩了
观众席寂静一瞬,随即所有人都鼓起掌,大声冲白秋叫着好,巨大的动静甚至引起了隔壁中级区观众的注意。
地下赛场以强者为尊,白秋刚刚和银狼的对战以及最后的那一拳,显然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白秋一连打了三场,均获得了胜利。
驾驶黑灰机甲的不哭的非酋在地下赛场的初阶区小出了一波风头,就在一些中阶区的观众闻声想来观看不哭的非酋的比赛时,白秋却驾驶着机甲来到比赛后台,将机甲归还给了地下赛场。
少年穿着地下赛场赠送的黑色战斗服,款式普通的战斗服紧贴在少年的身体上,让他劲瘦的身形一览无余。
白秋扶正脸上的笑脸面具,走到服务台前刷了一下账号卡,面具下传来变声器变过后的声音“结款。”
“滴不哭的非酋三场初阶胜利,观众打赏三十二星币,结款共三百三十二星币,是否确认”
白秋“确认。”
三百多星币到账。
离开前,白秋犹豫片刻问“是否可以改名”
系统回答他“两个月后可使用改名功能,首次改名免费,后每次改名需一百星币。”
两个月白秋微微皱眉。
失策了,不该图方便使用随机取名功能的。
白秋按住笑脸面具,直到离开地下赛场,七窜八拐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确认身后没有人之后,他才套上包中的外套长裤,摘下了脸上遮掩真容用的面具。
精致秀气的脸侧被面具压出几道红色的印子,白秋揉了揉脸,这才舒服地喘了口气。
三百三十二星币,比他以前做工半个月的钱还多。
这还只是初阶胜利的价格,等日后他攒够了积分进入中阶区甚至高阶区,赚的钱只会更多。
白秋喜滋滋地看了一眼账户卡中的余额,绿眸微微弯起,脚步轻快地向集市走去。
赚了钱自然要改善一下生活,白秋买了几条还活蹦乱跳的大肥鱼,选了一只精神十足的老母鸡,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集市。
路过小商场的时候,白秋借着玻璃的倒影扒拉了两下头发,试图让它们看起来服帖一些。
微卷的黑发沾了点水,看起来整齐了不少。白秋收回视线,并没有注意到又有一小撮软毛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商场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联邦新闻。
“兰尼帝国提出想与联邦进行联合军事演习”
白秋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又是兰尼帝国。
手中提着的鱼扑棱一下弹起,白秋拎紧绳子,加快了脚步。
白秋家的小平房在贫民六区靠边缘的位置,从区中心走回去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楼梯,每次爬楼都颇费力气。
白秋倒是觉得没什么,但对于年纪大了还有些跛脚的白爷爷来说,就很是不方便。
偏偏白爷爷是个坐不住的,天天都喜欢往外面跑。
白秋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听见门里传来的声音,开门的动作一顿。
小平房的隔音不太好,白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被一门之隔的白秋听得一清二楚。
“狗屁的兰尼帝国狗屁的兰斯特”白爷爷怒骂,“如果不是指挥官身体抱恙,他们敢提什么狗屁的军事演习”
有个声音在安慰他“好啦好啦,兰尼帝国和兰斯特元帅一直这个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秋听出来,那是隔壁严老头的声音。
白爷爷依旧骂骂咧咧“什么狗屁元帅欺软怕硬的腌臜玩意儿”
严老头无奈“行了行了别气了,为了那些腌臜玩意儿不值当,可别气坏了身子,否则你家那小子可不得爆炸呀”
白爷爷声音小了点,哼声道“别提那小子,一大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半夜偷偷溜去地下赛场的白秋习惯性望天,却只看到了破旧墙壁上摇摇欲坠的一块墙皮。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白秋抬起胳膊,和整个人圆滚滚的严老头打了个招呼“严爷爷好”
离开水有一阵子,大肥鱼已经没了精神,倒是老母鸡扑棱了两下翅膀,飞舞的细绒毛扑了白秋和严老头一脸。
严老头呵呵一笑“巧了,正提到你呢。”他朝房里喊了一声,“白老头小秋回来啦”
白爷爷趿拉着拖鞋,手里还拿着遥控器“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白秋喊了一声“我去买鱼啦”
说着,他单独提溜出一条大肥鱼递给严老头“给您一条,回去买点豆腐炖个汤喝,可鲜啦”
严老头没接。
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白秋家的状况严老头很清楚。
严老头自己孤身一人还好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白老头不行。白秋年纪小还在读书,家里的所有费用都是白老头一个人承担的,平时日子难过得很。
好在白秋这小子懂事,从来不惹事,听白老头说他还会偷偷跑出去做工,赚点钱给爷爷分担点压力。
虽然每次做工被发现后,白爷爷都会教训一顿白秋,让他专心读书别操心其他事,但这话白秋从来就没听过。
克尔星上海河不少,海河鲜比起其他肉类便宜很多,但对于白秋和白爷爷两人来说,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的东西。
见状,白秋一把将绳子塞进了严老头的手里。
“您就拿着吧,过段时间我就要去读大学了,不在家的时候还得麻烦您帮忙看着点爷爷,别让他操太多心干太多累活,他这个人您也知道,犟起来连自己都打。”
严老头哈哈一笑,这才道“行,这事儿就交给我吧,鱼我就收下了”
严老头提溜着大肥鱼,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进了隔壁屋。
白秋关上房门,刚一转过身就看见,自家的白老头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半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探究的光。
白爱国“一大早买鱼去了你哪来的钱”
白秋眨眨眼“以前存的”
“存个屁”白爱国怒喝一声,“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有一点钱都藏不住全兜我面前还存钱梦里存的”
爱国老头气得差点原地起跳,他举着手里的扫帚就要往白秋屁股上抽,脸色涨红得像个满是褶子的大番茄。
“你才安分了几天才几天就又往外跑你是不是忘了你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啊”白爱国骂骂咧咧,“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做工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不要去你怎么就不听呢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爱国老头动作看似凶猛,实则力道一点也不重,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白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夸张地哎哟痛呼,捂着被打的小屁股满屋子乱窜。
“别打了别打了爷爷我没去做工这次真没去”
他倒也没撒谎,做工是真的没去做工,他只是偷偷跑去打地下比赛了。
不过白秋知道,这事儿就算在他肚子里憋闷坏了,也不能告诉他家白老头,否则等待他的可就不是这几下不轻不重的扫帚了。
白爱国追累了,便撑着扫帚呼哧呼哧喘着气,嘴里还不忘咕咕叨叨地说教着“做工太伤身了,你还年轻,成绩又不差,以后有的是机会赚大钱”
这些话白秋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他一边拍着白爱国的后背帮他顺气儿,一边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保证说以后再也不去做工了。
白爱国瞅着他滴溜溜乱转的绿眼睛,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子的心思,那分明就是在说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气得爱国老头又想一巴掌呼上去,但终究是没忍心,只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力揉乱了白秋的一头卷毛,直把那小撮翘起的软毛压得东歪西倒才作罢。
白秋中午就把那只大母鸡宰了,加了些香菇萝卜炖了一大锅汤,还盛了些鸡汤焖了一锅鸡汤米饭,带着鸡汤鲜甜味的米饭,配上一小碟白爱国自制的糖醋泡萝卜,让人食欲大开。
爷孙俩放开了肚皮,把鸡汤和米饭干了个精光,才双双捧着圆鼓鼓的肚皮,靠在掉了皮的沙发上满足叹息。
剩下的几条大肥鱼非常顽强的还活着,白秋接了一桶水养了起来,打算接下来几天慢慢吃。
这顿午饭,是爷孙俩这半个月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
半个月前白秋突然陷入昏迷,被白爱国送到了六区的医院,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重新醒来。
除了精神力波动有些异常以外,医生没查出其他毛病,又观察了两天后,便让白爱国领着白秋回去了。
白爱国担心自家孙子是身体出了什么罕见的毛病,这几天一直寝食难安,直到今日这么一出闹腾,他才终于有了点精神劲儿。
白秋却没办法告诉白爱国,他其实什么事都没有,那昏迷的一个星期,不过是精神力跑到别的世界溜达了几圈而已。
用时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快穿了一趟又回来了。
虽然快穿的原因尚且不明,但就目前来看,这次的快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但这件事太过离奇,白秋无法将之告诉白爱国,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消除爷爷内心的不安和担忧。
午休过后,白秋搬了个板凳坐在小院子里,捧着个破旧的二手终端,一边刷着星网上的新闻,一边陪白爱国修理废弃机械。
白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做工的,只是后来遭遇意外跛了脚,再不方便做重活累活,便狠狠心买了一堆工具书自学成才,成为了六区中为数不多的机械修理工。
白秋从小到大的学费,便是靠白爱国修机械赚的钱撑起来的。
叮的一声,光屏上弹出一条热搜推送消息。
白家疑似找到失踪多年的长子
白秋下意识点进去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又退了出来。
无非又是些什么豪门恩怨,有这时间吃这种烂掉的臭瓜,还不如去看两个机甲对战视频呢。
然而当天下午,白家小院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线条流畅模样炫酷的豪车停在小院门口,听到动静的白秋推开门,正好瞧见从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套装,细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精明的光,有些刻板紧绷的脸上眉头微皱,整个人和周围破旧又凌乱的街区格格不入。
“白秋,是住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努力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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