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平等院第一次来暗黑武道大会。
这些年, 托魔界封印重新加固的福,能来到人间的妖怪越来越弱,人间界的修行者也因为十多年前的浩劫而努力修行,逐渐占据了斗争的上风。渐渐的,连暗黑武道大会这种曾经的妖怪的盛宴, 也开始出现人类的身影了。
一开始只是真正的黑暗世界中的人类。逐渐的, 黑暗世界和普通修行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都以黑暗世界中人自称。于是巫女,神侍, 和尚这类神职人员也开始在暗黑武道大会上出现当然,真正功成名就的人是不会来的,那太张扬了。但家里的小辈呢
人类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在灵界的默许和魔界的旁观下,暗黑武道大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妖怪的盛宴。
原本好好的比赛变成了修行者的修行活动,那么这个大赛,就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进而总有一天会不复存在。
现在, 平等院站上了擂台,面对着他两年前打败过的对手。
“怎么, 你还想再输一遍吗”他说。
人鱼露出狰狞的表情“是我会撕碎你”
平等院冷笑着抬起了手。
海盗出现了,带着黑色的灵力。
平等院的金发无风自动着。
“你竟然已经完成了这一招”人鱼睁大了眼睛。
平等院其实懒得开口, 但他知道语言也是一种攻击方式。
他抱着胳膊, 让背后的海盗更加清晰, 仿佛带领着真正的船队“啊, 是啊。谁让你们人鱼族穷追不舍, 那我收一点利息,也无可厚非吧”
他手臂往下一挥,海盗便抽出了剑。
擂台对人鱼来说是不占优势的。
使用双腿的人鱼约等于自行封印了一个武器尾巴。而这里没有水。如果在擂台周围布上结界再使用水系魔法,倒是可以凭空造出一个有利环境。两年前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当时一整队的人鱼
偏偏遇上了平等院家。
当时带队的就是平等院凤凰,平等院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那场比赛的结果
鱼屠握住了鱼叉。
他扬手就是一个水弹,被平等院的海盗打飞了。
他想,他为了这场比赛,准备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难道结果就没有改变吗
他又冲了上去。
这让平等院回想起两年前的事。
他一直对所谓的第一继承人嗤之以鼻,但该让他承担的责任他也不会推脱。
两年前他带队参加了暗黑武道大会。第一个对手就是人鱼队。不是现在的人鱼队,而是一整队人鱼。这些人鱼甚至每一场比赛都在布局,一直到最后的主将战,让整个擂台充满了水。
他差点死在这里。但事实是他还活着。他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这次比赛改变了他。
不仅仅是家族里的地位,更多的,反而是他原本还能与暗黑世界划分界限的日常。
想到这里平等院厌烦地眯起眼睛。
他心理有很深的暴虐的情绪。这些情绪大半是非自主产生的。而现在他需要发泄。
他对着人鱼伸出手,又握紧。
唰。
他背后的海盗把这个当做一个进攻信号。
海盗船长带着他的船员开始进攻了。
号角声,波浪声。
人鱼仿佛听见了家乡的呼喊,他神情变得恍惚。
这是不,这是在擂台上
但他没来得及清醒更多了。
冲到他跟前的海盗挥起了剑。
血。
仁王睁大了眼睛。
他手指尖发凉。因为眼前的情景太残忍了。
说实话他是杀过妖怪,但被白狐狸成为“喽啰”的妖怪甚至不会流血,在大量灵力的冲击下就像是分子分解一样消散了。这一直给他带来了错误的观念,直到现在。
是血,和人类一样的。
而那只人鱼也是人类的形态,充其量脸型奇怪了一些。
他遍体鳞伤,整个身体被分成了几块,还死死地盯着平等院。
仁王条件反射闭上眼又睁开。
这可怕的场景没有持续很久。
平等院的灵力震动起来了。
他的海盗也抬起了双手。
然后光芒笼罩了整个擂台,那些血,和那些他的战利品,全都在光芒里消散了。
一直到平等院走到面前仁王才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他想他的脸色大概真的很难看,所以平等院才会在他面前停住。
“小鬼,现在明白了吧这可不是什么网球游戏。”
“uri”
气势的冲击让他回想起站在球场对面和平等院对决的情况。
他不能真的让平等院成为他的心理阴影,因此他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回想那场比赛和刚才让他失神的场景。
一样吗
灵力的波动是一样的。
但气息不同。
可同样的招数,又怎么可能不互相影响呢
所以,在网球比赛时,让他隐约觉得不对的平等院的控制,原来是这个吗
他原本以为,是平等院在压制实力,手下留情。
事实也确实是手下留情,只是手下留情的方式是另一种。
五局三胜的比赛,白狐狸战队已经赢了三场,算是晋级,剩下的两场就不用打了。
一直坐在位子上没动的龙雅这才站起来,露出带着可惜的表情“嘛,没有我的出场机会吗”
仁王困惑地眨了眨眼。
白狐狸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下的委托,除去基本酬劳外,按出赛场次算额外补贴。”
仁王“”
考虑一下,干脆就别让“外援”上场算了
白狐狸的钱四舍五入等于他自己的钱啊
虽然属于未来的部分无法提前透支但是看着白狐狸花钱他也有点隐约的心痛
比赛结束,自然可以退场回去休息。第二轮的比赛在明天。而为了公平起见,第二轮的对手会重新抽签决定。那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虽说算是队伍的主将,但仁王自知自己对队伍毫无掌控力。
说到底幕后黑手也就是整天蹲在自己肩膀上卖萌的白狐狸。
“各自解散吧。”他说。
平等院颔首后转身就走了,身上还带着煞气。仁王有些好奇,却害怕看到他猜测的场景。不,不是害怕平等院这个人,而是刚才的冲击效果还没完全褪去。他需要一点消化时间。
怪不得白狐狸总说我太弱了。我确实很弱。
仁王这么想着,转过头就看到比他脸色还差的另一个人。
“你没事吧观月。”他问。
观月如梦初醒。
他白着一张脸抬起手绕着自己的刘海,勉强露出笑“嗯哼,我怎么会有事呢啊,对,比赛结束了是吗那我就去侦查侦查信息,收集一下其他队伍的资料吧。”
仁王真的没事
让他一个人在岛上走真的没问题
仁王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观月。
一是他没有阻止的立场,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还需要他解决。
穿着练功服的日吉已经一脸认真地来找他了“前辈,请告诉我如何结合灵力和网球。”
“uri”
“您刚才在擂台上用的,是无我境界没错吧”
为什么突然变成敬语和敬称了
负担感变重的仁王斟酌了语句,才开了口“实际上,我只会打网球而已。”
“诶”
“在擂台上用出无我境界的原因,是我只会打网球啊。灵力怎么和网球结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尽管这么说了,但日吉反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对着仁王行了个礼“多谢前辈指教。”
仁王总觉得还是不小心做了不该做的事。
绞首岛是不适合闲逛的,仁王也没有闲逛的心情。
他把肩膀上的白狐狸捋下来搂进怀里。
走出赛场后街道上有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怪。仁王一看到他们就想到被平等院的海盗切开的人鱼。不,不行,不能一直想着那个了。
“我真的要有心理阴影了。”他小声说。
“看开点,你来之前不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吗”
“不是这种心理准备。”仁王捋着白狐狸的尾巴。
他现在发觉出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来了。
他见到的,不管是平等院,还是日吉,甚至是观月,都透露出一种“家学渊源”的意思来。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一直以为,灵力用在网球上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其他人似乎都不这么觉得
那如果,他继续用网球应对每一场比赛,会有怎样的结果
混淆日常生活和非日常生活吗
不,并不会。
的不同决定了发展的不同。他已经习惯了在网球上使用灵力,思维和灵力使用法也有了一个基本体系,现在反而是他想要通过灵力战斗也需要绕一个弯了。况且他的战斗水平充其量是街头打架的程度,没学过剑道也没学过武术,让他动拳头动脚,杀伤力还真不如网球。而就算他在这几场比赛里学会用网球“动粗”,重新回到赛场上,他会开始打暴力网球吗
也不会的。
他已经决定好了他该打怎样的网球,也有了非短期的相关规划。
可这样分析下来,他找不到白狐狸一定得让他参加这个比赛的意义。
那就说明分析的某一步,或者也可能是每一步,都出了错。
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直接问
仁王低下头看了一眼白狐狸,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吧,他自己的德行他自己不清楚吗
坦诚相对
那都是有条件的。
换一个角度
如果从白狐狸的角度
说实话,仁王到现在也不能理解白狐狸为什么对自己的网球技术这么执着。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网球也处在一定限度范围内,对胜利的追求也达不到执念的程度。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他在网球上没有那么强烈的野心。
而假设白狐狸是想激发他的野心,又有什么作用呢
就算他在网球上走到顶点,又能证明什么呢不,应该说,如果他在网球上走到顶点,能给白狐狸带来什么
“仁王雅治”过了多少年也不可能无私奉献,所以这一切到头来总是对白狐狸有利的。
仁王回到酒店时还在想这些问题。
他走完了岛上的两条街,但并没有妖怪来招惹他。绞首岛在比赛期间是有规矩的,妖怪们必须遵守规则,不能互相伤害,动手伤人是大忌,被发现会直接被赶出小岛。
当然岛上也不适合闲逛。没什么景色,也没有商业街。
思考消耗能量,仁王回过神来准备去酒店二层的餐厅吃点东西。
他登记了房卡,拿了餐盘。
酒店的餐厅是自助的,仁王挑挑拣拣夹了些烤肉和面包片。他端着餐盘往里走,抬头时觉得面前的背影眼熟。发型也是。
“观月你站在这里”他顿住了,在他看到观月面前被挡住的矮个子妖怪,和那只妖怪伸出的手时。
这算是骚扰吗
挑下巴凑那么近
“仁王。”观月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而那只妖怪已经跳开了,手里也托着托盘,脸像是贴了什么面具一样僵硬,声音却像是小孩子“又来了一个人啦人类要占据绞首岛啦嘻嘻嘻嘻嘻。”
神经病吗
仁王皱起眉。
“一起遇到就干脆一起拼桌”这种事不符合仁王的作风。
集训时他和观月在同一个组,也在同一个宿舍。但观月似乎对不二格外执着,因此仁王也没在十天的集训里和观月熟起来。
“你没事吧”他问道。
观月摇了摇头,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我先回去休息了,失陪。”
“uri”
第二日,从第一轮晋级的八支队伍重新集中在场地上进行抽签。
第一轮的比赛结果是人类队伍和妖怪队伍胜负各半,正正好又是四支人类队伍和四支妖怪队伍,因此再次抽签也选择相对的方式。
而这一次,仁王队伍的对手是生肖战队。
“生肖”仁王看着出现在对面的对手。
以生肖为名的队伍,从外表能看出来的是虎,牛和马。队伍的主将看上去和人类一模一样,难道是猴不,更像是猴的,是
“哟哟哟,又见到熟悉的小哥咯。”
维持着僵硬的表情走上台来的对方的“前锋”,分明是前一天在餐厅里见过的那只妖怪。而他指着观月“小哥,要来一场深入交流吗”
观月犹豫了几秒,在仁王想开口说不要勉强时冷着脸上了台。
魔法师是怎样战斗的呢
仁王好奇很久了。
他知道魔力和灵力是不同的体系,因此对观月“魔法师”的身份总有一些想象。
比如大斗篷,又比如,魔杖。
是像童话故事里一样的大法杖呢,还是像电影哈利波特里那样的小魔杖
会念咒语吗还是会变身或者是魔法阵
他看着场内。
场内的观月伸出了双手,类似环抱的姿势。他逐渐升高,变成脚尖点地的模样,而随着身体的升起,光芒也从他伸出的双手的中心亮起来。
一根魔杖就在光里出现了。
“喔噢喔噢,小哥的动作这么优美吗”对面的妖怪双手柔软得像橡胶,扭成各种形状。他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在等观月的攻击“那让我来看看,这样优美的动作,会有怎样的攻击效果呢”
“还在等什么快上啊”他的队友不耐烦地喊道。
猴子妖怪翻了个跟斗“不要着急啊,小哥这么可爱”
观月哼了一声。
他握住法杖,张嘴似乎发出了声音,又似乎是在梵唱。
“风”
一个古怪的音节,但仁王听出了这个音节的含义。
而话音落下后,魔法杖在空中画出的形状也落下了最后一笔。
哗。
突然就起风了,在极快,几乎是瞬息的时间里,风从有形变成无形,继而化作几道旋涡冲向猴子妖怪。
“哦呀,我可喜欢风了”猴子妖怪跳起来。
他在空中虚握着,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树枝一样,从旋风的一边荡到另一边,又荡到另一边,几个起落后完美地错过了螺旋攻击的旋风。
观月皱起眉。
他看着旋风的速度变慢,就又伸出了手,用魔杖在空中画魔法阵。
“雨”
雨说来就来了,一小朵乌云迅速地笼罩在擂台上,并随着猴子妖怪的跳动而飞快变化着方位。
哗啦啦啦。
雨滴迅速穿透乌云,落了下来。
“哇哦,可是雨有什么用呢”猴子妖怪的话音刚落,就发现观月的手并没有停止。
他还在画魔法阵。
“雪”
还没完全消失的风卷过了正在下的雨,而后凭空结了冰。
飒飒飒。
与其说是雪,不如说是冰棱。
如刀一样追着猴子妖怪攻击着。
“好危险好危险。”尽管这么说了,但猴子妖怪躲过攻击的动作依然轻盈。
他抓着空中不存在的“树枝”停在半空中,抬手浮夸地抹了把汗“太危险了哟。”
危险
观月皱起眉。
“不过小哥,你的出招速度,太慢了哟。”最后一个音节还飘在半空中,观月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猴子妖怪的身影。
去哪儿了
不好
他急忙后退一步,抬起手堪堪架住了猴子妖怪的攻击。
拿着魔杖的手震了一下。
“啊呀。差一点就中招了呢”猴子妖怪的手松开,又以诡异的角度拉长扭曲着绕过观月的两只手砰地打中了观月的脸。
“唔。”观月吃痛地后仰了,手里拿着的魔杖一划。
“还是,太慢,咯”
预计的魔法没有达到效果,猴子妖怪那张古怪的僵硬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观月发现自己被缠住了,被猴子妖怪的拉长的手和脚。
四肢像是橡胶一样扭曲的猴子妖怪露出古怪的表情,越凑越近“小哥,让我们”
“滚开”观月猛地用力。
他膝盖一顶,手腕一转,魔杖直接变成棍子顺势就狠狠捅上了猴子妖怪的后腰。
这个物理攻击居然让猴子妖怪怪叫一声松了手。
而后观月魔杖一划。
“飞”
他也飞起来了,瞬间就升了空,而后在空中走了个对角线落在了擂台的另一个方向上。
他抬起手擦了擦脸上被打出来的伤,当然没流血,就是有些红肿。
这行云流水的一幕让仁王目瞪口呆。
“不愧是观月前辈。”日吉正襟危坐在一边,还穿着练功服。
仁王眨了眨眼“观月也很有名声吗”
“名声”日吉思考了一会儿,“与其说是观月前辈自己的名声,不如说是他的姐姐,观月歌帆的名声。”
观月歌帆
说起来
仁王低下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观月参加了这个比赛”
“我什么也没做啊,是他姐姐担心他,才让他来的。”白狐狸说。
担心他才让他来这个逻辑怎么不太对呢
“就像是我总觉得你太弱,才非要你来啊。我这么苦口婆心,你还总是不领情。”白狐狸换了个声音,故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
仁王抖了一下,顺手就抓住了白狐狸的尾巴,毛很软,扫过手心的感觉特别舒服“算了吧,这种话。”
白狐狸笑了两声。
仁王重新抬起头,他看着场内摆开架势的观月“魔法的阵仗看起来比灵力要大啊。但观月到底在忌讳什么呢这也不是普通人的网球比赛了,而是暗黑武道大会,他不至于再隐藏实力吧”
“隐藏实力怎么,你看出他有所保留了”
“感觉。感觉上”仁王微眯起眼,“该有什么的。”
对手也有所保留,观月也是。
对手大概是出于逗弄的心态。
而观月
观月变了一副表情。
他已经和站在网球场上时完全不一样了。
眼神里带着凶狠,神色则失去了一贯的算计和游刃有余。
“喔噢,小哥终于打算认真了吗”猴子妖怪又荡了两下,虽然在做鬼脸但脸部表情还是僵硬的,显得格外古怪,“超级期待哦”
而观月在这样的挑衅的话语下,默不作声地握紧了魔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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