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头发
“夏、夏洛特”威廉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旁的路易斯也蹙起眉头,怀疑地打量着被阿尔伯特带回来的,这个一身黑斗篷的“小巫婆”。
这就是兄长口中的那个莫里亚蒂家族后裔吗长得确实很像阿尔伯特哥哥
可是,怎么看着傻乎乎的,还有,斗篷下面穿的是什么鬼
他缓慢眯起眼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升起,忽然脑子一涨,记忆闪回到几年前的一个圣诞夜。
脏兮兮的女仆,冻得皲裂的手指,那时她也是被阿尔伯特哥哥“捡”回来的
可为什么这段记忆,在看清女孩的面容之前完全不存在就好像被硬生生塞进来的,就在刚刚。
“她失忆了,威廉。”阿尔伯特凑在弟弟耳边,小声说。
威廉愣了愣,转脸去看夏洛特,却发现小姑娘这会儿正认认真真地瞪着他,眉宇间堆出许多困惑。
“你好啊,夏洛特。我是威廉,还记得我吗”他向前微微探身,挂上招牌的天使般微笑,问道。
夏洛特皱起鼻子,很努力地回想着。这个名字对她有种奇怪的魔力,虽说很常见,可配上这样一张脸,让她脑海中隐约闪过一连串模糊的画面。
坐在公园滑梯旁、手指夹烟的孤独背影,胸口绣有大大的红色“”的姜黄色圣诞毛衣,以及身上好闻的红茶香气
脑袋像是被电击中,狠狠地麻了一下。她哼唧哼唧地捂住脑袋,止住了回忆。
威廉和阿尔伯特互相对视一眼看来也不是完全失忆嘛。
“这个是路易斯哦,我们最小的弟弟。”威廉笑眯眯道,双手推着一脸不情愿的路易斯往前迈了一步,“路易斯,这位是夏洛特,她比你小五岁哦。”
最后半句话,显然是在劝告他做出长辈的姿态,不可以和小妹妹一般见识。
路易斯不易察觉地撇下嘴角,冲夏洛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时,弗雷德走了进来,看见夏洛特,像是看见熟人那样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对阿尔伯特说“贝阿特丽丝侯爵小姐想见您,正在门口的马车里。”
阿尔伯特无奈地扶了下额头“我都已经订婚了,她还真是锲而不舍”
“只能说莫里亚蒂伯爵的魅力太大,一枚戒指完全阻挡不了伦敦少女们的狂热。”
塞巴斯蒂安莫兰咬着一块司康饼,从餐厅的方向拐出来,手里还端着满满的一盘饼干,大声调侃道。
“哟,这不是老熟人么,回来探亲吗”目光扫到夏洛特,他一点也不惊讶,视线在她的胸口多停留了几秒钟,“一年不见,胸大了很多,看来感情生活很顺利嘛。”
夏洛特涨红了脸,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刺猬头流氓是谁
虽然不想承认,可依旧觉得面熟。这里的每个人,她都有种朦胧的似曾相识之感。
“毕竟是侯爵家的女儿,还是去见一面吧。”威廉笑道,抬手整理了一下兄长衣领上的褶皱。
阿尔伯特叹了口气,接过弗雷德递来的圆顶礼帽,对夏洛特做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高高的铁栅门外,贝阿特丽丝侯爵小姐早已跳出马车,铂金色的鬈发编织成繁复精致的样式,嵌有蓝宝石的发簪与她的眼睛相映生辉,看上去美丽不可方物。
“伯爵大人”她冲他挥手,用沾满香粉的鸵毛扇子遮住痴痴笑着的嘴巴,眼神顾盼生辉,直直地落在朝她走来的阿尔伯特身上。
她的玫瑰王子,终于还是来了。虽说有了未婚妻,但也只是个中产家庭的姑娘,对她来说简直毫无威胁。
那姑娘她见过两次,确实漂亮,可总有股土气,完全配不上俊美的莫里亚蒂伯爵。她有信心能够在正式结婚前,将他收入囊中。
一想到可以用双手捧住那张白皙英俊的脸,指尖划过他雕刻般的面部轮廓,她就止不住地心花怒放,差点失去淑女的矜持。
何况他还因为“过错”,自愿被束缚在伦敦塔中,这些都令他蒙上了一层悲剧的绝美色彩,让她更爱他了。
女人似乎都很愿意感化“浪子”,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拥抱他们的罪过。
夏洛特悄咪咪跟了过去,路易斯想要制止,威廉拦住他,神秘地卷起嘴角,眼中闪动着恶作剧似的神情。
“让她去吧,或许,她能帮到兄长呢。”
夏洛特躲在门房后面,看见那个金发女人对着阿尔伯特痴笑连连,心里莫名不爽。
真不要脸,她嘀咕道,明明看见了他手上的订婚戒指,还暧昧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就这样还好意思自称是淑女,呸
她窜起一股无名火,嗖地一跃而起,两步就跳到了阿尔伯特面前,伸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怒视着侯爵小姐。
“啊”美丽的贵族小姐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吓了一跳,花容失色。
“你那双眼睛是摆设吗伯爵已经订婚了,这么一大块戒指看不见吗”她拉着脸,用死鱼般的声调质问道。
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为那位并不相识的未婚妻打抱不平。
侯爵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她,目光由诧异,渐渐转变成冷冷的嘲讽。
她微微扬起下巴,以只有女人才能t到的充满鄙视的眼神,扫过她简单而凌乱的长发,和怪异、简陋的衣服,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眼神犹如锥子,夏洛特感到耳根发烫。
外形上肯定输了,衣服和打扮更是输得体无完肤,她能继续挺胸抬头与她对视,凭的全都是对那位未婚妻的无名好感。
总而言之,一定要维护她。
当然,还有一些自己的小私心。类似于心爱的小熊玩偶被抢了。
“伯爵大人,这是您家里新来的女仆吗真没有教养。”侯爵小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目光继续转向阿尔伯特,“父亲说过,绝对不要对下人太好,他们会得寸进尺。”
阿尔伯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夏洛特眉毛一挑,双手向前重重推了侯爵小姐一把。
高贵美丽的女士踉跄了两下,差点一屁股坐在泥坑里,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不顾裙角溅上了泥巴,鸵鸟毛扇子怒气冲冲地指着夏洛特“你、你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居然,居然”
她的脸涨得通红,试图从她打小就教育良好的字典里揪出两个最狠的骂人词,似乎是想到了,可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能气急败坏地怒视夏洛特。
夏洛特朝她吐了吐舌头。
贝阿特丽丝简直快气疯了,她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待遇,贵族小姐之间的争执大多是通过言语揶揄和背后嚼舌根解决的。
忽然,她眼光一怔。
这个丫头虽然发型和衣着都出离古怪,可长得跟伯爵大人好像啊
“啊”她捂住嘴巴,该不会是他的亲戚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直沉默着的阿尔伯特把夏洛特拉到身后,对侯爵小姐笑了笑“抱歉,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的远房表妹,一直在美国生活,行为举止不愿受约束,可能在英国人眼里有些粗鲁,希望您不要介意。”
“啊,哪里哪里,原来是伯爵大人的表妹呀,怪不得这么像呢。”她立刻敛去了脸上的愤怒,笑得像太阳花一样。
“都这个时间了,想必侯爵大人也快从议院回家了,被他看见您裙角的泥,怕是会生气。”阿尔伯特委婉地说道。
一想到自己那严苛古板的父亲,侯爵小姐的脸蓦地一白。
她失落地低下头,半晌后才缓缓抬起,恋恋不舍地跟他道别,小心提起裙子上了身后那辆租用的、不带族徽的豪华马车。
车夫挥舞缰绳,车轮开始碾动,忽然,贝阿特丽丝掀开窗帘,向夏洛特扔来一个闪着亮光的玩意。
夏洛特本能地伸手接住,只见那是一枚镶嵌有墨绿色宝石的纯金发簪,质地高档,价格不菲。
她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高傲地一撇嘴,拉上帘子离开了。
车轮辚辚滚过,夏洛特一脸茫然地看着手心中的绝美发饰。
“应该是送你的礼物。”阿尔伯特拍了拍她的头顶,领她回到主宅大厅。
“才不是送我呢,肯定是想讨好你。”夏洛特快速地回嘴道,俨然已经忘了几个小时前,她还拿着刀威胁过他。
不过,这个发簪简直绝美,没有女孩子能抗拒它,而且跟自己的眼睛颜色不要太般配。
难道侯爵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摇摇头,不认为那个势利的贵族小姐有这份好心。
但她还是在路过一面落地镜时,停下脚步,将发簪在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完美,就是发型太简单,一点也不入乡随俗。
“要是也能烫那种漂亮蓬松的鬈发就好了。”她遗憾地嘟囔。
“哦,交给路易斯吧,他很在行的。”阿尔伯特不经意地随口一说,脑子里还回想着侯爵小姐离开时的某个微表情。
有点伤感,又有点绝望
“真、真的吗”夏洛特一下子雀跃起来。
阿尔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眼神有些躲闪“呃,大概吧”
于是,可怜的路易斯就被他架到了一个资深托尼老师的高度,手持剪刀和烫发棍,一脸无语地看着镜子里满眼期待的夏洛特,和身后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闲杂人等。
“麻、麻烦烫成贝阿特丽丝侯爵小姐那种不太对称,又很蓬松的发卷,多谢啦”
夏洛特坐在转椅上,脖子下围了一圈白毛巾,搓着手提出要求,因为兴奋语气都有些颤抖。
路易斯满脸黑线地点了一下头。虽说擅长理发,可他理的都是简单的男士发型啊
“加油吧,路易。”威廉在后面小声打气道,然后像是不忍见证灾难现场般,悄悄转身离开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同样心虚的阿尔伯特。
一开始,一切还算顺利,将她的碎发剪干净,成功烫出了左侧的大卷。
路易斯对自己的领悟能力很满意,但是烫到右边的时候,发生了无法预见的变故。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
“呐呐,路易斯先生,您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吧”对左侧烫好的卷发十分满意,夏洛特开始找话题和寡言的托尼老师攀谈,“您见过真人吗是不是超帅超酷呀,呜呜,好想去贝克街见一见他,他可是我从小的偶像”
滋啦一声,然后是一股不详的焦糊味。
在听见“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时,路易斯的手猛地一抖,卷发棍在头发上停留了过长的时间
夏洛特也闻到了弥漫开来的焦味,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头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呜哇”一声嚎了出来。
而一直在后面边吃饼干边观摩的莫兰上校,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了。
“我的头发”夏洛特滚出两滴眼泪,心疼地朝烫焦了的那一大缕儿头发嘶哈嘶哈吹着气。
路易斯理亏地垂下双手,在心里又将某个罪魁祸首咒骂一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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