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寻舟山, 莫父面色微沉,对莫寻舟道“寻舟, 你有没想过, 要是你弟弟的债主真的和大皇子有关系,你该怎么交代”
显然莫父也知道一旦外力介入,就不再是莫家的家事。
闻言莫寻舟看着莫父唇角微勾道“父亲你这是不愿意相信我这可不是一家人该有的做派。”
莫父脸皮不由抽搐起来, “这要是咱们家的事,自然能关起门来处理, 可你二弟真要能搭上大皇子的人,你这样可是会得罪你弟弟的,为父也是担心你。”
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莫寻平有没有在雪盐一事上弄虚造假,而是莫寻平是不是真的和大皇子扯上了关系。
要是真的,那莫寻舟难免会得罪莫寻平, 那莫家以后的路也会艰难许多。
想到这里,莫父不禁有些责怪的看着莫寻舟,觉得就算看在大皇子的份上,莫寻舟也不该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可是莫寻舟偏不,这样莫寻平真要计较, 他根本保不下长子。
“对方只是大皇子小舅子贴身小厮的亲戚而已, 爹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六弟不解莫父的紧张道。
莫父看着小儿子一叹道“有时候, 那些位高权重的身边人也得敬重着, 要不然他们只要一两句话, 就能给咱们家小鞋穿。”
“而且,别看他们是下人,他们代表的可是背后之人的身份,我们家哪里敢有所怠慢。”
说到底还是莫家没落了,没有底气, 连一个权贵之人的下人也得捧着。
可是莫家人不觉得,莫父说完,他们都觉得有道理,不由对弄出这一切的莫寻舟怒目而视起来。
好在莫寻舟也根本没指望过他们,见状心里不由一松,看着莫父道“既然这样,那父亲你就把逐出家门吧,这样就算是大皇子想必也说不出什么了。”
“胡闹,你瞎说什么呢,要知道你可是莫家长子,把你逐出家门,我们莫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莫父闻言面皮剧烈抽动着,为莫寻舟的提议感到非常生气。
一旦把莫寻舟这个莫家长子逐出家门,对外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莫家怕了,这样以后莫家还怎么出去见人。
再说现在情况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呢。
却不知莫父没有下定决心,他的其余儿子听了却眼睛一亮,只要莫寻舟不是莫家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再分莫家的家产。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做到,嫡长子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也不是能做这个决定的人。
不过凡事只怕有心人,莫寻舟给他们了一个新思路,只要这些弟弟有心,完全可以撼得动莫父的想法。
而莫父,莫寻舟可不认为他会舍弃家族也会保护自己这个儿子。
就在莫父心头繁乱,其余儿子各怀鬼胎的情况下,气氛静下来,直到莫寻平请来了自己的债主。
只见那是一个身材圆滚,快呈桶状,裹着一袭厚重华贵衣服,面色黑胖,满面油光的男人,男人明显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身份,身上还残留着操劳痕迹,可是其身上衣服的料子一看就很昂贵。
这大热天的,身上裹着这么厚的衣服,直让男人拿帕子频繁擦汗,满脸的不耐烦。
莫寻平跟在对方身后满脸谄媚殷勤,向对方介绍道“这是家父,兄长和弟弟们。”
男人摆摆手,“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只要你们能把欠的钱拿出来就行。”
“不知我弟弟怎么欠的钱他的货物是从你手里拿的,还是你是他的买主”莫寻舟问道。
按理来说莫寻平拿钱买的雪盐,除非是别人赊给他的雪盐,或者债主就是莫寻平给雪盐商定好的买家,要不然莫寻平雪盐出事,怎么都不该沾上欠款才对。
“寻舟,退下”不等对方给出答案,莫父就朝莫寻舟猛地一喝道,眼中带着明显不悦。
却不想男人反来了兴趣,目光落在莫寻舟身上,摆手制止莫父,让莫寻舟留下。
“你就是莫寻平的兄长吧,你说的不错,莫寻平之所以欠我的账,就是因为他想把雪盐献给大皇子没献成,然后决定拿银钱来抵的。”
“要知道莫寻平的欠款是按照雪盐价来定的,现在雪盐两三天一个价,自然你们莫家的欠款也得跟着变才行。”男人笑呵呵的道,说出来的话却让莫家人背后为之一凉。
他们全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莫寻平,莫寻平自然心虚的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看众人。
莫父只觉得一口老血上涌,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想要吐血道“老二,这事你之前没跟我说”
一千多两银子,本来就超出莫家的承受极限,却不曾想,这些钱还在快速生着钱。
“之前爹你要是把钱帮儿子还上,这些欠款根本不会涨这么多。”莫寻平只能硬着头皮道,推卸着自己的责任。
“这未免也太黑了吧。”不知是谁小声嘀咕道。
男人听见,脸上的假笑当即消失,“这个钱你们莫家不出也行,毕竟你们莫家本来就不欠大皇子的,只是你们送了钱,不一定能让大皇子记在心里,但是你们不送钱,一定能让大皇子记住你们,怎么选,你们莫家决定吧。”
顿时莫父额上冒出冷汗,身上直冒凉气,腰朝男人弯下去道“您稍等,我们莫家现在没这么多钱,还请宽限一二,两天后我们一定把欠的银子奉上。”
“两天后雪盐可就是另一个价了,希望你们莫家能识趣点。”男人看着冲自己卑躬屈膝的莫父嗤笑道,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莫父口中顿时诺诺,等送走男人以后,门关上,莫父顿时转身狠狠扇了莫寻平一巴掌,莫寻平不敢躲,也怕起来,连忙跪下去抱莫父的大腿,“爹,你看见了,那真的是大皇子的人,真的不是儿子骗你啊。”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还大皇子钱,要不然咱们莫家就危险了啊爹。”莫寻平抱着莫父大声哭嚎道,直把莫父心头弄得更加繁乱。
“当初你要是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我,何至于会闹到今天这一步。”莫父对莫寻平恨铁不成钢道。
“还有老大,你到底还有没有分寸难道你没看到对方的衣服,那都是贵人才能用的好料子,只有得宠的奴才才能用得起的”说完莫寻平,莫父就冲莫寻舟不满道。
这个莫寻舟还真不清楚,他只觉得对方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却不曾想那还意味着对方很得自己主子的宠信。
只是这样一来,雪盐掺和着普通盐一事就没办法解释清了。
首先这件事,应该是莫寻平不知怎么跟大皇子的小舅子身边人搭上了线,然后想买雪盐巴结人家,却不曾想遇到下雨,雪盐没了,莫寻平就冲对方许下了银钱,这也就是莫寻平的欠债来源。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一步,本该彻底清晰才对,起码莫父几个是明白了,莫寻舟却依旧觉得哪里不对。
莫寻舟不由转换了一下思路,首先就是公中,也就是莫寻平用来买雪盐的那笔钱,雪盐化水,那笔钱直接打了水漂。
而莫寻平欠款的那笔钱,则指望着莫家当家主母的嫁妆或者其他,现在这笔钱还是没影的事。
如果没有他,莫家没有发现这件事,届时大皇子小舅子将成莫寻平一个人的人脉,损失的钱都还不是自己的,可见莫寻平为人有多精。
当然现在这件事已经捅到明面上,莫寻平巴结大皇子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还有就是莫家这次就算出了这笔钱,也不见得能得到大皇子的青眼,这才是莫父生气的真正原因。
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莫父一直对搭上大皇子这根线隐隐奢望,现在知道了真相,大皇子不记恨他们莫家都算是好的。
一想到这个,莫父看莫寻平就没好气起来,“你有本事算计,有本事别让家里为你善后啊,现在倒好,家里面的老宅真要卖出去了。”
要不然根本填不上大皇子这个窟窿,最关键是还一点回报都不会有,可想莫父心里有多难受。
不仅如此,这事还宜早不宜迟,时间再拖下去,谁知道雪盐会涨成什么价。
“老三,你去把那位想买咱们家老宅的客人再请回来,老四、老五你们两个赶快去看房子,至于老大,就去通知你娘,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得尽快搬出去了。”莫父说着一叹道,好像一下子老了数岁。
“爹,怎么会这么快,这也太突然了吧。”莫家几个儿子不能接受道,马上就要离开他们生活许久的老宅,而且还是那么短的时间。
可是不管他们再不情愿,他们也得尽快搬家了,一想到这里,莫家几个弟弟就对莫寻平这个罪魁祸首越痛恨。
你说你钱许出去,要是有好处也就算了,可是明明没有一点好处,莫寻平还上赶着给人送钱,还连累了他们。
莫寻平自知理亏,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也赶紧收拾东西。
莫寻舟则去告知莫母,莫母闻言不由一愣,道“怎么那么快”
连给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搬家可从来不是一件小事,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搬完的。
莫寻舟想了一下,“我去想想办法,看时间能不能宽裕一下。”
莫母点了点头,等莫寻舟走后,就叫莫寻英去通知后宅的女眷们。
另一边莫寻舟来到堂屋,看到之前那位想要买宅子的客人再登门,只是这一次,对方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消息,十分胸有成竹的把莫家老宅的房子价格一压再压,直接给出五千两的价格。
莫父被对方气的想吐血,强忍着跟对方陪笑道“之前老兄弟你不是还说一万两吗”
“莫兄也说那是之前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们莫家得罪了大皇子殿下啊。”对方笑着道,明摆着就是想落井下石。
莫父只觉得莫家现在真是四面楚歌,“五千两那一定是不能卖的要不然我百年后,绝对没脸去见莫家的列祖列宗。”
“莫兄不想卖也行,届时我就把消息传开,看谁还敢买你们莫家的老宅,看你们莫家还能撑几天。”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道。
“噗。”莫父再也撑不住,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对方也没想到莫父这么脆弱,不禁摇摇头,“看来今天的买卖是谈不成了。”
另一边,莫寻舟出了莫家,在酒楼的包厢内冲萧凤羽拜道“这件事就劳烦羽公主通知大公主了。”
萧凤羽看着莫寻舟很不解,“这件小事为什么要劳烦我皇姐,我也能办到啊。”
“可是这件事我只想大公主帮我办。”感情是有来有往中才能增进的,要是双方互相不麻烦对方,那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莫寻舟毫不掩饰自己想刷萧凤眠好感度的事,萧凤羽心中这才释然,“我就知道你行事没那么简单还有雪盐,那些家伙是真敢倒卖啊。”
一关注吓一跳,从他们手中流出的雪盐,本就比市场上普通盐的价格高一百倍,而那些囤盐倒卖的盐贩子们则在这个基础上又翻了十几倍,并且价格越来越高。
就算这样,也多的是争抢的人。
好在雪盐从一开始的定价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吃的起的,价格越高,就越跟普通人没关系。
“他们要是知道雪盐制起来并不难,脸色只怕很难看。”说到这个,萧凤羽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还请羽公主帮我在大公主跟前美颜几句,莫寻舟大恩不言谢。”莫寻舟告辞前对萧凤羽道。
“本宫突然觉得莫寻舟要是成为本宫的姐夫,那确实挺好玩的。”萧凤羽看着莫寻舟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了我王凌生表兄”说着萧凤羽一叹道。
要知道,王凌生才是她最先看好的姐夫人选,却不曾想这位表哥跌的比母皇看好的谢怀然都惨。
“云阳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王凌生公子他对大公主只有兄妹之情,莫寻舟则不同,他对大公主有情,远胜云阳的兄长牧荣贵。”
听到牧云阳这么说,萧凤羽不禁垂下眸去,“谁能想到,那么多人,真正对我皇姐有情的驸马候选却寥寥无几”
要是没有莫寻舟,萧凤羽真的不确信自己皇姐这次能不能选出合自己心意的驸马。
第二天,被气晕过去的莫父还重病在床,醒来后直愁的不行,他让人把莫母叫过来,再次试探着让莫母把自己的嫁妆交出来,“眼看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你也不想咱们家被大皇子记恨吧,你放心,等这件事过去,你的嫁妆我一定给你补全”
“不知老爷能拿什么东西给我补全还有家里那么多下人,现在也是靠我的嫁妆来给他们发月例,老爷连这点钱都出不起了,我实在是信不过老爷啊。”莫母闻言故作为难的叹道。
别说这笔钱她出不起,就算能出得起,她也绝不会出,凭什么不把她当成一家人,还理所当然的利用着。
也是,话要是说的不好听,谁还任劳任怨啊。
“地、良田”莫父声音颤抖着,也知道想让发妻拿嫁妆,不给出一点甜头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莫父名下,除了这座莫家老宅,还有数百年良田,那是一个家族最后的根基。
现在就算给了莫母,以后他补不了莫母的嫁妆,莫母肯定也会把良田留给长子莫寻舟,莫母要是不留,莫家族人怎么可能答应。
莫母转眼就明白了莫父空手套白狼的打算,一时心里直接被气笑,“老爷不用了,那些良田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沾手的,那些良田真要是到了我名下,只怕我脊梁骨都要被莫家的族人戳没了。”
“还是卖老宅吧。”老宅损害不了其余莫家族人的利,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是他们打定主意要落井下石,老宅根本卖不出价啊。”说到这个莫父就恨,以前他跟那些买家关系也好过,却不曾想这次遇到事情,他们居然这么落井下石,他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爹,爹,又来新买家了,说这次可以出一万两银子,并且还能让我们慢慢搬家。”莫父最小的儿子一脸喜色的跑来道。
“真的”莫父顿时一喜,本来一万两就已经是便宜价,却不曾遇到接二连三落井下石的存在,有人居然恬不知耻的把价压到了三千,再对比这原本的一万两,莫父心里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只要老宅能卖出去,他就不用再背负谋夺发妻的嫁妆,保留一个好名声。
莫父登时就起来,莫母则一叹的回到了后宅。
莫寻英迎上来,问道“母亲,我们还要搬家吗”
“还是先把东西收拾好吧。”莫母道。
堂屋内,买家脸色周正,正由莫寻舟几个作陪,莫父到了以后,顾不得多寒暄,谈好价后,就和对方一起去衙门办理过户手续。
至于莫寻平几个,则各自兴奋的回去收拾家当。
“老宅终于卖了,也不知道我们能分到多少钱。”
一万两啊,就算偿还了莫寻平的债务,他们也能分到不少,几个庶子全都期待起来。
反倒是莫寻平眉眼有些黯淡,想也知道这件事过后,就算分家产,也没他多少份。
临近晌午,莫父一脸欣喜又叹息的回来,“人家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赶紧忙起来吧。”
“关于搬家一事,我有事想跟老爷说。”莫母早就准备好道。
“什么事”莫父愣道。
莫母开口“不知老爷知不知道咱们的新房子,根本就住不开咱们那么多人。”
“关于这个,咱们现在有钱了,可以换一个大宅子。”负责出去找房子的老四、老五不以为然道。
莫父也觉得这不是事,“两个孩子说的没错,咱们现在不缺钱。”
一万两银子,就算帮老二填上窟窿,也能剩好多。
见到莫父丝毫没有意识问题的严重性,莫母心里不禁一叹,在她看来,宅子比银钱安稳的多,宅子好歹不能动,可要是换成银子,就莫父惯大的几个庶子,还不想尽办法的从莫父手里弄钱,这样一来,再多的钱莫父也存不住。
“既然已经到这份上,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恕我不能再陪老爷你们继续下去了,刚好我老友在京城有个宅子,说邀请我跟英儿去住,我和英儿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莫母直接对莫父和一众庶子道。
瞬间莫父忍不住揪断一根胡子,看着莫母不敢置信道“胡闹,一家人哪有不住在一起的道理”
“可是我怕老爷你手里的钱守不住,以后让全家喝西北风,老爷要是想我留下也行,填完老二那个窟窿后,把剩下的钱都交给我保管,今后不再乱花。”莫母道。
对于这点莫父倒不是很抵触,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耳根子有多软,这些钱在他手里留不住,还不如给莫母,让莫母来做这个恶人。
可是莫父的几个庶子却不同意,钱在莫父手里弄到手可比从莫母手里弄钱好弄多了,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啊。
“母亲这话可就错了,父亲也同样会管家,母亲难道就这么看不起父亲”莫寻平对莫母挑衅道。
“就是爹,你可别听我们嫡母乱说,经过二哥这次的事以后,我们几个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这话莫父爱听,心当即就有些偏向几个儿子。
“寻舟,你以为呢”莫父满心期待的看向莫寻舟道。
莫寻舟抬眸,对莫父道“爹,你把我分出去吧,我分文不要,愿意净身出户。”
“你说什么”莫父比刚才听到莫母的一番话还要震惊。
其余几个庶子也诧异的看向莫寻舟,不知道莫寻舟发什么疯,他是莫家嫡长子,注定能分到最多的资产,谁知莫寻舟却愿意自己放弃。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却不知莫寻舟这番话是深思熟虑过得,女帝已经开始彻查近亲成婚一事,等这件事得到证实,大公主萧凤眠驸马一事也会尘埃落定。
要是莫家还有救,莫寻舟自然不介意多这门亲戚,只可惜就莫寻舟这段时间观察出来的,莫家的女眷们就不说了,他也接触不到后宅的姨娘和异母妹妹们,可是前院的这些男丁,上到莫父,下到几个庶弟,几乎没一个靠谱的。
不仅不靠谱,他们还一点都不老实,浑身都是心眼,这样的存在,只会吸血,而不是回馈。
说句难听的,把莫寻舟当成一个商人,跟莫家人继续做家人,是一件极其亏本的事,因此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莫寻舟也想离开这个泥潭。
“啪”莫寻舟脸上直接挨了莫父一巴掌,莫寻舟能躲却没躲。
莫父被莫寻舟气的浑身发抖,看着莫寻舟道“你把那句话收回去,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不收,说实话,跟着您,我看不到希望。”莫寻舟对莫父道,脸上稍微碰触就很疼。
“舟儿”莫母惊道,连忙去护住莫寻舟,不让莫父再打。
莫寻舟拦住莫母,直视莫父道“你真的不知道莫家没落的原因吗不,你其实很清楚,只是你更清楚自己不会受那个罪。”
莫家就算已经在没落的边缘,那也是以后,原主莫寻舟这一代的事了,至于莫父,想必生前不会吃什么苦。
所以莫父才纵容这些儿子,对妻子的忧虑视而不见,一直一副慈父做派。
可是真要是为了儿子好,怎么会是纵容,而是严厉才对。
无非就是莫父本性自私自利,宁愿充当一个虚假的慈父,也不愿成为一个招孩子恨的严父罢了。
以至于莫家明明比寒门家底厚,却愣是出不了一个读书人或者武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父亲呢”莫寻平看到莫父黑下来的脸色猛地一惊,连忙斥责莫寻舟道。
莫寻舟看向莫寻平,“你也有自己的孩子,扪心自问,你是愿意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成材,还是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废物”
废话,哪个当爹的会盼望自己孩子成废物。
莫寻平刚想反驳,就想到莫父这些年来对他们的做派,再对比他对自己儿子做的,一时心里直接悚然。
“大哥你怎能这么说父亲,亏父亲对你这个嫡长子那么好”其余庶子纵然察觉到不对劲,也依旧愿意维护莫父这个父亲,没办法,谁让莫父现在手里有钱呢。
莫父看着莫寻舟,突然一笑道“既然你们娘几个愿意走就走吧,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们娘几个能走多远。”
“没有您,我们只会走的更远。”莫寻舟对莫父回以笑容道,直让莫父眸色更加阴沉。
说实话,莫寻舟刚开始是没有察觉到莫父真面目的,毕竟莫父这些年一直都是平庸的老好人形象,深受儿子们的爱戴。
直到莫寻舟让来福和来喜两个调查莫寻平的时候,听到莫寻平教导自己庶子有时候会很严厉,突然醒悟过来,莫父乍一看像是一个好人,那也只是乍一看,不能深究。
因为一个好的父亲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期望,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庸,除此之外莫父也不是一个好人,因为一个好人不会把妻女都当成外人。
莫寻舟也仔细想过莫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直到后来莫寻舟看到莫父一副享受儿子们环绕恭维的模样,突然就明白了。
因为莫父没本事,所以只有儿子们更没有本事,才会把他当成一家之主,要不然但凡是有出息的儿子,没本事的莫父都镇不住。
对待儿子是这样,对待妻女莫父只会下手不留情,先是让莫母用自己的钱管家,又想用女儿的嫁妆去填儿子的窟窿,丝毫没考虑过没有钱财傍身的妻女过后处境会有多难,他只享受儿子们对自己虚假的追捧,哪怕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
莫父怎么没对外人那番做派过呢因为人家根本不会吃他那一套。
“你们娘仨也不用收拾了,从现在就给我滚出莫家,从今往后,莫家再没有你们这些人。”莫父看着莫寻舟母子三个阴冷厌恶道。
这下就算莫寻舟想求情让他留下,他也不会留下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翅膀硬了,居然想挣脱他的掌控。
现在只有把莫寻舟这个异类清理出去,他才能更好的维持自己在这个家里的统治。
“呸,你说赶就赶啊,老娘还有嫁妆没取呢,还有,真要有种,你今天就跟老娘去衙门合离”莫母也被莫父的真面目弄得一惊,却丝毫不怵莫父。
莫寻舟碍于名分只能被动挨打,莫母却能跟莫父对喷。
“泼妇,你这个泼妇,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莫寻舟不用说就是跟你学坏的。”
“至于你的嫁妆,你生是我莫家的人,死是我莫家的鬼,要么你们离开,要么你今天就死在这里”莫父满脸狠厉,彻底撕破脸道。
莫母的嫁妆数量并不少,要不然莫父也不用哄着慢慢往外掏。
“平儿,你们几个快把大门关紧”莫父吩咐道。
“娘亲。”莫寻英吓的赶紧靠近莫母,莫母直接把莫寻英搂到怀里,看着莫父丝毫不惧。
“要是今天这个家里只有你们父子几个,我说不定还真走不出去,只可惜啊,这个家可不止你们几个,来人,把莫家父子全都给我拿下”莫母一声令下,周围附近的家丁们全都动起来,把莫父父子几个团团围住。
莫父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嘶声吼道“你们居然敢叛主”
闻言下人们面色为难,他们只是下人,他们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谁让莫家两个当家人,今天必须得分一个高下出来。
“莫老爷这话说的可就过了,要知道他们的月例是我发的,而不是老爷你,他们这可不算叛主。”莫母冷哼道。
这群下人要是听莫父的,才是真正的吃里扒外呢。
莫父不想会遇到这出惊变,他时常扮猪,时间长了,就真被外人当成猪了。
他花钱笼络儿子们的心,把麻烦的下人们交给莫母去打理,却不想,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莫寻舟刚开始也是一惊,可是很快就看到莫母迅速镇住场子,根本不需要他出马,他打发腿快的来喜去衙门报案,然后环视那些站出来的下人们道“你们做的不错,这才是拿钱办事的操守,这个月你们的月例全都翻倍,并且不用担心以后被发卖出去。”
这些人他可以一起带去新家,正好不用置新了。
“多谢大少爷”下人们不想还有这意外之喜,纷纷向莫寻舟道谢道。
可以说除了莫父几人,其余都喜气洋洋,这可把莫父气的想再次吐血,“混账,难道你们就忘了我以前对你们的好了吗”
“可他们也同样尽到了职责,你也没白给他们钱,让他们在莫府当大爷啊。”莫寻舟很快就道。
这让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下人们反应过来,对啊,他们每个月也不是白拿钱的,自己也付出了劳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身为下人,他们的卖身契都在当家主母那里,又是当家主母给他们发月例,他们不维护给他们发钱的主子,难道要维护让他们喝西北风的人
莫父哪曾想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居然在自己家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很快来喜就把衙门的捕快们叫过来,听到有人叫嚣着要杀妻,捕快们不敢迟疑。
只是等他们到地方一看,突然觉得报案内容和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很符。
“这,确定是杀妻而不是杀夫”捕快们迟疑道。
“没报错案,我父亲贪图我母亲嫁妆,就想要我母亲彻底留在莫家,是我母亲掌控着下人的卖身契,要不然今天我母亲恐怕凶多吉少。”莫寻舟沉声道。
捕快们闻言心头一凛,道“都带回衙门”
很快整个莫家就浩浩荡荡的前往府衙,直让附近的人大开眼界,纷纷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当听到莫父想要杀妻,众人纷纷诧异,“会不会弄错了,莫老爷他平时不像这样的人啊。”
直到听到莫父的杀妻理由,众人才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莫父鄙夷起来。
“听说莫家缺钱,却不想莫家还缺德。”
莫父感受到四面八方的鄙夷视线,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窖,从今往后,就算他还活着,也没脸出门了。
至于莫寻平几个,已经头脑发蒙,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先是他们的大哥当众揭穿他们父亲伪善的面目,紧接着他们父亲就为了妻子的嫁妆想要杀妻,这也就算了,却不想嫡母掌控着莫家的财政大权,反倒反杀了他们父子几个。
不等莫家人都到衙门,这件事就传的沸沸扬扬,一路聚集了不知多少人。
酒楼包厢,一个人正把新到手的地契交给萧凤眠,包厢的门就被萧凤羽一把推开,“姐,你快去看看吧,莫家出大事了。”
萧凤眠手不由微顿,问萧凤羽“莫家出什么事了”
说着萧凤眠就起身往外走,萧凤羽连忙跟上,“听说莫寻舟的父亲为了嫁妆想杀了莫寻舟的母亲,却不想莫寻舟母亲指使下人们围住了莫寻舟的父亲。”
萧凤眠脚不由顿住,“那莫寻舟什么态度是不是很伤心”
毕竟寻常子女哪经受得了这一幕。
“啊,不,莫寻舟正站在他母亲这边,指控他父亲呢。”萧凤羽嘻嘻笑道。
萧凤眠“”
等萧凤眠和萧凤羽到的时候,府衙外面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不少人,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好在她们身份不凡,可以从侧门进入。
进去后萧凤眠一眼就注意到莫寻舟如玉的脸上一片红肿,谁打的莫寻舟
大堂之上,莫父正跟几个儿子紧挨在一起,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着,有些事情,做的时候不觉得,可即将付出代价之际,才开始后怕起来,莫父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心里别提多后悔,哪怕让莫母带走那些嫁妆也好过现在对簿公堂,让他颜面尽失的好。
“爹”莫寻平几个脑中已经一片空白,眼中盛满恐惧。
此时莫母已经把事情说完,并道“请大人判我们合离,让民妇拿回属于自己的嫁妆。”
堂上之人拍案,环视问道“这位夫人所言可属实其夫为了嫁妆要杀妻。”
莫寻舟身为两人的儿子,自然被问到,莫寻舟点头,“情况属实,若不是府中下人月例是母亲所发,此时我母亲想必已经遭遇不幸。”
“不是你们先忤逆我在先身为人子,你提出分家,是大逆不道,身为人妇,你居然想分开过,我休弃你都是应该的”莫父突然大声道,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罪名坐实,要不然他以后就彻底完了。
“既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传唤下人们上堂。”大堂位置并不大,刚开始下人们就在外面等着。
当听闻官员所问,下人们有些为难的看向莫母和莫寻舟,莫寻舟直接道“你们如实所说就行。”
下人们这才不再迟疑“回大人,公子说要老爷把自己分出去是真,老爷为了夫人的嫁妆想要杀妻也是真。”
“你们把他们当时说的话全都重复一遍。”堂上官员道。
这下人们哪里记得请当时的话,好在他们人多,一人一句,很快就把当时的情况原样拼凑出来。
看到下人们的口供,官员眉头微皱,从一开始这件事只是一个很小的矛盾,真正让矛盾激化的是莫寻舟所说的真相。
“莫老爷,你可是故意将自己儿子养废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故意养废我儿子们呢,身为父亲,我盼着他们有出息还来不及呢”莫父面色惨白的说道,绝不承认。
“对,我父亲对我们很好,怎么可能对我们有坏心呢”莫寻平几个趁机给莫父帮腔道,哪怕莫父真的把他们养废掉,现在也不是承认的时候。
“也许父亲的确不是诚心的,可是结果确实是我们兄弟们都废掉了。”莫寻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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