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幸好, 一直紧盯住周和帝行动的太上皇在关键时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成功阻止周和帝脱口而出的「卖侄女」行为。
周和帝也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才道「咳此事事关重大, 且容朕细细思量,后日早朝再答复大单于。」事实上也很难怪他一时糊涂的,毕竟只是已故长兄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不心疼。
舍了一个侄女,换取一大片草原,这样划算的事情, 谁都懂得计算。
而且李明珠虽然在天策府里的角色很重要, 但是都不是不能找人替代她的。加上, 李明珠这大侄女的亲娘、亲兄弟都在京城,纵然嫁了她去草原, 她也会一心一意为大周谋划。
匈奴大单于的大阏氏、颛渠阏氏是有参与部族管理的权利的,族里的牛羊财物奴隶之类的都是由她们管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李明珠掌握了匈奴部落牛羊粮食的大权, 无论呼韩邪做出何种决策,李明珠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把消息传回大周,让大周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对策。
往好的一方面想, 说不定李明珠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和美貌把持着呼韩邪,使大周和匈奴能够贯彻真正意义上的友好。
每一个能够成功坐上帝位的人都不简单。
「事关两国和平,难道周朝皇帝不愿两国早日交好, 反而想要挑起战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匈奴的七十万铁骑定当奉陪到底」乌里滚眼神阴鸷, 就差在拍桌威胁了。
君忧则臣辱, 君辱则臣死
周和帝本身性子好是一件事,执着名声是另一件事,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番邦外族的小小使臣指指点点。
李敛眼睛顿时就变得锐利起来,厉声喝道「闭嘴你是哪一个牌面上的人这里何时轮到你多嘴呼韩邪大单于你就是这样管教手下的吗」如果今早李敛有上早朝的话,他早就把这些气焰嚣张,对皇上不敬的匈奴人揍个半死了。
周和帝心里对李敛的行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完全明白为何自家父皇如此偏爱李敛,换着他也是。尤其是对比起早朝的时候,满朝人只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撒野」,李敛此刻威武不屈、极度忠心护主的形象,让他更加的看重李敛了。
周和帝不屑理会乌里滚,直接找上呼韩邪,沉声不悦地说「静涯说得没错不知这番话可是大单于的意思大单于这是要逼迫朕不成」狭长的眼眸闪烁着骇人的幽光,终究是皇帝之尊,发怒起来自有一番威严。
不得不说,只要周和帝的脑子不突然抽起来,他的大局观、政治观什么还是很不错的。
你丫的现在是求娶我大周的郡主,我大周郡主不是一定要嫁你的别以为屯兵七十万在边境,朕就会「屈服」真的打起仗上来,胜负还未知呢无论如何,即使周和帝决定把李明珠嫁过去匈奴,那也是下嫁,而不是受胁迫之下的「和亲」
演过了呼韩邪也没有想到乌里滚居然自作主张说了这番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他软语温言地解释「孤年近不惑之年,尚未有继承人,乌里滚等人都只是过于着急而已还望周朝皇帝见谅」
话风一转,「当然,孤都明白周朝太上皇和皇帝疼爱孙女、侄女之心,但希望周朝太上皇和皇帝能够体恤孤的一腔热诚。不若按我大匈奴的规矩,各自挑选最勇武的勇士进行比试。若是我大匈奴赢了,那么就请周朝皇帝把明珠郡主许配孤;若是周朝赢了,那么就请周朝皇帝考虑三天之后再给孤一个答复。」不论胜负,情况都对匈奴有利。
呼韩邪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但要是真的拒绝的话,大周只怕会被人取笑在自家地盘里面对匈奴人的挑战,也避而不战,乃懦夫的行为,失了声威。
「好,既然大单于如此坚决,朕如果再推拒,怕是会伤了单于的一片真心。」把呼韩邪的步步紧迫,一下转为周和帝不忍心看着呼韩邪为了求娶自家侄女死缠烂打,而决定给呼韩邪一个机会。
呼韩邪嘴角抽了两抽,只好忍下来。
不待他示意,手下的一个匈奴大汉就直接跳了出去。
那匈奴大汉身材高大魁梧,粗臂圆腰,足有两米之高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眼横贯以下,让本来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他更是平添几分凶横之气。
「我且鞮渠听讲周朝多豪杰,只可惜百闻不如一见,我在边境打死打残的那些豪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都是一些浪得虚名、只懂吹嘘之辈没有一个能敌得过我徒手三十回合的」且鞮渠已经站在殿中央,环顾四周,一副不可一世之态,挑衅着大周君臣,「这让我大失所望,就是不知道作为周朝人的京城,可有能在我手底下捱过三十回合之人呢如果没有的话,待我回到草原上后,我会告诉全个草原的人,中原之人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就是不堪一击」
这且鞮渠的说话令整大殿肃然一静,继而彻底炸开了锅
就连忍功了得的文官们都纷纷叫嚣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蛮夷,更不好说好战暴躁的将军们了
作为镇国公和天策府的从四品奋威将军,牛继宗就坐在离贺齐、李敛不远处的地方。只见他横眉倒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嘴里骂住他娘的,就要起身上台去教训教训这蛮夷。身边的贺家兄弟连忙一左一右将其拉住,区区一个匈奴胡人,用不着牛继宗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动手。果然,未等其有所动作,率先有人坐不住了。
「兀那蛮子看我高克恭如何教训你」却是高岑之子从五品威虏将军高克恭。这十年里他虽然没有像牛继宗等人晋升得飞快,大部分时间都稳扎稳打在丰田大营里跟他父亲高岑学习接管大营事务,间中还会去南方剿匪。只是,闲时看见牛继宗等人找他吹嘘自己立下功劳被升官的时候,心里少不免会有点羡慕。
这次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要表现得好的话,就能进入皇上的眼里,到时候立功升官的机会自然大大的有。
且鞮渠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高克恭的「小」身板,不屑一笑,直接双手抓了过去。
且鞮渠自幼力大无穷,跟随族里的老人学习成为一位摔跤好手。这一抓一抱之下,就能让对手无法攻击,难以得脱,然后往往不是被他扔出十数步外,就是被兴致大发的他活活生撕了。
没错大家没有看错,就是非常凶残地把一个人硬生生撕成两半
「嗯」李敛察觉有异,不由得示意冉封等人做好准备。
高克恭是水将,常年都在船上,久经风浪,下盘很稳,自然不会轻易给且鞮渠抓住,身形一缩,一闪,转眼间就到了且鞮渠的身后。同时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踹在且鞮渠的腿上。
然而,高克恭全力踢出的一脚,却仿佛是替且鞮渠搔痒一般,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且鞮渠转过身不屑的道「你们周朝人的拳脚就像娘们一样软弱无力」
「妈的,高黑子打死这个蛮夷」
「打死他」
且鞮渠这下地图炮简直太招人恨了。
大周文武群情激奋,纷纷怒吼出声,恨不得一拥而上,活撕了那且鞮渠。
那且鞮渠皮糙肉厚,在感受到高克恭的力量不足以伤到自己的之后,根本就不防御,任由高克恭攻击,自己只一味进攻。
而高克恭连续三记直拳落在且鞮渠的脸上,不但没有阻止且鞮渠的攻势,反而激起他的凶性。虽然自恃脚步灵活,让且鞮渠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但是他的攻击却也没有效果。
高克恭本来就不擅长徒手对战,这下子久攻不下,更是心里着急得很。
这一着急,他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空档。
结果被且鞮渠抽冷子一拳击中了肩膀。
一种钻心的疼痛感传来,高克恭倒退三分,禁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左肩膀居然麻木了,整只手臂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见且鞮渠再次神情凶狠地扑上来,左肩膀还未缓过来的高克恭不得不以右手在前的姿势,应付且鞮渠,尽量以身法和反应力拖延时间。
「喝」一声大喝,且鞮渠双手速度暴增,瞬间抓在了高克恭的肩膀之上,手臂发力,如轮麻袋一般,将高克恭抡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好胆」李敛的目光变得凌厉骇人。他虽有心救援,但坐在大殿前排的位置,距离太远,而冉封等人虽被李敛提醒,但反应不夠快,一时间竟然救援不及。
「噗」高克恭受此重击,口中血沫狂涌,顷刻间染红了大殿的地面,受了重伤。
「哗」
「这蛮夷竟然敢下如此重手」
牛继宗低吼,「高黑子」一下子冲出座位。
「哈哈哈哈,果然是不堪一击」且鞮渠放肆大笑,一旁的匈奴人虽然没有如他般大笑出声,但个个脸上也挂上肆意的笑容。
急忙让人把高克恭抬了下去请太医救治后,牛继宗对着且鞮渠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穷山恶水地方出来的蛮子居然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叫嚣真当自己脖子很硬,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且鞮渠暴怒,「哪里来的丑汉吃我一拳」
牛金的血脉实在太过强大,牛继宗越大就长得像他老子,生得一身虎背熊腰,豹头环眼,鼻直口方,既黑又丑。如果不是有李敛味着良心,让小张氏出面和黑白两位夫人一起替他保媒拉纤,又求了太上皇帮忙美言,最后大废周章才得皇上的赐婚圣旨。恐怕他也很难娶到缮国公的嫡幼女、皇后的嫡妹、皇上的小姨子。
「哈哈来得好」牛继宗仰天打个哈哈,他堂堂新一代混世魔王可不是被吓大的。
面对且鞮渠的来势汹汹,牛继宗表面抠了抠鼻孔,毫不在意,脸上嘲讽轻视之意清晰可见,惹得且鞮渠更是大怒,出手再重三分,半分力气也没有留下,就要一拳打死这个丑汉
嘿嘿就是等着你来见得且鞮渠被激得失去理智,牛继宗心里嘿嘿一笑。
见到这一幕,李敛失笑,摇摇头,重新拿起酒壶替贺齐和自己倒酒。
打人需留三分力,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用尽全力。
呼韩邪眉头轻蹙,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待且鞮渠一拳快要击到牛继宗脸颊上的时候,他突然往旁一跳。
且鞮渠警觉,被愤怒充斥的脑子连忙冷静下来,他身子一蹲,使了招千斤坠,想要稳下身子。同时,举起双臂死死的护着面门。
可惜,牛继宗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和防御的机会。
只见他怪笑一下,猛然从后面飞起便是一脚,嘴中大叫道「去你娘的蛋蛋。」
噗通一声
且鞮渠被牛金重重的一脚踢飞,直接摔出好十几步远不止,还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好」
「老牛做得棒」
喝彩之声轰然爆发,将军们拍案叫好。文官们矜持地笑着,但脸颊红润,好像吃了什么大补品似的。
李敛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伸长自己的右脚,脚尖微微向上。
正好,且鞮渠的头脑翻滚到李敛的案前,脑门直接与李敛的靴子来了个亲密接触。那靴尖铁皮可比他脑袋硬,一下便给且鞮渠开了瓢,顿时血流如注。
李敛今天把林寒带回自己府上后,就直接一身戎装去了天策府如往常般训练天策将士和处理文书。待得时间差不多,他才直接在天策府换了一身衣袍,就进宫赴宴了。身上的袍甲是换了,但脚下的战靴有衣袍遮挡,他也懒得换了。
他脚下蹬着的可是天策定国套应塞靴,由上好的黑色牛皮洒上石灰,置于日下晒干后制成,靴尖还用铁皮包住,坚硬无比。
「啊哈哈」牛继宗这厮还要缺德地放声大笑,咧嘴道「这是踩了多少狗屎才有的运气,满殿上就统领一个人穿战靴,你偏偏就要往他靴子上撞。蛮子就是蛮子,想法不同凡响,我老牛今天见识了。」这一口忒无耻的说话,让太上皇和有些年纪的老臣子都回想起当年朝堂被牛金「支配」的快感。牛金真真的是后继有人,虽然身死,但精神不灭,永永远远的在他的子孙之中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且鞮渠晕头转向,失去战斗力,只懂得捂着脑门哼哼唧唧的道「你中原人卑鄙我大匈奴的勇士a」之后的说话都转换回匈奴话,不过不用特意去听,李敛也知道大约是些骂人的说话了。
牛继宗牛眼一瞪,大声喝叫道「再吵再瞪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眼珠子挖出来」配合身上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肌肉,更显狞狰丑恶。
且鞮渠只觉得满腹委屈。
牛继宗才不管他委不委屈,得意志满的大喊「还有谁」他享受着全场众人的目光,人来疯之下居然搥起胸膛,对着呼韩邪等人的席位大声咆哮起来。
而他的举动顿时激怒了所有匈奴使臣,乌里滚腾地一下子从座席里站了起来。
「赤手空拳有什么好看你敢不敢拿上兵器跟我比一场」
乌里滚眼窝微陷,鹰钩鼻子,操着生硬的汉话道。
「老牛答应他」
「砍死他」
「切他小鸡鸡」这一声让全场的男性和内侍,尤其是内侍狠狠地抽了一下眼角。
牛继宗在武将之中混得非常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你一言我一语的替他出主意,完全忘记这次比试的目的。
虽然牛继宗很心动,但御前动武已经不对,这下子还要用上兵器就不得不请示皇上了。
对牛继宗这位连襟,周和帝还是很纵容的,他大手一挥,一个装满十八种兵器的兵器架子就被抬了上来。
牛继宗暴喝一声,一柄宣花八卦大板斧执于手,殿中顿时妖风阵阵,疯魔乱舞。
李敛眼皮子一抽,他跟牛家打了差不多三十年交道,却一直看不透这牛家斧法的深浅。反正今日看着往左砍的套路,明日变成了往右劈,后日却又变为往下砸,架势一拉开,大开大合,全身上下全是漏洞,偏生你就是砍不中他,属于真真正正的是乱招胜有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兵器版本。不只是李敛,其他跟牛家父子打了几十年交道的武将如贺齐等人也看累了,不想再看了,此时只管昧着良心叫好,以壮声势便是。
至于文官们却大部分脸如土色,只有一些不知深浅的还看得兴致勃勃。
前年新年大宴,牛继宗这个不大不小中匹夫说是要为太上皇和皇上演武助兴,初时还好,风行雷厉,气冲牛斗,就是不懂武的文官们也看得兴趣盎然。然而,舞得兴起,这中匹夫竟然把大斧脱手飞出,那泛着寒光的斧刃直往文官之首──康禾泰的脖子甩去,来势汹汹。
康禾泰命悬一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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