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眼前一亮, 反正也抽得有点累了,鞭子一挥, 倏地缠上了破六韩拔陵的左腿。
用力一拉,「出其不意」之下竟把破六韩拔陵拉倒了。
破六韩拔陵气息微喘,嘴角含笑地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败在女人手下的羞恼之情。摊开四肢, 成了一个大字型, 一副任君采撷的小模样。
李明珠翻了个白眼,把鞭子和长枪放回兵器架上, 「你这家伙竟敢擅闯郡主府,是活得不耐烦吗要是哪个文官刚好从外面经过,恐怕是呼韩邪也保你不住再有下次就小心你的狗命」满满都是傲娇。
破六韩拔陵凝视着她的目光变得温柔如水。
作为新降之人,又是世代敌对的匈奴人, 恐怕大周上下有不少文官都把目光紧紧放在他们等人身上, 时刻盯着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差错。擅闯郡主府, 往轻里说是野蛮粗鄙、徒谋不轨, 往严重里说是藐视皇家、意图为「大匈奴」复仇。在投降大周朝的匈奴人里面,破六韩拔陵的身份不是最高的, 但也不低,在他之上只有呼韩邪和高阿朵两人, 把他提出来杀鸡儆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姑娘是个善良的姑娘, 也是个柔软的姑娘, 只是在外面铺了一层坚硬的, 看起来高傲与精明的壳子。
「在下谢过姑娘大量。事实上,在下得蒙皇上厚赐府邸一座,就在姑娘府的右边。按照草原上的习俗,在下得上门拜访邻居一趟。只是今早见姑娘府上不便,就没敢上门打扰。」破六韩拔陵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呼韩邪无语问苍天咱们草原什么时候有这习俗的还有那府邸是礼部分配给我的是你这家伙臭不要脸的强行换了过去
李明珠不明所以,倒是信以为真。
「在下已经往旁边的吴府拜访的了,只是」破六韩拔陵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吴学士忙于公务,没空见在下,所以在下只把礼物放在门房处就走了。」
吴学士李明珠稍一思量,就知道了吴学士是嫌弃破六韩拔陵的身份才不见他的。吴学士真名吴斌,吴贵妃之父,现任东阁大学士,曾任内务府主事、浙江布政使、江苏布政使、江宁织造等要职。在任地方官的时候可是做了不少实事,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功在民生,使百姓受益颇多。能干、有功续,再加上他的贵妃女儿,所以即使是李明珠也不会选择轻易得罪他。
周人嫌弃、痛恨外族人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收下礼物却连府门也不让人进一步,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李明珠微微皱眉,她向来与吴斌河水不犯井水,此刻却是心生不喜,同时也有点点心疼破六韩拔陵。
纵横草原的雄鹰被打断翅膀,困在一地之中,还要受到折辱,那真的是
「既然如此,本郡主就原谅你这一次。」
「在下谢过姑娘。」虽然是这样说,但破六韩拔陵仍然躺卧在地上,笑吟吟的仰视着李明珠。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双招人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温柔,仿佛带着光一般,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李明珠眼神游离了一下,轻轻踢了破六韩拔陵的小腿一下,别扭的道「还不快起来地上寒凉,你要是着凉了,可别赖到我郡主府待客不周上。」
破六韩拔陵笑意浓浓的看着她,道「姑娘有所不知,站着有站着的好处,这躺着也有躺着的妙处啊」
李明珠生气了,枉她好心提醒他,还担心他会着凉生病哼真真的是好心当作驴干肺,不知好歹既然喜欢躺在这样就一直躺,躺死为止吧她可不管了
她怒气冲冲地转身,想要回房,留下破六韩拔陵自个儿「享受」他该死的妙处
然而,破六韩拔陵似乎不想要那么自私,伸出手一把捉着李明珠的柔荑,使劲地往自己身上拉去。同时,扬起脚尖往她小腿上的麻穴一按。
李明珠本想稳着下盘,不料小腿一麻,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往破六韩拔陵身上倒下。
破六韩拔陵可不舍得弄痛弄伤他家姑娘,连忙把自己当作人肉垫子的让李明珠倒在自己身上。
来不及细细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破六韩拔陵赶在李明珠发火之前转移视线的指着天空道「你看,今晚的星星多闪亮啊」
李明珠气笑,这转换话题的功夫也太差劲了。
「草原上的星星较京城的更多,更闪亮。晚上我最喜欢骑着马跑出部落,躺在小山丘上,喝着最烈的酒,观赏着最闪亮的星星。」说话间是数不尽的怀念。
李明珠心中一动,原本紧握成拳想要搥他的手,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我是狼养大的孩子,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时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浑浑噩噩,四处飘泊,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破六韩拔陵倏地说起自己的身世。
「后来,我被带人去打猎的呼韩邪发现了,他带了我回部落,让人教我骑马射箭、读书识字。我认识了很多新的人和物,每一天都过得很鲜活,但我一直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一块。」
「呼韩邪说因为我是狼孩,天生野性难驯,说白了就是闲了,觉得孤独了,就叫我组建属于我自己的狼群,成为头狼后就不会有事的了。于是,我就组建了狼牙军,带领着他们在草原、在西域尽情纵横驰骋。没有人敢阻止我前进的道路,所有人都爱戴我、敬畏我、惧怕我。但即使是这样,除了在和狼崽子们一起的时候,我会稍稍提起精神外,其他的时候,我都依旧感觉心里空空的。」
李明珠越听越入神,已经完全投入了破六韩拔陵的故事里了。
「我又去问呼韩邪。他说我既然成为了头狼,那就该寻找属于自己的母狼,延续自己的血脉。他送了很多各有风情的女子给我,但我没有一个喜欢,心如止水,甚至觉得恶心,连看也不想看一眼。高阿朵他们都很担心我,怕我会一个人孤独到死。」破六韩拔陵轻笑,胸膛微微震动。
「直到那天我在雁门郡看到姑娘你。」
「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仿佛连自己的生命都变得无关紧要,所有事情都只是游戏而已。那天我在雁门外瞧见姑娘你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我的心里缺少的那一块不是孤独,而是缺少一个可以让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从那天起,我的心里就住了一个人。」
破六韩拔陵微微低头,专注地凝视着李明珠。
「我自知生性粗鄙,笨嘴拙舌,身份低微,配不上姑娘,但我敢对天发誓,若我破六韩拔陵有幸能与姑娘相守,定必倾尽一生对姑娘好,如有违誓,就让姑娘把我千刀万剐,魂飞魄散。」
一番话里充满着真挚的感情,一字一句都是由衷吐出来。
「不同于人的三妻四妾,狼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伴侣死去,牠会守着狼窝直到死亡。」
顿了一顿,双目温柔缱绻的注视着李明珠,等待着她的答复。
李明珠的心有点慌乱。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既然你这样说了,本姑娘就信你一回。你要是敢对本姑娘不好,本姑娘也不用把你千刀万剐,只需要」
「用小剪刀把你的咔嚓了送去给冯延年调教就是了」李明珠利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剪刀手势,状似恶狠狠的道。
破六韩拔陵只觉被老天爷掉的馅饼砸中了,整个人处于巨大的惊喜之中,根本没有在意她恐吓要把他变成内侍的那一句。
反正他不会对姑娘不好的
此时此刻破六韩拔陵简直是惊喜若狂,一双铁臂牢牢抱紧李明珠不肯放手,生怕一切都只是一场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
果然,九字真言──「撒娇、不要脸、死缠烂打」是对的现在看来能再加上七个字──「听话、懂事、博同情」他家的姑娘就是心太软了,以后他得盯紧其他「人」,不能让他们有对姑娘实行这十六字诀窍的机会
「我的好姑娘,我这是在做梦吗」破六韩拔陵重重地亲了李明珠的脸颊一口,不敢置信的道。
「呆子」姑娘眼光中满是笑意,柔情脉脉,浅笑盈盈,犹如鲜花初绽。
她看似下手毫不留情,实际留有余地的重重扭了破六韩拔陵腰间的软肉一下。
自家的肉,要是扭坏了,心痛的不又是自己
不过,看破六韩拔陵的样子倒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只倒抽气了一声后,就继续抱着李明珠傻笑。
自从加入了天策府后,李明珠做人做事都越发干脆了。尤其在感情一事上,她看到了府里太多不是不爱,而是害怕辜负对方,所以一直拖延着,拖延到最后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心里的感情说出口的例子了。
既然她喜欢上了破六韩拔陵,就不会拖拖拉拉,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欺人太甚真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冯唐愤怒的脸孔扭曲成暴怒的狮子。
「林寒小人安敢如此辱我」
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汗珠子,拳头攥紧,狠狠的捶上书桌,茶杯瓷瓶叮当叮当作响。
「林寒将军也是太霸道了吧咱们总不能让他如此欺负的。」亲兵同样一脸气愤的道。
「走我要去找他评理」冯唐大手一挥,带领着自己十几个亲兵气势汹汹的直接杀去肃毅伯府。
林寒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气定神闲,面对的仿佛不是来势汹汹的仇家,而是有求于他的手下败将。
双眼漠然地注视着前方,没有一言一语,却直压得冯唐有些不敢直视。
「林寒你派人弹劾打压我,把我贬为七品城门史也罢了你还派人买下在我冯府产业周边的铺子,凡是我冯府经营的产业你便经营同样的产业,价格低廉,以本伤人,使我所有产业的货物无一人问津你委实是欺人太甚了」想起自家掌柜的各种哭诉,冯唐眼里就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冯唐会因此而暴怒找上林寒也是应该的。
「呵。」林寒没有理会他。
他虽然平日节俭,家中余财颇多,但也做不出这么的大手笔。
分明是有人借机混水摸鱼,许是冯唐从前得罪的人,又许是想要讨好他林寒的人所做的。
尽管心里对罪魁祸首的身份有了猜想,但林寒没有说出来。
在冯唐眼里,林寒这表现就代表着默认。
冯唐气愤,但他知道他是斗不过林寒的,只得示意亲兵们退出大厅,强忍怒气的道「林将军,我冯唐自问是对不住你家女儿,但我儿和你家女儿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以侧室之礼迎娶贤侄女过门是低一点,但既然林将军不愿意,我冯家愿意认贤侄女为义女,拿三万两银子给她做嫁妆,难道这还不足够吗」他以为林寒是因着冯紫英反悔不娶漪玉,所以才大动肝火,打压他冯家。
想起自家这段时间的惨况,冯唐原本还有的那一点愧疚心,都很快没了。
「你就算如何的打压我家,我都不会点头让我儿娶你家女儿的了姻缘自有天定,岂容你如此逼迫」冯唐骨气还是有的,林寒若是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他说不定会欣然赞成,两家结为姻亲化干戈为玉帛,但林寒这样以势逼人,他就断然不会屈从。
「冯城门史,本将军已经说了很多遍,本将军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徒弟。」林寒重申,这一点很重要。
「而且,什么义女什么嫁妆」
「我只知道你家夫人和儿子说你得罪了大将军,你儿子要迎娶大将军家的外甥女为正妻赔罪,哄骗我家徒弟去跟我和大将军说要做你儿子的妾。」
「我一向视我徒弟为珍宝,你们却如此轻贱于她,我焉能不怒」
林寒故作无辜,不明所以的怒道。
「什么」冯唐心中一突。
「还有,你家夫人居然派人前来威胁我家徒弟说什么要是她儿子有什么事,她就把她儿子和我徒弟之间的事情全都爆出来,到时候要我徒弟做她儿子最卑贱的妾室。」林寒表情依旧冷漠,但胸膛里却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
「此事绝对是误会」冯唐顾不得什么,连忙否认。
冯夫人这样的作为,无疑是要毁人清白,难怪林寒心疼爱女出手毫不留情了。
冯唐可不相信漪玉真的是林寒徒弟而已。
保和堂何大夫说冯紫英身上的伤处虽然尴尬,但他年纪尚轻,底子好,恢复力强,只要坚持忌口,日后总能与常人一般无异的,现在都能够像从前一样行动如常,健步如飞。
「误会不误会的,冯城门史还是回家搞清楚再来再本将军分说吧」林寒抬手拿起茶杯送客。
冯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得回府把事情理清楚再来找林寒评理。
冯唐一行人就这样匆匆的赶回冯府。
「你究竟跟渏玉说了些什么话」冯唐一回到府,连衣服也顾不上脱下,就找到冯夫人问。
冯夫人一怔,笑道「不就是咱们决定好的那些」
冯唐打断了她,「你有没有跟她说我愿意收她为义女,予她三万两嫁妆一事」他一语步入正题,不给冯夫人顾左右言他的机会。
「当然有了」眼不自然地眨了一下。
「你没有」数十年来的同床共寝可不是白过的,冯唐认得这是妻子说谎时的小习惯。
「你有没有派人去威胁渏玉」他紧紧盯着妻子。
冯夫人有点想逃避丈夫的眼神,「老爷,无端端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会这样做呢春杏,还不快替老爷上茶」
冯唐闭了闭眼,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不由得恼怒的低吼道「你怎能这样做」
「这事本来就是我们冯家对她不住,你现在还要」顿了一顿,向一旁的婢女命令道「去带少爷过来」声音里尽是压不住的怒火。
冯夫人向婢女打个眼色。
婢女明暸,低头顺从地应下。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冯紫英被冯唐禁足了,只好在院子里勤加练武。
「少爷少爷」婢女一路小跑的喊道。
「春杏发生什么事」冯紫英抹了一把汗,奇怪的问。
「老爷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了好一大顿脾气,他命奴婢唤你过去。夫人让你快点离开,待她安抚好老爷后再回府。」春杏吞了一下唾液后道。
「这」冯紫英迟疑。
春杏顾不得尊卑有别了,她上手推挤冯紫英的后背,「少爷你快走吧要不然一会儿老爷派人来捉你的时候,你就走不到的了。」
见春杏说得这么严重,冯紫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从后门出府。
「姐姐,爹爹还有多久到了」一把娇柔纯净的声音响起。
「你都问了多少次了船只大概是未时就会到京了。」姐姐看似无奈,实则宠溺的道。
「妹妹就是开心高兴嘛」
今天是林如海回京的日子,漪玉、黛玉姐妹思父心切,就要到港口迎接父亲的到来。
「现在这时辰尚早,阳光正烈,你身子娇弱,快进茶楼憩息一下吧刚才早膳你也没有吃多少,我去买一些糕点给你。」漪玉关心的道。
黛玉乖乖的点头,接受漪玉的安排,领着下人进茶楼了。
见得妹妹进茶楼了,漪玉才放心转身。
黛玉可是喜欢吃一心斋的糕点得很,记得那一心斋就在旁边的街道上,且过去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新款的糕点。
这个时候,漪玉抬头就看见冯紫英站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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